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她又看走了眼

少女太过惹人怜爱,君临跟韫玉耐着性子哄了好半天才把人哄好。

君临给了她盘缠,显然准备就此分道扬镳:“好了姑娘,就此别过。”

栖迟:“……?”

韫玉:“……?”

什么?你听了人家那么悲惨的遭遇后就这反应?

少女瞪大双眼抱着钱袋不知该如何是好。

韫玉虽然有稍许讶然,但对君临的做法也很赞同。

萍水相逢,救一命已经足够了,更何况他们还有正事要办,怎么可能放心带着个来路不明的小尾巴。

……才怪啊!

人已经被君临带回客栈美滋滋住下了!

事情还得从半个时辰前君临递过钱袋说起。

栖迟眨着蓄着泪水的盈盈双眸,小声请求道:“哥哥,我想跟你们走。”

这话一说君临立马警觉,没事你赖上我做什么,这样很难不让我怀疑你居心叵测。

少女低头无措的看着自己的鞋尖,小扇子似的睫毛微微扑闪:“他们还会追来的,所以我想寻找一位强者保护我。”

她急急开口:“我什么都可以做!可以打杂可以做饭!甚至可以……”

君临顺着她的话问道:“甚至可以?”

少女的脸上浮现一抹羞色,她一咬牙闭上眼豁出去的大声道:“甚至可以给哥哥暖床!”

君临:“???”

韫玉的脸“唰”的一下沉了下来,他拔剑而出干脆道:“师父,由我来杀了她。”

栖迟惊的后退几步:“我没有说谎,我曾经摆脱过他们几次想要好好生活,可是他们总会找到我,没有强者保护我的话……”

我会被抓回去炼蛊的。

韫玉握剑死死拧眉进退两难。

君临语气凉凉:“你可知我是要去南疆的,跟着我再入狼窝你愿意?”

“……”

好,对方不说话了。

韫玉简直想给君临鼓掌。

不愧是师父!

一句话搞定这朵菟丝花!

少女细细思索,语气忽而平静又通透:“我很清楚不依靠别人我是活不下去的。”

“我愚笨又胆小,不会武,不会高深的蛊术,不会洗衣做饭,不会女红……”

君临:“???”

韫玉:“???”

等等,你刚刚说你不会什么?

不会洗衣做饭,那你刚刚为什么让我把你留在身边打杂做饭啊!

看见两位狐疑的眼神,栖迟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红着眼眶嚅嗫:“我是贵家小姐,虽然平常不太得宠,可是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得,就啥也不会是吧。

君临翻身上马果断道:“韫玉我们走。”

韫玉面无表情勒紧缰绳点点头。

这个麻烦还是早点甩掉比较好。

“哥哥们!求求你们!我想活着!我真的想活着!”

她提起繁复的裙摆跑到君临身边,仰着脑袋眼中迸发强烈的求生欲:“请帮帮我,我想活下去。”

那双圆润的杏眼太过清澈,小巧的五官精致昳丽,无畏的同君临对上。

君临高坐马上长睫半覆垂眼看她,像是在打量这种弱小的生物能否对自己造成威胁,好半晌忽的笑出声,微微上挑带着压迫感的眼尾也柔了下来。

她向她伸出了手。

直到那莹白布着薄茧的手漫入视线,栖迟才缓慢的眨下眼,一颗泪珠从眼眶跌落。

少女食指揩去泪水,歪头笑着将手搭入君临的掌心。

“嗯!”

明明君临没说一句话,可栖迟知道,她向她伸手已然胜过千言万语,所以自己重重的回应她。

然后,人就被君临带回客栈了。

韫玉在屋内背靠墙壁幽幽叹气。

他抱着双臂神色无奈,师父啊,明明就想帮人家还非得绕个圈子。

隔壁屋是君临的住处,再隔壁就是栖迟的住处。

小姑娘衣衫不整像个受惊的兔子,灰头土脸的的确容易激发人的怜爱之心,更何况身边总是围着一群糙汉子,现在来个软妹子君临破天荒的头一次伺候起人来,端着膳食正准备给她送进去。

门没锁,她一推就开,景帝陛下好心情的打招呼:“姑娘家的多注意身体,饿了吧,我给你端了些……”

“呀!!!”

对方大声尖叫羞怯的猛的缩回浴桶。

君临:“???”

等等,她刚刚好像看到个不得了的东西。

大木桶烟雾缭绕,栖迟正想沐浴,人刚脱了衣服迈进去还没坐下呢,就被君临杀个措手不及。

尽管现在身子已经被浴桶遮掩看不见春光,可君临还是记住了那短暂的惊悚画面。

平坦白皙布着薄薄肌肉的胸膛,优美流畅的腰部线条纤细又漂亮,笔直修长的双腿间还垂着一个她没有的东西。

“……”

“……”

她僵直的立在门口,几秒后几乎依靠本能的进屋,一手顺带关了门。

笑话,景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完全不慌。

栖迟缩在浴桶小小一团,双腿蜷缩抱紧自己,羞窘的低垂脑袋不敢去看眼前人。

“我……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当时逃脱追捕,我也是靠扮女装才蒙混过关的……”

“不过最后暴露了,所……所以……”

热气闷的那张秀丽的小脸潮红,少年好几次说话差点紧张的咬到舌头,他笨拙又小心的慢慢试探:“哥哥别不要我,好吗?”

如他所说,栖迟的确什么都不会。

不依附着别人他就会死的。

弱小、愚笨又爱哭,没有一丁点用处,更别说现在还被追杀。

久久未听到回复的少年暗淡的垂下眼睫。

好像最后那一点求生的希望也随之湮灭。

从没有出过门的他要靠着扮女装才侥幸逃脱到越国,不知未来该怎么办,没有自保的能力,无依无靠随时身处险境。

栖迟也有些累了。

想起娘亲走时面上解脱的笑,他稍许理解了,这个人间不值得他努力,不值得滑稽可笑又难堪的活着。

屋内的气氛太过凝重,空气似乎也停止流动,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那人指责的声音:“你沐浴怎么不锁门?”

还沉浸在绝望中的少年脑袋一懵,随后双手扒着桶沿,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双眼眨巴的看她。

“可是……可是哥哥进来为什么不先敲门……”

他也委屈,明明在家大家进来都要敲门的。

君临纳闷:“我敲什么门?”

她景帝去哪儿需要敲门的?

宫里不就是她最大,谁敢让她敲门?

那是真没人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