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变强大,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变强大。
强者终究是少数,多的是栖迟这种反抗力微弱的人。
屋内光线很暗,只靠忽闪的雷光照亮片刻。
君临陈述事实般的声音在不大的屋中响起。
“为什么要觉得自己没用?”
“每个人出生都有自己的价值,在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你说,如果你不在了,我上哪里可以找到第二个栖迟?”
君临专注的看他。
“没有了。”
“这世上再无栖迟。”
“你总会是别人眼中的珍宝。”
栖迟紧紧握住她的手,静静的红了眼眶。
他喜欢她的声音,算不得多轻柔却像根羽毛挠的他心里发痒。
大概越是弱小越是不安,他急需别人的肯定来抚平内心的彷徨。
“有用不止武艺高强、学识渊博,对不同人来说有用的定义也不一样。”
“比如累了一天的丈夫回家看见妻子和孩子灿烂的笑脸,对丈夫来说这就是治愈疲劳的最好良药。”
君临反问:“这不是很有用吗?”..
栖迟眼睛晶亮好像小星星,扑闪扑闪的纯真又透彻:“如果有一天哥哥回来看见我就会开心,那我是不是就变得有用了?”
君临一愣,垂眸想了想好像没问题,这就是自己的逻辑,于是怪异的点点头。
少年好像找到了努力的目标,对雷声的恐惧不知不觉也减小了,他坚定道:“我会做到的。”
“做到成为让大家看到就会露出笑容的存在。”
君临不说话了。
眼前的少年太过干净,单纯美好的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
君临喟叹:“南疆竟能生出你这种人。”
栖迟好奇:“我这种人?”
君临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闭上眼老神在在道:“睡了。”
少年好奇心被勾起,只得不依不饶道:“话说完呀?”
“再啰嗦我把你扔出去。”
“……”
他默默裹紧小被子老实下来:“哦。”
“那哥哥晚安。”
“晚安。”
……
天刚蒙蒙亮时,君临和栖迟是被吵醒的。
客栈里的住客几乎都在一楼吃饭,满满当当的全是人。
谈话声音之大吵醒了君临这个低气压魔王,她下床穿鞋,不顾睡眼惺忪的少年,穿上外衫面无表情的要跑下楼。
韫玉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青年面色沉重嗓音有些发急:“师父。”
君临刚想侧耳仔细听听楼下在谈什么嚷嚷的这么厉害,就被韫玉的呼唤拉回了神,她道:“怎么了这是?”
韫玉深呼吸,压下心中的不平静,低声道:“越国易主,新王登基。”
君临喉咙干涩,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她死死拧着眉头:“说具体点。”
青年手背青筋凸显,彰显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昨夜暴雨越国宫变,纵者公卿领军直杀皇宫夺得王位。”
“越王败逃不知所踪,公卿已被拥护成新王。”
每一句话都比昨晚的惊雷还要猛烈,炸的君临耳朵轰鸣,脑袋几乎就要停止运转。
她的师兄,越国之主。
这事怎么听怎么玄幻。
她哑声:“越国百姓是何态度?”
韫玉肃然:“多数都在拥护新王。”
青年感觉到了恐惧,无法去用正常思维揣测公卿在想什么,到底站在了何种高度,如何拿下越国还赢得呼声一片。
他思绪纷杂抬眸看向君临:“师……”
蓦然,他止住了所有声音。
他又从那双漂亮的眼眸中看见了惊人的炽热和高昂的战意。
烫的韫玉怔愣失神。
他是知晓的,眼前的这位正是横者君临。
也许,看见对手到达了与她同等的地位,所以在兴奋吗?
君临忽然想起在条约签订后分别时,公卿说过几日越国皇城见。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的语调变化有些激烈:“师兄啊师兄,你真是手段通天,比我料想的还敢做。”
“今日无需等我,我要去越国皇宫一趟。”
她的脚底像是生了风,乌黑的额发下一双狭长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
师兄的手段和野心,她瞧见了。
韫玉伸手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君临已经不见踪影。
栖迟整理好出来询问道:“韫哥哥,临哥哥去哪了?”
韫玉伸出的手慢慢垂落,接着缓缓握紧成拳,唇边漾起细小的弧度。
“她去做她想做之事了。”
青年转身领着栖迟往下走:“我们下去用膳吧。”
“好。”
客栈里就新王的话题讨论到翻天,外面也不遑多让。
谁都没想到和平常一样睡一觉,结果睡醒国家连主人都变了?
这怕是越国历史上最令人震惊的事了。
“公卿大人已经将越王的罪证全部公布,没想到啊,越王竟然向南疆贡献了那么多孩童做蛊虫的饲料……”
“什么公卿大人,喊越王才对!谁能想到那昏君同南疆交易这么久,害了多少无辜孩童,我就说怎么那么多孩童失踪报案无果呢。”
“我呸,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还绑架殿下,把自己亲儿子折磨的没人样,任由越国经济被毁不管百姓死活,还好景帝及时出手劝阻。”
“平常不理朝政放任佞臣,私底下跑去勾搭景国太皇太后搞逼宫,还主动发兵去打景国,我都替他害臊。”
“哎,本来我们就不满他的统治,要不是新王,昏君干的那些龌龊事我们哪能知晓,反正我是支持新王,更何况那人可是出自纵横家,没有谁会比他统领越国更让我们安心了。”
外面的声音很杂,君临却听个明白。
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策马直奔皇城。
这可不得了。
真正的,鬼谷二人皆是王。
统领一国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