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踱着步子冷声:“左相说笑了,老夫已经老了,早没了上战场的心思,这把老骨头哪经得起景帝折腾。”
明赫眼中闪过暗芒,视线清清淡淡的落在他身上,扬唇:“瞒人之事弗为,害人之心弗存,有益国家之事虽死弗避。”
“我想老将军就算没有了上战场的心思,那么其他有益国家的事还是会做的吧。”
“你这一块势力对景帝来说虽然比较重要,但也不是非你不可,这些你我心知肚明。”
“况且这位王与自古以来的所有帝王都不同,跟随她不是赌注,而是必胜局,老将军,跟随王,相信王,辅佐王,这才是有益国家之事。”
老将军咧嘴讥诮:“你是说那个暴政五年的王吗?”
明赫少见的语气骤然不悦,眼角眉梢的弧度沉了下来:“如果老将军的眼界永远这么狭窄,不去了解前因后果,不去注视改变的现在,不去努力争取更好的未来,那明赫就当是看错人了。”
“这般狭隘之人不会是我大景勇往直前战无不胜的将军,没资格统领千军万马为国效力。”
“唰——”
老将军猛的抽出摆放在架子上的剑横在明赫颈间。
一张脸黑的像炭灰。
明赫不为所动,腰板挺得笔直,侧目看他笑似非笑:“无能之怒,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老将军怒喝:“明赫!你不要欺人太甚,信不信老夫现在就杀了你!”
男人笑意温煦却字字藏针:“杀我?那便要问问大景的铁骑可愿意?问问大景之主可愿意?问问这天下苍生可愿意!”
“老将军,忠义之士若不忠,那便没有为景帝效力的价值了。”
……
这边屋内医师刚帮君临重新把伤口处理好退下,她端着水杯慢悠悠喝茶,好不惬意。
就见一个待命的婢女不停偷偷往这边瞟,她放下水杯,单手支头:“新来的?”
婢女赶忙下跪:“是。”
君临摆摆手示意她站起身:“以后注意点规矩,不然这个世道不好活命。”
婢女眼睛顿时亮晶晶,然后用力点头。
真的是诶,景帝和百姓口中的一样俊美,并且一样的温柔。
君临继续唠嗑:“可有读过什么书?”
她老实回答:“没有。”
“可识些字?”
她摇头:“不识。”
“如若有机会,可想进入学堂读书识字?”
她拼命点头:“想!”
随后人像蔫了的花:“可是女子不准入学堂……”
君临随手捏个蜜饯吃了起来。
“可认为女子比男子差?”
婢女苦苦思考:“如果……如果说一开始女子也可以接受和男子同样的教学,那么应该不会的吧,这是说不准的吧?”
君临心情变得极好:“你这丫头倒是挺有灵性。”
女婢低着头腼腆笑了,景帝真的人超好诶!
好喜欢!
君临目光放向远处:“再等等,会实现的,很快了……”
呢喃声很轻,没人听见,婢女小声:“陛下?”
她爽朗一笑:“无事。”
时间流逝,没多久明赫就回来了。
君临:“如何?”
明赫:“幸不辱使命。”
她弯着唇笑开:“走,我送你回宫。”
明赫莞尔:“好。”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他们相处的是那么的自然。
走到门口时老将军来送别了,看了眼明赫“哼”了一声,随即对着君临道:“陛下,臣虽老但仍想为国效力,战死沙场乃是臣的夙愿,还请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
君临眉眼灼灼:“这才是大景的将士风骨,孤求之不得。”
然后三人一起畅快大笑。
老将军给明赫备了匹马,君临拒绝的干脆:“明赫同孤乘一匹就好,他自己骑太慢,赶时间。”
明赫无奈:“老将军是不知道家主的骑术有多好,速度之快让我全程提心吊胆。”..
老将军眼睛一亮:“那改日老夫可要与陛下比一比了!”
君临哈哈大笑:“好。”
明赫依旧坐在君临身后,马匹上是同样出色的两人。
君临:“老将军,今日之事还请保密。”
老将军:“臣知晓。”
随后她策马离去。
老将军叹息:“这景国能遇到景帝和左相,真乃我大景之幸啊。”
明赫是真没说谎,君临性子野,策马狂奔起来也是要人命。
至少文臣明赫是真的提心吊胆遭了全程的罪,在家门口下马都是脸色苍白。
直女忽然心虚,这不会是她干的吧?
明赫有些脚步虚浮,笑容勉强:“我先去歇会儿,家主一路保重。”
她“哦”了一声,接着道:“回头你跟满老去我寝宫住,里面有阵法,没人能动得了你们。”
宫里能破她这阵的估计也就只有行之了,可惜了,行之现在也是她的人。
明赫脚步一顿,耳尖忽的发热,哑着声:“好。”
君临这才满意离去。
明赫已然转过身去看她的背影,眼神柔软的像朵棉花。
君临一刻也不曾歇息过,直到天边火烧云,布满晚霞,她才在鬼谷入口处下马。
表面看着像是一处普通入口,可是早已经布下了各种阵法。
君临定睛看了一会儿突然新奇:“师父这懒人居然还更新阵法了?”
她一边嘟囔一边仔细观察,寻找安全路线。
破阵不行,这阵都是布阵人的心血,关键是破了师父他老人家根本想不起来再布了。
就他那脑子,有时候出门都能忘了穿鞋子,君临和公卿从来不指望他能干什么。
她的身法极其灵活,以至于姿势有些诡异刁钻,但好在进了谷。
谷中和皇宫一样,种了许多枫树,这个季节一片红艳热烈的不得了。
这是她喜欢的。
好像鬼谷三人组里,就只有她还有点喜好了,师父跟师兄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无欲无求寡淡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