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师兄是天下第一

君临起个早,婢女赶忙来给她梳理长发,一早是照常低气压,黛眉拧着忆起昨晚,寻思着一会儿是先去拳打野渡还是脚踢锦歌。

伺候的婢女瞥见她阴鸷的脸色吓得手一哆嗦,只得更战战兢兢伺候,生怕不小心丢了命。

穿衣、洗漱、用餐,一切结束后蛮荒准时到来,周边的婢女已经退下。

蛮荒面色严肃,从怀中掏出信件交给君临,低声:“沈斯年来信。”

宫殿的门窗关的严实,君临快速拆开,里面只是一张干净的白纸。

她道:“蛮荒,将蜡点燃。”

蛮荒快步走至一旁点燃烛火,连着烛台直接端了过来。

君临接过放在桌面,左手撩起右手的袖子,拿着红烛细细炙烤纸面,很快空白的纸面就出现了一排字。

蛮荒看的稀奇,因为他从没见过这种。

这个时代每派势力传递密件的加密方式都不同。

墨家是使用机关匣,如果输入错密码就会强制销毁里面的文件。

阴阳家是使用阴阳术,想要查看密件必须要先破除上面的阵法。

儒家则需要将信纸折卷成相应的形状,那纸面涂鸦似的鬼画符才可以拼凑成完整文字。

大佬高深不外传的技术她没摸透,于是就使用了较为科学的方法。

吩咐沈斯年用白醋写字,这样醋干后字迹就会消失,白纸茫茫唯有用火炙烤方可显现。

白醋中的醋酸会轻度腐蚀纸的纤维,在火的烘烤下,白醋和纸发生化学反应,纸上被白醋腐蚀的地方比没有被腐蚀的地方更容易烤焦,于是,被烤焦的地方就变成了棕黄色,所以字就会在纸上显现出来了。

她细细用烛火烤着纸面,直至文字全部显现。

【王,我跟随秉文一路行至暗道入口,但布满阵法,我不敢擅自靠近,翌日去看,阵法古老繁杂,我不知如何去解。】

【秉文已经察觉到我的跟踪,所幸我及时逃离,对方甚是警觉,近日我只能先留在南疆收集情报,另外,听说阴阳家的宗主已经达到南疆皇城。】

【王勿忧我,还请你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有新情报我会及时与你联系。】

信纸被她递给蛮荒,蛮荒扫了眼直接烧毁。

烟雾缭绕,她拧眉眸色沉沉:“愁人,阴阳家的那位宗主到底还是出手了。”

蛮荒给她揉捏肩膀,无声疏解她的压力。

她闭目修养,又想起了锦歌给的情报,人只想摆烂做只没有梦想的咸鱼。

“还有我那师兄,不老实在鬼谷待着,没事往越国跑什么。”

她头疼的揉捏眉心,蛮荒疑惑:“是他吗?”

君临叹口气,颓废的趴在桌上:“是啊,我自幼被父皇送去鬼谷学习,拜入纵横家,师兄为纵我为横,虽然谷中生活还算愉快,但到底是宿敌。”

“纵横只招收两名弟子,胜者为下代鬼谷主人,实话说来,这天下风华绝代惊艳之才众多,但要数立于顶端之人,唯有我师兄。”

惊羡之意溢于言表,头一次听君临对人有这么高的评价,蛮荒抿唇,又想起了神秘莫测的阴阳宗主,求知般询问着:“比起阴阳家那位又如何?”.

君临莞尔,眉宇间自信又疏狂。

“苍生涂涂,天下缭燎,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这世间,不会再有比师兄更强大之人了。”

说完她又苦恼的整个人像朵蔫了的花。

现在他跑到越国,那么越国就是最难啃的硬骨头。

蛮荒不解:“他一人,当真这么厉害?”

君临哈哈大笑,脑中又浮现了男人绝艳之姿。

他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唇畔的笑意大抵连那搅乱的春水也黯淡三分。

衣衫猎猎,灼灼其华。

“奇象八卦分,图书九畴出。含微卜筮远,抱数阴阳密。中得天地心,傍探鬼神吉。”

“这世上,大概除了生孩子,就没有他不会的了吧。”

难得的她打趣儿道。

“见过他出手的人都知道,这人生来就是碾压其他天才的,你说,他不厉害吗?”

蛮荒放空脑袋发呆了一会儿,见自家的主子愿意和自己分享过去,他也很开心,半晌笑开,问道:“那鬼谷的谷主,也比不过师兄吗?”

君临忽然就忆起了那人月华般微卷的银发,和像浸泡在海底的宝石般清润的湛蓝双眸。

如果说提起师兄时她脸上的神情是惊羡自豪和跃跃欲试的比拼战意,那么提起师父时就是纵容与宠溺,眉眼也温柔的不得了。

“师父来自雪域,也并没有比我们大上多少,我五岁时初见他,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但已然强到坐上了鬼谷谷主的位置。”

“师父以前总爱把我抱在怀里看星星,待我极好,但他性子很迷糊,到处需要人照顾,每次闯祸总喜欢弯眼笑着试图萌混过关,让我和师兄头疼又无奈。”

比如会穿倒鞋子,雨天带伞忘了撑,吃饭时筷子就在自己手里却四处找筷子,与其说性子迷糊啊,倒不如说是呆萌。

可这人偏偏又教出两位惊世之才。

“但是说实话,如果说综合实力,还是师兄略胜一筹。”

……

“应当是我略胜一筹。”

男人手指莹白修长,端起琉璃杯抿了口黑茶。

他端坐在主位,月色衣摆铺开,边角印着水墨竹叶,端着水杯时衣袖滑落,露出线条精致的莹白小臂,手腕间戴着由红色渐变暖玉雕琢的佛珠也跟着显露。

佛珠较长,在他腕间缠了有三道,衬着月色肌肤显出禁欲之感。

丹凤眼含笑,唇如同沾染胭脂色,肤如玉,眉如黛,青丝如墨,姿容绝艳。

书童规矩的站一旁看着自家先生似谪仙般俊美的容颜,人又发呆一瞬,然后浑身一哆嗦,不自在的挠挠后脑勺。

哼,诡计多端的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书童抱着求知欲道:“你们不是敌对关系吗?那位师弟心里真对先生有这么高的评价?”

闻言男人唇畔笑意深了些,凝视杯中橙红色透亮的茶水,他覆下长睫似乎在倒影中看见了那位师弟的模样。

张扬肆意,明媚生动,像烈焰烧尽了阴霾,让死气沉沉的鬼谷整整开了十年艳丽的春日花。

“她是懂我的。”

懂他的城府和谋略,懂他实力有几分,懂他毕生所求。

故而也知晓师弟对他的评价是发自肺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