第三天,一品阁又是热闹非凡的一场大聚会,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聊了许久才回去。回忆起在田家村经历的一切,大家都心生感慨,觉得这一辈子,自己也有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可以讲给后人听了。
每个人都举着酒杯,畅聊着,欢笑着,从鼠疫的压抑和紧迫感中恢复着,那种轻松和骄傲,是这些人从未感受过的。另一边更是对凌王妃愈加佩服,是安云澜让他们在危难中好好保护了自己还救治了别人,他们成了在危难中负重前行的人,保卫了一众百姓。
那种成就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出来了,而是长驻于他们每个人心中,更加努力更加认真的精进自己的医术,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们。
田家村的事情解决了,安云澜回到京城又开始了日常的忙碌,每天都过的充实而满足。
大秦的手已经好了很多,在安云澜的指导下开始做复健的活动。大秦确实没想到自己的手指不仅真的能接上而且还能动。不仅大秦没想到,庆阳、王太医他们看到也大呼神奇,从来没见过砍掉的手指还能接上,然后还可以活动。
“王妃,这手指真的可以动啊。”王太医眼睛睁得特别大。
“可以的,只要处理的及时,积极做好复健,虽然不如之前那样灵活,但手指的功能还是可以恢复一些的。”安云澜帮大秦活动着手指。
“那战场上的士兵,可以把手和腿接回去吗?”王太医问。
“这个可能就很困难,毕竟战场上环境复杂,而且细菌感染会很严重,何况即便是砍下来了,在混战的过程中,一来环境不干净,二来也不太可能快速的捡回来,立刻回到营地去接断肢。可能在战场上,更关注于如何保住性命,当然如果时机合适,也是可以接的。”安云澜认真的回答。
“也是,那么复杂的环境,保住命就很好了,要想都接上,怕是不现实。”庆阳摇摇头,也觉得那难度太大了。
“是啊,确实不容易。不过王妃这手艺确实不简单啊,老夫活了一辈子,头一次见到。”王太医捋着胡子。
“这些都可以教给你们,还有那些孩子们,以后咱们医馆主要的任务就是输送能做这些手术的大夫,减少战士伤亡。”安云澜本来就想做这些事情的。
“我药谷也要学。”庆阳肯定不能错过这样得好机会。
“哪都少不了你。”安云澜笑着对着他。
“王妃在医术上从不藏私,真的令人佩服。”王太医拱手。
“医学其实就是传承,都是跟老师父学的,然后自己再多琢磨,等咱们老了,把咱们的知识教给年轻的人,然后他们再琢磨出比咱们更好的经验来帮助更多的人。”安云澜想起之前自己那些无私的老师们。
“就你这经验和手艺,怕是百年内无人能及。”庆阳可不听安云澜说的。安云澜会的这些,昆仑大陆谁还会。
“老夫也这样认为。”王太医点头附和。
“您二位是小瞧自己啊,还是小瞧自己的徒弟呢?只要咱们用心交,他们用心学,将来一定强过咱们。俗话说的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安云澜刚刚笑着还没说完,有人在外敲门。“王妃,庆阳神医,外面有个老妇人带着孩子,说是来接手指头。”
“接手指头?走走走,凌王妃,这次让我接行不行?”庆阳跃跃欲试的样子让安云澜特别无语。
自从大秦手指头接上,现在开始物理治疗恢复训练以后,同济堂这名声是传出去了,活死人,生白骨什么的,神乎其神了。
几人快步到了医馆大厅,就看见了一个老妇人和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儿站在那里。
“谁要接手指?”庆阳上前问。
“神医?这就是神医吗?是我孙儿啊,神医您帮我孙儿接上手指头吧。”那老妇人看见庆阳,就赶紧迎了上来。
庆阳抬眼看着那个男孩儿,手缩在袖子里,表情自如,怎么也不像是手指受伤的样子。
“他?我看着没什么问题吧。”庆阳回答。
“神医啊,你看看,你快看看,我孙儿的手指头啊,去年玩儿铡草的铡刀给自己的食指和大拇指都给切掉了,神医你快给我家孙儿的手接上吧。”那老妇人拉过那个男孩儿,抬起手给庆阳看。
庆阳看着那男孩儿左手食指和大拇指都少了一截,摇了摇头,跟那老妇人解释:“这个,接不上了,只能这样了。”
“那怎么能啊,您不是神医吗?听说您给一个孩子接了手指啊。”那老妇人恳切的问。
“这都多长时间了,而且已经都愈合了,何况您也没有那剩下的手指了啊。”庆阳摆摆手说道。
“神医您看,我大孙子虽然没有那断掉的手指头了,可他姐姐有啊。你看,他姐姐的手好好的呢,你看你需要哪一个你随便取,切下来给我大孙子接上不就好了。”那老妇人又拉过那个女孩儿,轻飘飘的说着。
众人哗然,只见那女孩儿往后撤着自己的手,眼泪汪汪的,小声说:“奶奶,不行,我怕疼。”
“不行什么,疼怕什么,只要你弟弟的手好了,你疼点儿算啥?”那老妇人可没撒开女孩儿的手。
“你这老婆子,说的是什么话。把孙女的手切下来给孙子接上,你这是人说的话吗?”一个妇人气不过,直接冲着那老妇人就嚷嚷了一句。
“俺家的事儿,你个外人管那么多?”那老妇人生气的看着多嘴的人。
“你好歹也是当奶奶的,那孙子虽然亲,但也不能切孙女手指头啊。手心手背都是肉的,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又有人出声。
“俺家大孙子三代单传好不容易得来的,这是俺家的香火,切个赔钱货的手指头咋地?又没切你们的?吵吵啥?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妇人那身体好的很,声如洪钟,吵的安云澜头嗡嗡的。
“大娘,你这孙子的手没法接,我们也没办法把你孙女的手指头切下来。这有违常理啊,就算把你孙女的手指接切下来,也没办法给你孙子接。”庆阳听了也很头疼,还是礼貌的回复着。
“不可能啊,你是神医啊,对吧,还有凌王妃,你不能接,凌王妃也能给接的。”那老妇人不肯罢休。
“这是你儿子女儿?”安云澜看着那个一直在边上一言不发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抬起头,看着安云澜点了点头。
“你也愿意切了你女儿的手接给你儿子?”安云澜问。其实她是希望看到这个当亲娘的人摇头的。
可是事与愿违,那女人淡淡的,还是点点头。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舍得?”安云澜问。
“有啥舍不得了,是我生下她的,现在就问她要两根手指头,有啥不可以。”那妇人终于开头,咸不咸淡不淡的,真的让安云澜气结。
安云澜上个世界其实也见过这样的人,女儿很早过继给其他人,等到自己儿子得了病,又去找人家要么配型,要么让人家女孩儿捐器官的。没想到,这事情放到哪里都有。这样的母亲,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原来你生的都可以为你所用啊!既然都是你生的,若是你女儿手指断了,你会切你儿子的手指头给她吗?”安云澜问。
“这,,,”那妇人不出声了。
“这怎么可能,我大孙子金贵着那,怎么可能给那赔钱货切手指。”那老妇人说得难听。
“放肆,在王妃跟前也如此呱噪!”清影在一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那老妇人看着手握着剑把的清影,吓的往后退了退。
“你也是女人,孩子妈妈也是女人,你们也是赔钱货吗?你们的儿子孙子都是女人生女人生养的,没了女人,你家香火就靠一个男人就能传下去吗?你大孙子不用娶妻就能自己给你生个重孙?你们轻看自家的孙女,自家的女儿,不想想有没有人轻看你们吗?”安云澜看着那奶奶和妈妈很是无语。
两人都低着头,但安云澜知道,她俩有多不忿。
边上的人又开始窸窸窣窣的议论,庆阳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你们回吧,这手接不了。”
“真的接不了吗?不是说有个孩子的手就被接上了吗?莫不是骗人的。”那老妇人撇嘴。
“这个真接不上,要接也是刚切下来的时候,您孙子的手都已经愈合了,还接什么接啊。”庆阳有些不耐烦了。
“不能接就不能接,我以为同济堂什么都能医呢,看样子传闻也不是真的。”老妇人转身,“走走走,赶紧回家,要么哭哭啼啼,要么一张死鱼脸,我老张家真是欠你们的。”
“同济堂接不了,别家医院就不能?俺老婆子可不信。”那老妇人可不愿轻易放弃。拉着她大孙子往外走去。
“大娘,你孙子这手,我同济堂治不了,那苍蓝任何一家医馆也治不了,因为这手只能接自己的,接别人的会让整个手都烂的,甚至命都会没有了。”安云澜看着转手要走的四人出口道。
“小姑娘你几岁了?”安云澜拉住那怯生生的小姑娘问。
“王妃娘娘,我九岁了。”那小姑娘才抬起眼睛,泪汪汪的看着安云澜。
“好一双漂亮的眼睛,小姑娘,你愿意学医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自己毕生所学都教给你。”安云澜看着那一双和自己一样灵动的眼睛,轻声的问她。
“王妃娘娘,您说的可是真的?您真的愿意收我女儿为徒?”那中年女人听到安云澜的话,直接跪倒安云澜脚边。
“恩,本王妃是有这个打算。”安云澜看着对她点头的小姑娘笑着。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那妇人依旧跪在那,给安云澜磕头。
这是安云澜第一次让一个人一直跪在那,还朝她磕头,一点也没有阻止。
“先别谢我,我说的不是现在,你这姑娘现在面黄肌瘦的,而且个子太小,不适合,再过三五年,看你能给这姑娘养成什么样了,养好了就给我送来,我定收她为徒,要是还这样瘦瘦小小的,我怕是收不了。”安云澜看着跪在地下的妇人。
“小民肯定好好养这闺女,一定不会瘦瘦小小的,到时候定给王妃送来。”那妇人高兴的脸上开了花。
“那就看你这当娘的有没有这本事了。走吧。”安云澜看了那妇人一眼,将手里的孩子往她身边一送。
“多谢王妃,我一定好好养着我闺女。”那妇人高兴的有给安云澜磕了一个头,拉着自己闺女追那老妇人去了。
“娘,娘,王妃娘娘要收咱们咱家大丫为徒啊。”那妇人嚷嚷着,越走越远。
庆阳摇了摇头,看着走远的几人,转身去追安云澜。
“你真的要收那小姑娘。”庆阳问。
“那丫头苦,若是三五年后她还能好好活着,收了也无妨。”安云澜笑着,她只是想让这孩子这几年能活得好一些,不要像原主那样。
“你就是心善。”庆阳怎么不知道安云澜的意思。
“看到她,我就想起我自己小时候,总希望她能好过一些。”安云澜看着走远的几人。
“所以你给了一个五年之期,就是想让她好过一些?”庆阳问
“是啊,如果他家人真的看着这一点上能保证她有五年的好日子,也算我积德了。五年以后,她也长大了,将来能嫁个好人家也算她有福气。若是想来跟我学医,也是好的。”安云澜柔声说着。
“你呀,对别的人总是这么操心。不能思虑过重,知道吗?对自己身体不好。你就开开心心活好你自己的就好了。”庆阳如今担心的却是眼前这个人。
“知道了,整天被你念叨的,我脑仁儿都疼。”安云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确实如此,一多想头就疼。
“你这还怪我了?我真是好人难当啊!头又疼了?要不要我给你扎几针?”庆阳看着安云澜揉脑袋,就有点着急了。
“哪有那么脆弱,没事的。”安云澜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