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卿来景国前不是没有特意加强越国的防守,只是不想还是中了南疆的诡计。
南疆究竟是对他,还是要对越国,是毁了他,还是要毁了越国。
他站在长廊前紫藤花架下,风来花瓣如雨下落在黑亮的长发,随着蹁跹的衣袍盘旋,男人面无表情,深渊般的眼眸沉沉浮浮酝酿戾气。
君临知道亦安占卜的劫难要来了,她绷紧神经将警惕拉到最高:“我同你一起回越国。”
“来人,将孤的玄铁重剑拿来。”
这是她最趁手的武器,重剑在她手中攻势可怖,同样横剑防守也是灵活至极,有重剑加持的君临更加无死角,她做足了万全准备决心赴越国。
公卿喉结上下滑动,哑着声:“好。”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时,一只苍白的手倏地抓住君临的衣角,君临回头看他,软下了声:“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攥住衣角布料的手微微紧缩,红宝石般的眼眸带着太过深沉的情绪,开口的声线也沾染上涩意:“你之所以是一线生机,是因为你的命格不同。”
你的本源来自异世,由异世之人引起的这个世界的变动,只有你可以消除。
君临很显然明白了亦安话中的意思。
“越王的劫难唯有你可破,这也意味着你将与他绑在一起,一成生机外,有九成是双王陨落,你可想好了……?”
君临还没来得及回答,公卿便先一步将腕间红绳解开,不容置喙道:“我一人即可。”
她反对:“你一人是死劫!”
公卿头一次对她厉声大喝,一身的怒气让他的胸膛颤动不断:“胡闹!你不要你的景国了?我若死了越国你替我接管便是,你若死了那些归顺你的国如何?求你庇护的人如何?”
男人眼中寒意阴森:“任性也该有个度,你若跟来我便不认你这个师弟!”
他一甩袖走的决绝,徒留身后之人隐忍怒火将牙咬的咯吱响。
公卿慌了。
在听到双王陨落时理智溃不成军,他并不想对君临说那些惹她伤心的重话,可是比起两人都死的巨大风险,不如自己一人担下减少损失。
更何况她个景帝操他越国什么心?
用不着。
用不着她多管闲事。
君临低头看着手腕垂落的红线,她的胸膛也在极小的快速起伏,心中的难过与气愤交织冲的她脑袋发疼。
“陛……陛下……您的重剑……”
两个侍卫将剑抬来,小太监冷汗淋漓小声禀报。
雾失不在乎公卿死活,于他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可是君临不行,那是他失而复得的小宝,他不愿看她去送死,迫切的希望君临不要跟去。
空气冰冷到极点,所有人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君临周身暴戾翻涌。
公卿说的话她怎么会没考虑到。
她又怎么会放下景国不管。
只是她有底牌,她有依仗,她有搏一搏的可能。
“若公卿死了,结果如何?”
突兀的话音让亦安叹息一声:“公卿死劫,天下大乱。”
少年将最初的占卜结果重复一遍。
“公卿是这个世界的支柱,犹如故事中的主角,支柱倒塌主角死去,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世界崩坏般的可怕后果。
“但是你……”
但是你可以代替他成为支柱,只要你活着大乱总有一天会平息。
君临没等到他话说完,又像是有意阻止,一把拿过带有剑鞘的重剑负于身后,嘴中嘟囔又别扭:“又不是我想救他,只是他死了我们谁都不好过,我只是不得不救。”
说完深吸一口气:“他冲我撒的火我可得讨回来。”
她君临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你们先守着家,提防南疆的调虎离山之计,我怕南疆趁我不在会突袭景国。”
君临完全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已经挥手离去。
“我会活着回来,勿挂。”
她像是潇洒的江湖侠客,背影挺拔似利剑,重剑压不垮那一身铮铮铁骨,走的毅然又决绝。
身影逐渐模糊直至化为黑点消失不见,全员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幽幽叹气出声,心里的恐慌怎么也收不住。
君临策马疾驰很快堵到了刚出皇宫的公卿,公卿瞧她一眼,冷声:“还不回去?”
君临微微俯首摸了摸宝马的脑袋,笑眯眯道:“公卿你不行啊,这么久了才刚到皇宫外,我这乌云踏雪可是很快就追上你了。”
公卿没心情在这跟她耍嘴皮子,坚定而从一:“回去!”
君临脸上的笑也没了,把亦安的原话同公卿一说,然后勒紧缰绳嘴角的弧度讥诮又轻蔑:“你当我想来同你冒险?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
见男人死拧眉头沉默不语,她忽而拉下脸语气暴虐至极:“这次你解开红绳率先丢下我,念你言不由心只此一次,若再犯我这一生都将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她猛的夹紧马腹高喝一声“驾!”
尘灰四散,扬长而去。
公卿一人站在原地,自然垂在身侧的五指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紧攥成拳,手背白皙的肌肤下青筋狰狞,心中纠结又痛苦的情绪让他咬紧的下唇都渗出殷红的血液。
他追了上去,可是两人一路无言,直到不眠不休赶到越国时,暗卫匆匆前来迎接。
“陛下,朝月城被封,出入不得!”
朝月城正是越国首都,人口多达六十万,这么大的地方是如何被封的?
暗卫死死低头全身都恐惧到发抖。
“朝月城边界似乎是有透明屏障,当人硬闯屏障时,身体会被切割开无数伤口变为血人,伤势过重直接丧命。”
他满目哀戚:“城内官兵试了多种方法依旧无法突破,整座城似乎被阵法封控起来,可是这根本是天方夜谭,要多恐怖无垠的古阵才能将这么大座城笼罩……”
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