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只是块被景帝一时兴起推向前滚动的小石子,没人会想到她将用这颗石子滚出一条康庄大道。
将领们的态度很坚决,尽管现在松了口愿意把林夕带在军队,但也只是想当战果出来时让她知难而退,他们这些男儿杀敌还能逊色于一个女人不成?
可就是这暂时的松口让他们以后的嘴再也合不上,景帝给它撬开了牙齿打碎了还要单独培养娘子军。
对上君临,只要对方肯退让一步,那便再也没有扳回来的余地了。
她比谁都会抓时机钻空子,快狠准的让你一步退步步退,等回过神来已经为时已晚。
“那陛下,便让她跟着末将吧。”
邹涛也算是君临的心腹大将,为人公正廉洁在武将圈里德高望重,他开口众人自然没了异议,君临绷紧的脸部线条这才稍微柔和,颔首表示同意。
她将目光转向林夕:“你能走到这里凭借的是你的实力,但这份实力光孤认可还远远不够。”
视线一抬掠过帐内众人,各种纷杂的表情被她尽数收入眼底,君临弯唇清冽的嗓音不紧不慢道:“你得让他们服气,得让他们没话说,既然上了战场那就好好干,别让争强好胜送了你的命。”
周围的人一僵,惶恐到连呼吸也轻了一分。
陛下这话不仅是说给林夕听的,更是说给他们听的,要是因为来个女子就争强好胜表现自己,在战场上鲁莽行事白白牺牲士兵的性命,陛下定然不会轻饶。
林夕的皮肤这段时间在军营晒得黝黑,也糙了几分,可眉眼的英气越来越浓,收了最初的狂躁多了内敛的沉稳,她铁骨铮铮跪在地腰板笔直,声响而有底气道:“是!”
她不会让左相失望的。
不会让景帝失望的。
那两位破开一切惊世骇俗高举双手将她送至这里。
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绝对不会。
林夕的拳头倏地攥紧,眼中的坚韧比之钢铁更甚。
君临淡声:“无事诸位便先退下完成自己的任务吧。”
将领们面面相觑,唇张了张最后还是未吐一言。
他们刚离开,后脚沈斯年等人一溜烟跑了进来。
少年们也换上了威风凛凛的盔甲,马尾高束精神抖擞,色彩极为浓烈的在这春日落下一笔。
林君怀装模作样的拍拍胸口:“刚刚你那语气可吓人了,跟个活阎王似的,我都没敢跑进来找你搭话。”
“唰——”
闪着寒光的细剑已然横在他的脖间,沈斯年眉目冷冽眼中闪着不悦的光。
林君怀委屈,但林君怀不说。
行之哈哈大笑:“瞧你那怂样,都被人拿剑横脖子上了还能忍气吞声啊?要是我……”
“唰——”
君临随手捞起兵器架上的利剑往那一横,语中颇为好笑:“嗯?要是你怎么了?”
哇!
行之双手合十一击掌:“要是我一定会喊祖宗饶命!”
林君怀捧腹大笑:“瞧你那出息样!”
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韫玉刚进来就瞧见两两僵持的局面,青年犹疑:“这是什么新的欢迎仪式吗?”
我刚进来用不着这么大的礼吧。
蛮荒紧跟而来,挠挠后脑勺:“不然我把剑横你脖子上?”
随个大流?
虽然不知道主在做什么,但总觉得主做什么都很对的蛮荒真诚提议。
韫玉:“……”
大可不必。
韫玉面色深沉:“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怎样吗?”
蛮荒木讷:“怎样?”
青年缓缓而道:“就比如师父约你子时赏月,结果她丑时才来,你那时是什么心情?”
蛮荒眨巴眼:“当然是很开心,很开心主会来。”
韫玉:“……”
人来迟那么久你难道不是想骂人吗!
但是仔细一想,也对哦。
师父要是真来迟,但只要能等到她就是开心的。
于是韫玉一脸认真的赞同道:“你说得对!很开心!”
蛮荒像是找到了同好般脑袋边开满了小花花。
当事人君临听的目瞪口呆,你们一个个是受气狂吗?要是有人放我鸽子来迟这么久,那首先当然是要吃我一剑!
行之小声:“那个……不如你先收个剑?”
林君怀瑟瑟发抖:“兄弟诶,你是不是忘了收剑啊。”
君临和沈斯年一顿,视线心虚飘向四周就是不看他们,默默收剑入鞘。
行之和林君怀:果然是忘记了吧!!!
君临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拿出威严脸一变:“成了别闹了,我交代的事你和斯年办好没?”
林君怀露出八颗牙齿笑容灿烂:“当然!小临哥哥你放心!机关队由我指挥绝对威力更上一层!”
沈斯年比起他语调更为沉稳平静:“地形勘测完毕,潜伏队已经安置妥当,当主力军被吸引调离主营时,我等即可缩小包围圈进攻。”
君临眉眼舒展拍手喝道:“好!”
她看向韫玉和蛮荒:“等会儿大战之时你和蛮荒各带队伍撕裂敌军的左右翼,冲散敌军阵型削弱兵力,可能做到?”
韫玉和蛮荒抱拳一礼:“必然做到!”
君临满意点头,遂而道:“你精通阵法,便纵览全局侦查敌方可有布下其他阵,当我率领铁骑冲锋时你需及时向其他将领传递消息,切不可延误时机耽误战局。”
行之早没了放浪形骸的模样,他向她恭敬的行了君臣之礼,语气肃然:“臣定不负主命!”
君临走回主位拿起玄铁重剑:“走!随孤出征!”
“是!!!”
他们跟在她的身后,开辟独属于君临的时代。
春寒料峭,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吹散烽火狼烟,身着漆黑甲胄的大景铁骑犹如潮水汹涌扑来,铁骑开路,中央后方步兵收割清剿。
韫玉高举宝剑,强有力的怒吼让他额角青筋凸显:“左翼骑兵随我来!”
整齐划一的骑兵队伍高声大喝:“杀!杀!!杀!!!”
一声更比一声响亮。
蛮荒耍着弯月大刀,臂膀上缠绕的锁链呼呼作响,镇山河的呼声似要穿透天际:“右翼骑兵随我来!”
沉闷又高亢的呼啸犹如天雷滚滚:“杀!杀!!杀!!!”
君临细眉锋锐,她策马疾行,磅礴内劲催动气势十足的话语闷空响起:“大景铁骑可曾畏惧?!”
漆黑恐怖的军团犹如漫漫黑森林铺展开来:“无畏无惧!!!”
景帝喝声更甚:“大景铁骑可有信心随孤踏五湖碎四海!”
铁骑的心激昂的就快跳出胸膛,他们声嘶力竭高挥长枪:“随王而战!!!”
“踏五湖碎四海!!!”
“杀!杀!!杀!!!”
已经无人可挡了。
景帝这个不要命的疯子又在亲征。
又在发动她蛊惑人心的能力鼓舞士气。
泽国将领咬牙切齿骤然握紧长剑,怎能在气势上被对方压下去!
他暴喝:“我泽国男儿是何人?!”
泽军似万顷怒涛击群山:“沙漠的雄鹰!草原的勇士!!不惧一切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