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卿是有事要拜托君临的,所以开口前得好吃好喝的把人伺候舒服了,就算现在被她赶去厨房重新拎起锅铲子烧顿饭,公卿也只好笑着应下。
御膳房的人带着一副惶恐的表情被他遣退,也有八卦的余光瞥见君临猜测着这人是什么身份,那肯定是个大人物,不然为什么没好气的拧了下自家陛下的手臂,陛下还任劳任怨的去净手切菜呢。
“多久没下厨了?”
她食指弯曲叩击桌面,一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瞧着公卿忙碌的身影。
“上次下厨不还是在你那景国皇城?”
公卿生来就是贵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平常拿剑的次数都不多,总是抱着书卷摆阵钻研,手指细长骨节匀称,跟件艺术品似的,可偏偏这人练得一身炉火纯青的好厨艺,纡尊降贵的养活了鬼谷那两张只会喊饿的小嘴。
不止有钱的人是爹,能喂饱饭的人也是爹。
可往往君临和温岁礼都是吃完小嘴一抹,直接翻脸不认人。
于是公卿深得一个道理,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他的胃。
也就在给君临投喂时,她这人才会特别好说话。
“真当我是厨子逢人就给烧顿饭?”
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整齐又清脆,却比不得他微扬的尾音勾的人心里痒痒。
君临凝眸看着男人柔和的侧脸轮廓,纤长的睫毛像是秀美的蝶翅半覆着,身长玉立,清贵娴雅。
手底的肉丝切的工整,像是温柔贤惠,在为妻子烧饭的优质人夫……
等等!
她忽然摸着下巴沉思,师兄这扑面而来的人夫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久得不到回应的公卿一顿,心里不好的预感更甚,一转头就看见她一副思考人生哲学老气横秋的模样。
君临:“师兄你说,你是不是有点做……”
人夫的潜质在身上的?
公卿面无表情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语:“收起你那危险的想法。”
“也不危险吧,我这话都还没说完……”
“能指望你说完?你忘了你小时候折辱我多少回了?”
君临:“……”
竟然用上折辱让我秒变坏人的词吗?
公卿转过身给肉丝下油锅,“哗啦”一声拉回君临的思绪,她一件事一件事的细细数清:“鬼谷的家务基本你全包了,所以我当时夸你,谁娶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怎么能叫折辱你呢?”
公卿眼皮子一抽:“怎么,你叫我嫁人?”
这是男尊女卑的古封建社会,让男人出嫁,对公卿这种骨子里还是有点恃才傲物的大男人来说,的确挺刺激自尊心。
君临一怔,那这事也不怪她啊,她是景帝,这辈子只有娶的概念,没有嫁的概念,潜意识里肯定是男人嫁给她啊!
她好心安慰:“不嫁不嫁,师兄这辈子都不嫁人。”
公卿反问:“你愿意嫁?”
君临立马反驳:“怎么可能,我乃一国之主,只能娶亲,等以后日子安定了还得选妃,你说这景国的青年才俊总得有几个想嫁给我的吧。”
公卿:“……”
你是一国之主不能嫁人,我就能嫁了?
他捏起瓷盘里的樱桃塞进她的嘴中,又屈起食指敲了下她的脑袋,半是冷然半是讥诮:“是啊,怕是景国一堆人想跟你搞断袖呢。”
君临一副看透红尘的样子:“男人嘛,就是爱口是心非,我理解。”
以前的我你爱理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可不就是,现在景帝有权有势又有颜,这断袖搞就搞了吧。
“行了,别耍嘴皮了,去洗手用膳。”
公卿自觉岔开了这个让他不舒服的话题,饭桌上也是不计前嫌的给君临布菜,他道:“据调查,贡献给南疆的孩童还有多数存活,现在越国刚易主政事动荡我走不开,所以想拜托你,如若有机会可以营救一下。”
君临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事成我自然会将你的功绩向越国百姓公布,该你的报酬一分不会少。”
君临忽然放下碗筷眼睛执拗的看他,气氛一下严肃起来:“我一直想问你,你做了越王,然后呢?”
公卿面无波澜,垂下眼帘夹了一道菜,语气沉稳又平静:“然后我会去谋取。”
“谋取一切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机会。”
“天之生民,非为君也,天之立君,以为民也。既然我坐上了越王的位置,自然要将一切奉献给民众。”
以前的公卿心不大,只够装下君临和温岁礼,现在的公卿心大到要装下千万百姓,每一寸角落都被他的子民不留丝毫缝隙的占据。
人一旦成了王,就要有相应的觉悟,背负起该有的责任,公卿也不例外。
听闻他的字字话音,君临忽然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浅显的笑容,她坐的端正,双手从容大气的搭在双膝,允诺道:“好。”
这件事等君临办成了,景越两国真能亲的跟姊妹一样,两王相互扶持,仁慈到将彼此的子民视如己出,就算真到了君临拿下越国的那天,怕是越国人都对她恨不起来。
不是景帝暗地里阻止,越国经济会被锦歌摧毁的一蹶不振。
不是景帝去南疆营救,越国的孩童凄惨丧命揪人心弦。
景帝这个人,甚至在越国也建立起了一定的威望,虽然里面少不了公卿的推波助澜。
见她应允,公卿嗓音低沉缓缓笑开。
“对了,和平期结束后我会率先向南疆开战,这也是越国百姓的心之所向。”
君临莞尔:“巧了,我欲挥兵取泽国。”
“依你看,一年后五国可有机会变为三国?”
君临爽朗一笑:“南疆水深得很,师兄你一次怕是拿不下。”
公卿叹息:“是啊,但总得鞭笞下南疆,给我越国百姓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