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阴阳宗主喜爱花

直到两人退下走出大殿,玉珠脸上强装的笑才彻底散去。

她拿出丝帕对着手背大力擦拭,咬紧后牙槽恨不得把这层皮擦掉。

被从大殿中出来的秉文撞个正着。

玉珠一惊,赶忙双手背后将丝帕藏起,结巴道:“大……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秉文的视线从沈斯年镇静的表情落到玉珠惊慌失措的面颊,他笑道:“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跟这小侍卫多学学。”

玉珠脸色僵硬,紧接着她听到那位大人叹息道:“后宫的那几位妃子该寻新处住了,王命你炼制新蛊,不然就要彻底撑不下去了。”

撑不下去,腐烂化成水。

一想到这里玉珠又是强忍双手握紧脖颈干呕的欲望,连牙关都在打颤:“好。”

两人的话在打哑谜,也不怕沈斯年听到。

但是调查南疆许久的沈斯年早已从这话中窥见一丝真相。

他仍是低眉顺眼的跟在玉珠身旁,可谁都不知他心中的惊疑几欲将一切淹没。

难道有些特殊的蛊虫真需要用人来炼制?

秉文拢了拢衣袖,身姿颀长的男人缓步离开。

到底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玉珠几乎要靠扶着沈斯年的手臂才能站稳身形。

死尸是不会说话的,皇后说什么想要见见她,其实不过是南疆王一人的说辞而已,真正目的便是找她练蛊,还有完成皇后生前的心愿,看着她最宠爱的小侄女成亲找到余生的依靠。

玉珠走神时并未发现少年的目光正紧紧盯着秉文离去的身影。

秉文刚拐入沈斯年视线的死角,就被一黑衣面具男拦住了去路。

那人不悦道:“一号,主子已经等你许久了。”

秉文不甚在意的笑开:“没办法,南疆王不听话,摆平他花了我不少时间。”

面具男,也就是起初来景国接走秉文的三号,他咧开嘴角露出一口阴森白牙,带着朦胧的杀意:“快去见主子吧,这次主子应该是要派你亲自去趟墨家,二号那个没用的东西,潜伏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有把机关图拿到手。”

闻言秉文目露讥讽:“他这次要无法夺得巨子之位,怕是主子不会留他了。”

三号冷哼:“话说回来,南疆王又要你去做什么?”

秉文的话带有深意:“不是我,而是你,他让你去趟越国同越王继续交易。”

三号烦闷的“啧”了一声,语气里全是不爽:“行,但是公卿在越国,我不保证他会不会发现端倪然后破坏交易。”

“怎么,你也怕纵者公卿?”

“呵,我怕什么,只是那位行事风格捉摸不透,他要是过来捣乱我处理起来会头疼。”

南疆一直都很暖和,不曾有过冬日的严寒,可五国中唯有南疆,是冰冷可怕又诡异的。

南疆百姓不知宫中事,街道上依旧热闹,矜贵娴雅的红杉男人几乎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怀中没有了那束红梅,现在正空无一物,男人一手撑着伞,纤长浓密的睫羽下琉璃质感的眸子寻着花店。

南疆有花店,说实话这花店还是为雾失开的。

只是因为雾失喜花。

就像泽国推行农家,雪域推行道家,而南疆推行阴阳家一样。

泽国在大草原,子民热情奔放精通骑射与农耕,与农家相得益彰。

而雪域隐世顺其自然,与道家的无为而治又不谋而合,这南疆便是阴阳家,特别是当巫蛊之术与阴阳幻术结合时,杀伤力可谓是无人可敌。

身为阴阳家的老大,整个南疆都得讨好给他脸面,但这位阴阳宗主很少与人接触,也有许多年未曾回过阴阳家,不理宗门之事,甚至阴阳家都快忘了他这个人。

黑衣外披着开襟红杉,衬着细腻莹白的肌肤冷清精致的眉眼,糜艳禁欲的不得了。

男人步履从容生风,姿态娴雅的收了伞进入花店。

掌柜见来人气度不凡,立马亲自招待:“客观,想买些什么花?”

雾失的眼睛很漂亮,像缀入了星辰,似广袤无垠的宇宙,粲然而诡谲。

他扫过满屋鲜艳娇嫩的花朵,修长的指尖探入衣袖取出了掌心大的方形深棕色木块,木块上还雕刻着精致花纹,男人启唇,嗓音像春日漾起的碧波声磁性悦耳:“能让它开花吗?”

掌柜一愣。

什么?!

这玩意儿是花种?!

他瞪大眼睛稀奇道:“公子这这这……这不就是一个木块,怎么可能会开花?”

“啊,这样啊。”

雾失半覆下鸦羽似的长睫,语气失落的好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宠物,不死心道:“真的不行吗?它曾开过花,但没一个时辰便枯死了。”

这花种极为稀奇,雾失当时难过的三天情绪低迷,他没什么兴趣,也就只有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了。

掌柜哭笑不得:“我是真没办法啊。”

谁能让木头开花啊。

男人盯着掌心的木块拢起了那双斜长的细眉,随即不出声的撑伞离开。

这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一人撑伞走着,他的身边像起了大雾,隔绝掉了路人为他驻留的惊艳目光。

男人微微抬起伞檐,掀起长睫望着湛蓝的天空,风吹过柔顺的鬓边发丝,端的一副绝世之姿。

南疆的人都是废物呢。

竟是寻不到一位可以开花之人。

……

景国。

议事厅全员被景帝的决定震惊的瞠大双眸,明赫率先回过神不赞同道:“家主,您去越国无异于羊入虎口,如若要接回锦歌可派使臣前往交涉。”

君临转动手上的扳指很快否决:“对方费了这么大的劲带走锦歌,使臣去越王必定不会放人,况且锦歌的情况应当很不妙,这事还得我亲自跑一趟。”

能让锦歌写出【救我】两个字的,一定是危及到了性命,不然就凭他这性子怎会轻易请求别人。

宋思渺也是止不住的担忧:“景越之战刚结束,两国关系僵的厉害,并且我军也在休养,现在去越国太过危险。”

所有人都在劝她,可是负手而立的景帝眉宇间唯有一派决绝:“我自有办法,即刻点兵去越国。”

明赫也知道她的倔脾气,男人挫败的揉了揉眉心语气无奈又纵容:“那公卿怎么办,有他在怎会让你轻易回来。”

君临眼底漫起细碎的笑意:“你以为公卿这尊大佛,越王请得动一次,就请得动他第二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