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武威候手中的公文,张源满脸愕然。
本以为是定远侯权势滔天,逃过了罪责。
没想到竟是自家老爹,没有将此事上报。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自家老爹不是一直跟定远侯不对付吗?
“源儿,可知我为何没有将此事上奏?”
看着满脸惊诧的儿子,武威候咽下嘴角的苦涩,将手中的公文打开,露出上面的名字——苏晚晚。
“就因为她!”
武威候将手指指向那个让他记忆犹新的名字。
“苏晚晚?”
“她不是定远侯的私生女吗?”
“定远侯拆散他们夫妻,她应该恨定远侯才对,怎么会因为她?”
这下张源更蒙了。
朝会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自己老爹会因为苏晚晚而放弃参奏定远侯?
“还记得,今天收到的关于琴先生的密报吗?”
在提到琴先生时,武威候面色凝重,语气尊重。
毕竟是整个王朝都要仰视的存在,他一个小小的侯爷可不敢造次。
“自然记得!”
“如此神人,恨不能一见呐!”
“可是,琴先生与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说起琴先生,张源就来了精神,一脸的向往之色。
“因为琴先生的徒弟爱慕苏晚晚。”
“琴先生亲口提出,要为其徒登临定远侯府提亲。”
说到这里,武威候又忍不住要想,为何琴先生的徒弟看上的不是自己的女儿呢?
待看到张源依然一脸茫然之后,武威候干脆决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源儿,今日的大朝会,实际上只有一个议题。”
“那就是如何制衡琴先生,不让他威胁到皇权的存续。”
听到这里,张源忍不住瞪大眼睛。
说道:“那怎么可能?”
“琴先生神仙一样的人物,哪里还有人能够与他匹敌?”
“正是如此!”
武威候赞许的点了点头,自家儿子的判断力还是没有问题的。
作为一个纨绔,可以没有聪明才智,也可以没有过人的勇武,但一定要有不错的眼光和判断力。
不然,惹上不该惹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些想远了,武威候赶紧拉回了自己的思绪,继续说道:“正是因为朝廷对琴先生束手无策。”
“又忌惮他的实力。”
“于是想出来一个曲线救国的路线。”
“那就是掌控他身边亲近之人,以身边人影响琴先生。”
“达到制衡的目的。”
“而琴先生被人所知的唯一的亲近之人,就是他的徒弟。”
“自然苏晚晚就成了最关键的人物。”
一口气说完,武威候暂时歇息了一会儿,也让张源自己消化一下子。
“可是……爹!这不是正好吗?”
“苏昊拆散了苏晚晚夫妻,苏晚晚应该恨他才对。”
“只要您如实上奏,他苏昊不就必死无疑了吗?”
听到武威候的话,张源更加不明白了。
既然苏晚晚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作为迫害苏晚晚的幕后黑手,定远侯不更应该受到惩罚吗?
为何父亲不趁机参上一本呢?
“我的傻儿子!”
武威候苦笑一声,说道:“你以为皇上真的关心苏晚晚吗?”
“他只是关心,苏晚晚能不能控制住琴先生的徒弟。”
“至于苏晚晚本人,究竟是自愿还是被人逼迫,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你也说了,苏晚晚夫妻俩人,这就说明她已经嫁为人妇。”
“我一旦上奏,拆穿了苏昊的谎言。”
“此事若是传出去,你觉得琴先生还会上门提亲吗?”
“若是琴先生不上门提亲,皇上又通过什么去制衡琴先生?”
“所以,即便是我说了出去,你觉得皇上是会杀了咱们,保住苏晚晚未婚的谎言,还是杀了定远侯?”
武威候的话音未落,张源就惊出一身冷汗。
朝堂之争,竟然如此凶险?
稍有不慎,就是全家灭绝。
“可是,爹,难道我们就这么放弃吗?”
自己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表现的机会,就这么放弃了?
那不还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吗?
“当然不!”
武威候冷哼一声。
就在刚刚与张源的谈话里,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一直被他们忽略的人——苏晚晚的夫君,陆三郎。
虽然他只是一个贱籍的青楼琴师,但是那封红色公文里也说了。
他杀死了安平县令,还打伤了一众衙役。
最后竟然在刘明知和叶良弼两大地煞榜高手的面前,大摇大摆的逃走了。
说明此人,至少具有龙凤榜的实力。
若是将这封公文,一分为二。
将陆三郎摘出来,给他一个干净的过往。
说不定,他就会成为最终破局的那个人。
即便是最终陆三郎失败被杀,也足以恶心定远侯很长一段时间。
更有甚者,有可能造成苏晚晚与定远侯的彻底决裂。
到时候,说不定定远侯会死在自己女儿手里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武威侯便兴奋不已。
他对张源说道:“等一下回去,你就找人,仿造这封公文,再写上两份。”
“一份上写着:安平县令于七日前暴毙。”
“另一份上写着:安平县陆家三郎,打伤衙役,于刘明知、叶良弼手中逃跑。”
“第一份交到案寻司,第二份交给玄机阁。”
“记住了吗?”
说着,武威候将红色公文交到了张源的手中。
接着吩咐道:“切勿弄错!”
“完事之后,将这封公文销毁。”
“将仿造公文之人,尽数灭口。”
“切不可有所遗漏。”
“办好这件事情,我就为你向圣上求官,你也是时候该收收心,走上正途了。”
听着自家老爹事无巨细的交代,张源忍不住微红了眼眶。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老爹对自己真的是没话说。
“放心吧,爹!”
“这件事情,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老爷,少爷,到家了!”
恰在此时,马车外的车夫传来了声音。
武威候与张源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重的杀机。
刚刚的谈话,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
无论车夫听没听到。
他们都只相信,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
第二天。
玄机阁外。
人山人海。
所有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本厚厚的空白书籍和一支沾满墨汁的毛笔。
他们默不作声的蹲守在玄机阁门前。
静静的等待玄机阁的大门打开。
“放榜了!放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