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玉一手将剑负在身后,一手伸向行之。
行之坐在地上满身伤,他一动就痛的龇牙咧嘴,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真是糟糕透了,我就不该来景国。”
嘟囔着抱怨,却老老实实的搭上韫玉的手,要借着他的力道摇摇晃晃站起来。
可周边全是太皇太后的围兵,她又怎会给两人喘息的机会,手势一打,那批江湖势力纷纷涌上。
韫玉甚至没有掀起眼皮看他们一眼,只是扶着行之去往寝宫内休息。
七八个人的攻击如约而至,眼看就要将剑刺入两人的后背,哪料又是一阵庞大的气劲从寝宫内传出,粗大的铁链犹如蛇般灵活扫过,惊的几人急忙后退闪躲。
空中云层飘过,碰巧遮住了太阳,天光一时暗淡。
有人一跃而起,巨大的身影犹如小山巍峨,轰然落地似乎要震得地面也摇晃几分。
来人一头凌乱的短发,大冬天的依旧穿着马甲似的衣衫,肌肉隆起溢满力量的双臂赤裸裸的露在外。
双臂上布满黑色刺青,那是泽国的图腾纹案,像缠着恶狼的毒蛇,密密麻麻看的人心里发寒。
他的容貌并不出众,只能算得上五官端正,一双眼更是木讷呆滞,赤手空拳,只有缠在双臂上的粗大铁链作为武器。
戴着面具的几位黑衣人,自蛮荒出现就下意识的蹙起眉,全都聚拢在太皇太后身边滴水不漏的保护她。
阵法已破,只要取出玉玺即可。
太皇太后神色阴鸷:“杀——”
又是鱼龙混杂的大批人马一拥而上。
里面有士兵,有江湖人士,更有些诸子百家的人。..
他们的目标就是杀了寝宫门前的守门人——那个大块头
蛮荒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缓缓扫过攻来的一群人,忽然咧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手臂上古铜色的肌肉虬扎发红,充斥着爆发力的美感。
那笑带着不顾一切的疯态,恶劣又兴奋。
他一臂抬起,另一手拉着铁链将其绷直,然后重重的抵下敌人落下的长剑。
好像突然刮起了狂风,不,那不是狂风,而是男人双拳挥舞时甩动的铁链,铁链像要撕破空气般,“呼呼呼”的高速划动卷起乳白的狂暴气旋。
敌人被铁链抽的皮开肉绽,蛮荒眼眶猩红,咧着嘴冷酷又残忍的收割一条条生命。
一起攻来的人竟是没多久就惨死在他手下。
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刺痛惊的太皇太后猛然回过神,她大喝:“弓箭手!”
弓箭手出列,箭如雨下,蛮荒仰头脸上是无法抑制的兴奋,他兴奋的连牙关都在发颤。
“唰——”
铁链犹如他的四肢灵活,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被他用铁链不是震开就是卷下,惊的弓箭手额角冷汗冒不停。
明明只是两条锁链,在他手里却是攻守兼备可怕的很。
他破开箭雨直直朝他们冲来,嗜血的笑意似索命的修罗,直取性命。
鲜血溅在他的面庞,被他探出舌尖舔过。
巨人似的男人低头俯瞰着地上挣扎的蝼蚁,残暴、血腥、强大又恐怖。
行之坐在屋里往外看着,君烬给他上药包扎伤口。
行之呆傻的瞪大双眼:“这……这是我认识的那个蛮荒吗……”
真没被什么可怕的东西附体吗?
君烬纤细的眉眼犹如朵幽静的兰花,柔和的嗓音中带了些笑意:“你知道他为什么被称为‘王的恶犬’吗?”
行之摇头,好奇的等待下文。
君烬手下动作不停:“他这人只有小临在时才会如孩童憨厚乖巧,可是一旦离开了主人……”
明赫莞尔:“那便是条疯狗了。”
没人管制,逢人就咬,残忍恐怖,简直就是撒了欢的尽情杀戮。
行之惊恐的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手臂也是伤,他早想搓一搓胳膊了,上面寒颤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甚至不敢抬眼去看外面那些人死去的惨状。
将行之救进来的韫玉转身看向明赫,青年的面庞轮廓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乌老将军还在外面厮杀,目前来看还不能很快的过来支援,门外的人由我和蛮荒先挡下,还请诸位照顾好自己。”
明赫站如青松,芝兰玉树的男人面色严肃的点头:“请勿忧心我等,外面要麻烦你们了。”
闻言韫玉弯起唇角,浓密的长睫下双眸像是缀着弯新月,清凌凌的甚是好看:“怎会,况且我也不能让师父失望啊。”
说完利剑出鞘,足尖一点衣袂飘扬,风韵娴雅,转身踏出寝宫融入了敌军中。
他和蛮荒背靠背,像是一对活阎王。
韫玉冲敌军笑得腼腆:“在下的剑法近日又进步了些,还请诸位多多指教了。”
那剑通体莹白,似水凝聚而成,剑身细长又秀美,当它破开皮肉刺穿敌人的胸膛时,这剑犹如混了血水变得赤红。
和蛮荒那种绝对碾压的蛮力不同,他的步法诡异,剑法变幻莫测带着巧劲。
攻击轻灵柔和,绵绵不断,重意不重力。
敌军快要被他折磨疯了。
怎么会有这么摸不清路数,诡异至极的剑法啊!
延伸肢体,剑为己身,以身驭剑。
随着他的剑招舞动,犹如花枝扑簌,混着风下起了一场梨花雨。
那般风雅静美又高洁。
花瓣迷人眼,有人呆滞一瞬,耳边响起青年无奈的嗓音:“这种时候怎么可以走神啊。”
那不是花瓣,是剑光,此刻已然贯穿他的身体。
那人至死都没回过神。
一双眼睛瞪得死大,僵直着身子倒下。
屋内的行之再次沉默,嗓子干涩怀疑人生:“那人是韫玉吗……?”
满川老爷子怀里抱着文书给予他肯定:“不然呢,陛下教出来的人,你指望有几个正常的?”
行之:“……”
他哽咽又庆幸。
好在自己不是她教出来的。
未免太变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