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摇晃,各位明白了自家陛下的决心也不再藏着掖着,放开手脚大胆发言。
明赫凛然:“如果想要快速收权,那么只能逼着太皇太后先造反。”
韫玉抬眼看向君临直言:“陛下,您可以制造纰漏,例如假装离宫让对方放松警惕,对方必然会趁着你不在的期间加快动作。”
满川摸着羊须胡献计:“可以装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模样,在外威风,在太皇太后面前扮个胆小又无主见之人,顺着她的意思假装任由她摆布,博得她信任……”
君临摸着下巴感慨:“装窝囊我不太行,这得练习一下。”
毕竟景帝狂霸酷炫吊炸天,拽惯了,人突然装怂还是比较考验她演技的。
全员被她的话逗笑了,一个个忍俊不禁。
蛮荒低声:“主只要收敛一下就好了。”
平常温润模样的景帝还是挺有欺诈性的,纤细单薄的外表总给人一副好欺负的印象。.
她纳闷:“真的吗?那我努力试一下。”
后来她才知道,一分靠演技,九分靠小叔叔打掩护,她这人天生就跟装怂不沾边。
明赫看着她郁闷的神情,努力压着笑,清朗的眉眼柔和又漂亮:“太皇太后手中有些势力并不是完全忠心归属她,还有些中立派摇摆不定,我想我可以去说服一下。”
君临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向她的左相,兴致高昂:“哦?明赫有几成把握?”
男人笑着:“九成。”
更何况被你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不成功。
她爽朗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眉眼弯弯:“明赫,得之我幸。”
明赫举杯,袖子掩唇一饮而下。
但清酒入肚,似乎烫的他身体更为灼热了,好在布着薄红的耳尖在夜里摇晃的烛光下看的不清。
满川乐呵:“老夫也能拿下!”
君临吹捧:“那是,儒家三寸不烂之舌我从小可没少领教,满老必能拿下!”
满川:“……”
脸顿时黑了下来,不过就是你小时候上课我唠叨你几句,合着你真能记仇到现在啊?
“哎呀,我是真心实意敬重您老的,老师别生气啊。”
“哼!”
他头一扭不理她,可是满屋的人都在笑。
景帝、左相、右相,胡搅蛮缠冤家组果真名不虚传。
君临将目光移向韫玉,青年动作间还夹杂着不自在,似乎是一下子被景帝拉入这个小圈子有些生疏,不敢贸然答话,总是腼腆笑着都快成了陪衬,她挑眉:“韫玉可知这等重要之事我为何也要找你来?”
青年一顿,双手作揖恭敬道:“臣知晓,陛下是在向臣表达信任之情。”
她笑似非笑:“你倒是聪明,那还不多多谏言?大家都等着你说话呢!”
韫玉茫然抬眸看向四周,大家都带着笑意望向他。
似乎在说:你再不说话陛下可要怪我们冷落你了呢。
打趣儿般的目光让他怔然片刻然后含蓄的跟着笑了。
他轻声:“陛下这般信臣,倘若臣背叛了你呢?”
君临双臂环胸扬唇反问:“你会吗?”
不待他回答她又叹息道:“我是不愿意杀人才的,你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我,所以如若你背叛——”
“韫玉,不论采用什么方法,我必定亲手将你斩杀。”
说这话时她也是笑着的,君临根本不屑隐瞒,因为她已经选择了坦诚对待对方,每一处,她都没有同他说谎。
虽然这话不中听,又带了火药味,可偏生让韫玉感觉到了一种被信任的喜悦。
这位帝王不介意他平民出身,不介意他是南疆人,更是亲自指导他剑术突破瓶颈,现在又怕他被冷落主动与他说话。
她率先展示了诚意,事到如今,韫玉又怎么敢不好好接住对方的情意呢。
青年站起身,芝兰玉树,似清风朗月拥入怀。
他庄重又虔诚的双手作揖弯腰一礼,宽大的衣袖微晃,青丝缕缕垂落,清隽的眉眼一片泰然:“臣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利益纠缠,臣只知晓,这世上待臣好之人,便是善。”
“陛下已然做到这种地步,那么臣便却之不恭了。”
君临笑意盈盈,心情自然是极好,对着明赫说:“韫玉虽然是武将,但这风骨倒是和你有些相似,文绉绉的话一大堆。”
神色有些恍惚的明赫顿时回过神,拉长的尾音里是无奈和纵容:“家主你啊,总拿我开玩笑。”
她理直气壮:“这不是感情好嘛,其他人想让我开我都不开呢。”
感情好。
男人握着酒杯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顿,随即轻抿一口掀起长睫看她,目光里有着寂寥又有着坚定。
是啊。
感情怎么会不好呢。
他可是要跟着她一辈子的啊。
她为王,他为臣,一辈子辅佐她,一辈子陪在她身侧。
够了。
这就够了。
贪念不可滋长。
不容滋长。
蛮荒本就不善言辞极少会主动说话,这会儿一双黝黑的眼睛在所有人身上转来转去,他看过韫玉又看明赫,最后将目光落在君临身上,带些锋利之感的视线这才变得柔和。
怎样都好。
反正他是主的恶犬。
就算主松开绳索,他也会一次又一次的跑回她身旁。
狗是离不开主人的。
他也是。
蛮荒的心思永远是这么简单,他甚至生不出贪念。
只要保持现在这样就好,永远跟随她的身边供她差使,他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来保护她的。
蛮荒的心愿只有一个,让他的主,永远开心和耀眼。
永远的恣意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