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你要的证据

雾失倒是正人君子,没入唇缝的指尖没有肆意搅弄起来,尽管如此还是引得君临愠怒,她动作极快的按上雾失的手,一下将男人的手指抽离。

莹白的指尖上还带出晶亮的水渍,在跳跃的暖橙烛火下像是涂了一层蜜。

雾失喉头干涩眸光忽的暗沉,相反君临敛起眉语气不悦:“只是一颗虎牙便算得上证据,将孤与那人联系起来?”

瞧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雾失知道今日不拿出确切的证据这人又该赖账了,景帝远远要比春花难安抚。

春花是宫女,她会迁就身为阴阳宗主的雾失。

可君临是景帝,她是站在这个世界最高处的王,论起尊卑来天下皆是匍匐在她脚边的臣民,众生只有迁就她的份,何来有让她弯腰俯首去迁就旁人的份?

雾失很清楚这点,清楚摆在两人之间的巨大鸿沟,所以他要耐住性子,耐住性子安抚住她,留住她,让她不要再像春花般说走就走,抛下他翻脸不认人。

“世间如春花武力高强的人凤毛麟角。”

他的声音低缓而磁性,在空荡的宫殿中漾开,碎着星光月色的眸子一直凝视着君临。

“你自己可曾发觉,在击退敌人后会用拇指指腹摩挲剑柄。”

君临讶异,右手的拇指不自觉的蜷缩一下,她倒是真没注意。

“伞。”

雾失提起擂台上被他故意遗落的伞。

“旁人不会在意我丢落的伞,百家皆知我亲自丢出的东西不会再寻回来。”

随着他的话语君临眼中懊悔更甚,怪不得当时送完伞雾失就撑开给她遮阳了,原来不是念着景帝的交情,而是已经认出了春花的身份。

“但春花不知。”

“当我手中空荡时,她总会第一个寻来给我送伞。”

雾失经常带伞不是说什么特别爱好,而是他常年被阴阳咒印折磨体内阴气受不得刺激,不宜太久照得阳光,再加上伞是他布下杀阵的法器也有防身之用,但君临并不知道这些。

“她只知晓没伞我便会不开心。”

男人微微俯身眼睛与她平视,声音冷清可说出来却如烈火滚烫过人的胸膛:“是不是这也成为了你的习惯,习惯向我手中递一把伞。”

君临没有出声反驳,她一向坦诚不爱在这种让她陌生的情感上兜弯子,也正是因为她的默认引得雾失眼底的寒冰退去些。

他似乎是想伸出双臂抱抱她的,可还是硬生生止住耐着性子和她说出一桩桩的证据。

“人在毫无防备时的反应无法骗人,那一声小宝你还是动摇了。”

雾失的手按上身旁宽大的案桌,上面堆放些君临抄写的佛经,视线极具压迫感的不曾离开君临半分,随手拿起佛经给她看。

“字迹一样。”

他又将佛经放下抬手抚上她的眼角,细细摩挲直至起了一层薄红。

“当你放空思绪安静下来时,眼底的情绪同春花别无二致。”

雾失好像有说不出的证据:“还有你……”

话未说完就被一只素白的手捂住嘴巴。

君临真是汗颜的不得了,合着自己真就全是漏洞呗?

她有些凶神恶煞的威胁道:“不准说了!”

我不要面子的吗?

马甲怎么能被拆的这么快呢。

雾失松下紧绷的身体线条,知道她这是认了。

他听话的软下眸光算是答应。

君临满意:“以前总是我听你的话,也该你听我一次了。”

雾失拿下她的手握在掌心,他这人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会儿像是收敛了全身的寒气话音揶揄:“以前你有听过我的话?不都是擅自行动回头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他从那会儿就宠她。

君临想想也不假,特别是她烧了将军府祠堂被怀疑搜寻时,也是雾失出面护她暂时安全。

她这眉头是又松又皱的:“那你这次主动与我相认是为何?因为我欺瞒了你所以要来找我寻仇?”

雾失被她没良心没自觉的言论差点气笑出声,她就没有心,总爱在招惹过别人后事了拂衣去,一点不管别人死活。

也不是君临不管,只是君临没想到雾失会这么重感情,就她整天瘫着张脸性格又恶劣到不行,怎么可能被人喜欢上。

但事实就是有人对她念念不忘。

雾失一个人撑伞走惯了,忽然有人蛮横又不讲理的躲进他的伞下,强势的挽住他的手臂要一起前行。

那人又太过鲜活,胆子大的不得了,头一次有人敢利用雾失做事,察觉他细微的情绪变化给他送伞寻玉蝉,雾失终于忍不住侧头看向她。

然后她走了。

前行的道路从未变过,可是伞边的人消失了。

雾失心里不舒服,时间越久想起来心口越是疼,以至于他现在压制所有重逢喜悦的激动,紧紧将君临的手攥在掌心,哑声问着:“疼吗?”

君临不解看他。

“遭遇追杀跌落断崖时,疼吗?”

君临:“……”

她张了张嘴发不了声,忽然觉得喉咙干涩起来。M..

“是我来迟了。”

雾失闭上眼睛抵着她的额头。

“我若早些从阴阳家回来,便不会让你经历这些了。”

君临其实很想说,即便你赶来了我也是要离开南疆的,可是话到嘴边看雾失小心又稍显脆弱的神情,好像那闭起的长睫也后怕的颤了颤,她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她的眸光明明灭灭,最终还是伸手抱住他。

“不疼的。”

她哄着:“这不是你的错莫要责怪自己,是我不该顾虑太多不去认你,让你难过这么久。”

君临轻声:“对不起啊。”

腰间男人有力的双臂骤然收紧,雾失如愿以偿轻叹出声,如释重负,好像这一刻终于得到解放。

月色皎皎,公卿转过头朝身后的大殿看了一眼,窗上倒映出两人近乎重叠的身影,他唇瓣颤抖,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抿直,转过身一手摩挲着腕间红线。

只是磨破皮根本算不得什么,可现在伤口像是被烈火烧,被烈酒泡,被世上最猛烈的刀子割的血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