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了几天,君临和韫玉发觉栖迟还是很讨喜的。
尽管两人对他还有提防之心,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栖迟他们是认可的。
栖迟很努力,这两天在跟韫玉学些防身招式,稍微复杂点的动作他就学不会,但又总会闷声不吭一直练习。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就连韫玉也颇为惊讶。
太纯真了。
如果不是极为高超的伪装,那就是天性如此。
与这世间纷杂的大染缸格格不入,仿佛连灵魂也闪着纯净的白,剔透明亮犹如冬日的冰雪之花。
南疆能养出这种人?
不止君临了,就连韫玉也开始纳闷。
栖迟呢,每天坚持不懈的训练自己,然后眼巴巴跑去君临和韫玉面前等待夸奖,好像他们的赞赏比世间一切东西都重要。
他很喜欢两位哥哥,喜欢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年也有把事搞砸的时候,如同垂着尾巴沮丧的狗狗陷入迷惘。
“对不起,我还是这么没用,请不要因此讨厌我……”
大概是他对自己太不自信,自我怀疑的模样就连君临也看不下去了,于是景帝又摸摸人脑袋心累的继续灌鸡汤:“怎么会讨厌呢,我和韫玉都很喜欢你。”
栖迟知道对方是在安慰自己,他吸吸鼻子努力扬起笑:“对我说实话就可以啦,我不会难过的。”
君临掀起眼皮眸光深邃:“你觉得我是在说假话?”
少年一愣。
紧跟着她弯了弯唇畔,眼角眉梢透露出稍纵即逝的风情:“对于我们这种常年游走在晦涩复杂关系中的人,你的存在是极为特殊的。”
那种最纯粹的澄净像是在提醒他们铭记自己最初的模样。
“或者你再去问问你的韫哥哥为何喜欢你,就算失败一百次仍会去做第一百零一次努力的栖迟,没人会不喜欢吧?”
她的语气很淡,像在谈论今天该吃什么一样正常,但说出的话总是不经意间撩拨人的心弦。
人很容易被触动,相反的,那些刻意营造的深情往往效果一般,无意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似乎更能勾动人心。
小少年哪能抵得住她这根老油条撩拨啊,赶忙双手捂住发热的脸扭头就跑。
君临:“?”
又怎么了这是?
莫非真是自己长他几岁,可悲的年龄差就挖出几百条代沟了?
小插曲很多,时间很快到了考核的日子,君临和韫玉养精蓄锐这么多天,意气风发直奔墨家机关城。
墨家机关城隐藏在群山之中,若不是依靠林君怀给的地址,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摸到此处。
这里地势十分奇特,方圆几百里是难以攀越陡峭恐怖的悬崖深谷,下方环绕着湍急奔腾布满暗礁乱石的江水,云海变幻莫测,时常大雾笼罩,如有船只航行一不小心就会触礁迷失,船毁人亡。
而机关城以水为动力进行运转,内外皆布满陷阱,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
三人站在群山边角,墨家弟子很快前来迎接。
面相憨厚的青年语速平稳:“请出示墨家徽章和引荐信。”
君临和韫玉人手一枚。
青年的目光又移到栖迟身上,见对方是个“小姑娘”不由得微微收敛气势,轻声道:“没有徽章的客人可先到客房休息,考核开启时也可在一旁观看。”
闻言栖迟眼睛倏地一亮,温软的小脸上很快扬起明媚的笑容,脆声道:“谢谢大哥哥!”
青年耳尖发红,不好意思的挠挠脸:“姑娘无需如此,我也只是公事公办。”
这小姑娘怎么会生的这么惹人怜呢。
看个清楚的君临:“……”
怪不得这小子一直顶着少女壳呢,合着效果真能这么好?
栖迟又扭过头冲君临和韫玉甜甜一笑,结果两人当场洗地。
看,多好一姑娘啊!
有了墨家弟子领路,很快精准的避开陷阱,乘坐船只按照最安全又快捷的路线在大雾中直达机关城,饶是见多识广的君临也不由被恢宏壮观的机关城所震撼。
只能说老祖宗的智慧无穷,手笔更是磅礴宏伟又精妙绝伦。
“还请诸位跟我来。”
墨家机关城是掏空山体而建,各处都藏有训练有素的弟子暗中把守,巨大的木质机关运作,齿轮转动声十分悦耳。
机关城主要是由王侠之门、飞空回廊、中央大厅和环城群山四大部分组成。
木鸢巢、墨规池、漏月石室、机关工房……
一路走来三人满心惊叹。
这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无法比拟的世界瑰宝。
“到了。”
青年止住脚步礼仪得体:“参赛人员请在大厅等候,考核将在一个时辰后开启,无关人员可先去客房休息。”
栖迟急忙摇头:“我可以在这等着的。”
青年微微一笑:“那还请姑娘随我来指定观看处。”
栖迟乖巧的被人领到最边缘的安全处,他担忧的看向站在正中间的两人,心中直打鼓。
不知这个什么考核会不会伤及性命,还希望两位哥哥平安无事。
君临双手背后目光四处打量,她由衷赞叹:“真乃神人之作。”
弟子虽然一派沉稳,但语调里也是抑制不住的自豪:“机关城可是墨家的智慧结晶。”
此时他还不知,眼前这人就是威名远扬的景帝。
“咦?”
细密的脚步声窸窸窣窣,清亮的少年音从入口传来:“小临哥哥你终于来啦!”
像尊瓷娃娃可爱精致的少年欢呼跑来,他依旧是那身彰显身家财富的金丝长袍,宝石般的大眼睛熠熠生辉,望着前方身如翠竹挺立的帝王,欢喜的不得了。
救星来啦!
跟在林君怀身后的还有两人,一位是高大魁梧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一位是身形颀长戴着半面面具的黑衣男人。
君临闻声转过头,眼底闪着莫名的光,清冽的声线悦耳动听:“还真是许久未见了,墨家少主。”
几乎是在她转过来的刹那,面具男人猛的脚步一顿瞳孔骤缩。
牙关、手指就连心脏都在不知疲倦的疯狂发颤。
原本垂在两侧的双手倏地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传来的阵阵刺痛也没有让他回神分毫。
感官迷失,重逢的喜悦和对立的痛苦充斥每一个细胞。
戴着面具的秉文苦涩一笑。
我们又见面了,阿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