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七虫白骨蛊

安云澜跟着容嬷嬷绕了一会儿便进了主屋,进去就闻见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闻着有活血化瘀的药材。安云澜没抬眼,径直跟着容嬷嬷走到卧室门口,待容嬷嬷禀报后,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冷漠的声音:“进来”。

墨昱风痛苦的躺在床上,他三岁开始识字练武,之后一天都没有停下来过,没有一刻不在努力上进,母后育有三个孩子,一个长公主,一个太子,还有他。他们小的时候就教导他们要兄弟姐妹相亲,十岁开始他就跟在父皇身边得力将军开始在军队中历练,到十三岁,他就可以独自带兵参战了。往后的十年间,大大小小的战争参与了无数次,也曾经身处险境,但以他的智慧和武功都能化险为夷。

他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在皇室,连兄弟姐妹都没有什么真正的亲情,除了太子和长公主是自己的亲人,还有就是十五皇弟总缠着自己。因为十五皇弟墨昱轩的母妃生下他便离世了,一直养在母后身边,又只比他小五岁,所以每次他从军队回去,墨昱轩就总拉着他陪自己舞刀弄棒的。其他的兄弟姐妹总是隔着一层,貌合神离,没有什么能亲近的。

朋友就更别提了。在军队人家都尊他为王爷,唯一的朋友就是小时候去打猎时救下的去采草药的庆阳,也幸亏庆阳那缠人的性格,否则以墨昱风这样的冰冷,也许没有人愿意跟他成为朋友。

可是他没想到,这次出征却让他如今如此痛苦的等死,虽然只是受了点刀伤,但也不是很严重,可是外伤好了,内里却全坏了。军医、太医还有庆阳都无计可施,庆阳为了他回了药谷,去问他师傅去了,而他,只能无力的躺在这,被皇兄和钦天监的糟老头安排了什么冲喜。若不是他已经不能用武,甚至连床都下不了,他一定去揍那老国师一顿。

安云澜听到这冰冷的声音,向容嬷嬷俯了一下身,吐了一口气,就抬脚进去了。容嬷嬷看着她稳定的身形,顿时觉得这孩子不一般。

安云澜走到榻前,行了礼,说了一声:“臣女安云澜,给凌王请安”。就听见男子的声音说,“起来吧,等本王死了,你就回安府去。”

安云澜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满脸病容的男人,想来好的时候那应该是个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长身玉立的帅哥,但表情是真的冷。但,安云澜看到男人脖子附近的丝丝隐隐约约的黑线的时候,眉头皱了起来,这个……不是……安云澜往前走了两步,不自觉的伸手上要去拉开了男人的衣气领。

“你干什么!”男人怒斥道,可惜,这怒斥也没什么力气。这时暗处跳出来一个人,吓了安云澜一跳,正要往后退了一步,就感觉自己的小臂顿时疼的要命也没了力气,耷拉了下来。安云澜心里暗骂了一声,知道自己的左小臂桡骨就这么被凌王的暗卫给卸脱位了,她不就想巴拉了一下衣领吗,还没挨着好不好,至于吗。

安云澜右手扶着脱臼的左小臂,盯着眼前这个同样冷冰冰的暗卫,手上动作没停,迅速的将自己的左小臂复原了回去,然后轻抬了几下活动活动。这些动作浑然天成,轻车熟路,看的凌王都眼下一惊,那个暗卫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退了一步站在床边。

安云澜抬了抬复位的胳臂,然后说:“王爷,臣女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想看看王爷的病情,既然王爷不需要,那臣女就不打扰了。倘若有一日王爷还想最后博一把,可以差嬷嬷来找臣女。”说完,安云澜俯了俯身退了出去。

“影一,查。”墨昱风冷冷的说。

“是,属下这就去。”暗卫影一拱手出了门。

墨昱风躺在床上,想着刚才这个貌美年轻的女子,她的气定神闲让墨昱风很是吃惊,尤其是她快速复位被影一拧脱位的小臂那娴熟的动作,绝对不是那个传闻中什么都不会的一个深闺女子可以做出来的动作。安云澜,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可自己现在顾不上这些了,他的身体每天就像在被万只蚂蚁啃噬,那种疼痛没法形容,只有自己默默承受着,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死,才算最好的解脱。

这天晚上,影一出去没有回来,影四和府医王太医一起照顾着疼痛难忍的墨昱风很是心疼他家主子,脖子上的青筋和满身的汗水昭示着他家主子忍受着多大的疼痛,就这样,墨昱风还是没叫出一声来。

安云澜俯身行礼后转身出了门,对容嬷嬷说,“还劳烦嬷嬷带我回院。”容嬷嬷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带她回了院子。

“安小姐,您就安心住下,不过晚上最好不要出院子。”容嬷嬷指着院门说。

“有劳嬷嬷了,晚上我不会出来的。”安云澜想起小福说的王府总有死人被拉出去的事情,想着自己才不会出院子那。

她一路走来,打量这个院子,这落英苑离主院很远,在王府西边儿的一角,安云澜微微笑了一下,心里想,这苍蓝的安云澜还真是属黄花鱼的,在哪都溜边儿住。但她现在也顾不上想什么,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很好,何况等凌王死了,就能带着小福远走高飞了。今日听凌王的话,陪葬应该是不用了。

到了落英苑,安云澜谢过了容嬷嬷就进了屋,虽然偏僻简陋,但好在干净而且安静。小福跑了出来,对安云澜笑着说“小姐,这院子比咱们原来的院子大也比原来的院子好。”

安云澜笑笑,对小福说,“那太好了,正屋给我,小福自己也选一个屋子收拾住下吧。”

“小福先服侍小姐休息。”说着扶着安云澜走进屋里。

“小福,刚才容嬷嬷说晚上不让咱们出院子,你也记得。这毕竟不是咱们自己的家,小命儿要紧,记下了吗?”安云澜说。

“记下了,小姐放心,天黑了咱就把院门从里面划上,绝对不出去。”小福小心的说。

屋里很干净也很别致,院里绿色的植物,让安云澜觉得心下很安静。她让小福去给自己烧水,自己收拾了一下,坐在桌边想着凌王脖子上的黑色丝纹,这东西她是见过的。小的时候,在外公家里,她见到过一个男人也是这样的,她一拍桌子:“原来是蛊虫。难怪觉得熟悉。可凌王不是在战场上受伤生病不愈吗?怎么会是中了蛊?”安云澜觉得自己是不可能想明白了,于是她关了门就按住手腕上的红印凝神进了工作室,在外公的药箱里翻出了外公的手札,翻找了七虫白骨蛊那一页,又从里面找到了治疗凌王蛊虫的药,仔细看了外公手札里关于这种蛊虫的说明和药方。看完之后,她对解蛊的方法了然于心。她又顺手把药架上的一些常用药去了包装凝神拿了出来,走到房子一侧的一个柜子边上,把所有药品都放进小柜子里。

大厨房的下人依着容嬷嬷的吩咐送来了晚餐,小福和安云澜一起吃了些,然后小福准备好了水,安云澜泡浸在温暖的水中,周身舒畅,心情也好了很多,沐浴完安心躺在了床上。

可是她睡不着,作为一个医生,她看着凌王受苦受疼于心不忍,但作为一个小女人,又对他和暗卫对自己的态度多多少少有些生气。她原本是想如果凌王能让自己给他治病,也许就能提个离府的条件,这样今后她跟小福就能自由的生活了,可现在,显然王府上下都对她冷冷淡淡而且不信任,她也没办法上赶着去求凌王,这样就显得更加奇怪了。“哎,算了,反正疼的又不是我。不过凌王这中了蛊还能撑这么长时间也是奇迹了。”安云澜想想自己现在脱离了安府而且有地方住,也就不想多事了,毕竟凌王说了,等他死了,自己就可以离府了,到时候即便回了安府,她也会想办法自己出来单过的。可闭上眼睛,又快要挂了的凌王那张憔悴但依旧帅气的脸,她又睡不着。

安云澜在被子里乱踢着双腿,老天爷,她到底要怎么办啊。迷迷糊糊到后半夜,安云澜才睡着了,结果做了好些奇奇怪怪的梦,一会儿在湖里,一会儿看见之前的好闺蜜小橙子在哭,一会儿又是医院叫她做手术,乱七八糟的,也没睡踏实,第二天早上被小福叫起来的时候,顶着一对熊猫般的黑眼圈,给安云澜自己气的够呛。

小福端上大厨房做的早饭,安云澜吃的索然无味还觉得吃出了苦涩,她不尽失笑,难道连王府的饭菜都能体会她魂穿后的心情了么。

“小福,咱们的日子不好过啊,你尝尝,连这菜都是苦涩的味道。”安云澜无奈的笑着说。

“小姐,这比咱们在安府吃的好多了,好歹都是热的,这粥都比咱们原来吃的饭还稠呢,奴婢看着以后等王爷好起来,小姐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小福安慰着安云澜,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和她家小姐未来能过成什么样。

“王爷这么下去定是没多少时日了,咱们也早做打算吧,想想以后出了府,咱们能去哪儿生活,能做点儿什么好。”安云澜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

“小姐,可不能乱说,这里是王府。”小福被安云澜吓的不轻。

“知道了,我就跟你说说,等以后,小姐我带你出去找个院子种点儿地,咱也能过的好,放心。”安云澜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