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她迟一分他便衰老一分

锦歌是不知道他们的计划的,但是人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啊,无聊这么久好不容易能闹腾点水花,他乐的不得了。

人坐君临怀里一会儿给她喂酒一会儿又喂块糕点,顶着张琼姿花貌的脸尽干些殷勤事。

君临起初还能笑眯眯接受,直到他开口:“渡妹妹快来,陛下另一边的怀抱给你,我喂酒你投食,尽管后宫只有两位妃,也切不可让陛下失了颜面。”

两人得搞出群妃缭绕的效果。

野渡这会儿真的在怀疑人生,斜着眼看着完全放飞自我的小作精,干脆扭过头不看他。

好丢人。

锦歌和越王多大的仇,生来好像就是为了给他丢脸的。

“喂——”

清冷的嗓音在锦歌耳畔响起,他抬眼就看见君临满含不悦暗沉不见光的双眸,那人扼住他的手腕,好像他再作一下,骨头都给他捏碎。

锦歌一怔,他无辜:“夫君这般看我做什么。”

说着人老实的退出了她的怀抱,也算试探到了她的底线,锦歌其实也不敢再得寸进尺了。

她这人没良心的很。

你对她有点好感想跟她亲近,可人家完全没那个想法,惹她生气了头都能给你扭掉。

他气鼓鼓。.

谁这辈子要是喜欢上她,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锦歌退开,野渡补位,但男人正襟危坐显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正宫模样。

那双锐利的双眸直直看向脸色铁青的太皇太后,礼貌道:“贵安,皇祖母。”

君临满意的在案桌遮掩下拍拍他的手背,这门面她喜欢。

“呵。”

太皇太后冷呵,君烬教出的都是个什么败家子,放荡不堪沉迷酒色,她替景国臣民清理掉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本就是带着夺权的心思来的,现在只差一个借口,只差有人推一把,她要让君烬瞧瞧,宠爱的小侄子成为阶下囚,让世人瞧瞧,她也可称帝君临天下。

她是有武则天那心的,可是没人那手段,她的眼界注定了她只能败北。

“皇祖母,佛珠快要捏碎了哦。”

悠扬的声线传来,太皇太后一怔,手指死死扣着的佛珠随着线的断开突然崩裂一地。

她哑着声看向主位上一手还揽着野渡肩膀的景帝,那人笑的亲切,可却犹如恶鬼降临。

莺歌燕舞的宫殿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舞姬赶忙轻手轻脚退下,君烬目露担忧,看向君临的眸光欲言又止。

太皇太后不说话,她的手指还被突然崩裂的佛珠震的发麻。

君临一条手臂平搭在桌面,一条撑着下巴,字音悠悠:“皇祖母可是累了?舟车劳顿想必是倦了,不如先去休息,明日孙儿再去拜访。”

那神情,张扬又跋扈。

全员:“……”

错了啊陛下!你是要扮演的窝囊点装废降低对方警惕,而不是一脸“你个贱民快快退开一点都不能打看着就糟心”的嚣张啊!

那晚我们怎么商量的啊!

你不是说努力试一下的吗!

拽的跟二百五似的你干嘛啊!

君烬要被她整笑了,人心累的叹口气:“母后,小临说的在理,你先回去休息吧。”

太皇太后看了君临一眼,忽然笑开:“烬儿你扶哀家回去休息。”

幼稚的,又愚蠢的把戏。

“好。”

君烬朝君临点头示意然后扶着她离开。

君临从小就听过传闻,宫女们有一阵对小叔叔指指点点,不过她了解君烬的为人,这会儿皇祖母是还没得手。

她抬眼看向幽静的像株兰花的男人,这朵兰花太久没见阳光了,十二岁到三十二岁,二十年间最好的年华凋零在了宫中。

小叔叔一直都是漂亮的,十几岁时漂亮的像是天上的谪仙,这也不怪皇祖母生出欲望,打着养子的幌子把他扣在身边。

可是当君临三十岁时,他就是四十二岁,她四十岁时,他又是五十二岁,再漂亮的人也抵不过衰老,他的眼角总会生出皱纹。

她再迟些将他拉出牢笼,那么他就多衰老了一天,不可以的,那是她心里最亲近的人了。

君临知道为什么小叔叔会这么疼爱她,因为她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可以学武,可以肆意的在阳光下奔跑,既然他自己永远活在阴霾之下,那么就拼尽全力护住君临这棵小幼苗。

君烬不会武,手中没权力,性子淡然不争不抢,但却一直把君临护在怀里。

因为她承载了他所有的希望。

活着的希望。

先帝作为父亲是失职的,多数陪在产后重病的先后身边,皇祖母不待见她,其他的公主王爷被分权都去了自己的领地,宫中的亲人只有小叔叔待她好了。

虽然没有血缘,但君临早将他当做真正的家人尊敬。

不能再等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已经很可悲了。

她缓缓吐出口浊气,挥了挥衣袖示意大家随意,抬步就向书房走去。

明赫、满川和韫玉自然是跟着她走,就留下锦歌和野渡干瞪着眼。

还有一个不问世事悠哉饮酒的行之。

锦歌:“好烦,我怎么就不是景国人呢,她商量个事都不能带我玩儿。”

野渡没理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那事问出个什么头绪没?”

闻声野渡脚步一顿,眼中的光忽然暗了下来:“嗯。”

尽管对方处处隐瞒,但那蹩脚的演技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锦歌静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寂寥又踉跄,少见的,这次他没笑。

总是掩唇笑的双袖放了下来,唇边没有丝毫笑意。

倒酒声响起,那人慢条斯理道:“在下行之出自道家,三文钱可为皇贵妃卜一卦,来算吗?”

锦歌这才将视线移到自始至终看戏的人身上,他苦恼:“没有呢,我身上只有千万银票。”

脚步却是不停,人晃悠在行之对面坐下。

行之一笑:“这只是规矩,给钱就行。”

随着锦歌把银票一拍,他从袖中取出了五行八卦图,还有三枚干净的铜钱。

“想占卜何事?”

锦歌扬唇:“我会死吗?”

行之弯唇:“是人都会死。”

锦歌苦恼:“这样啊。”

他坐的笔直,没了笑意的眉眼带出冷然的恐怖之感:“那便占卜一下,以前的我在近期会死吗?”

行之一顿,神色诧异,随即将铜钱双手合拢握在手心,准备占卜。

“真是奇怪,我占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

铜钱抛在桌面六次,然后开始断卦。

偌大的室内静悄悄,一张八卦图好像代表了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