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烧般恐怖的气息压制了羽衣的平民敢死队。他们像鹌鹑一样乖巧老实,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
宇智波带来的不仅是强援,还有沉重的压力。
花猪丸四肢僵硬地在前面带领大家一起走。一身粗布短打,裤腿刚过膝盖,支棱着两只毛脚,都快走成O型腿了。
和旁边装备齐全,清一色深色长袍,发型各自酷帅的宇智波们比起来,胆子最大最爱杠上开花的家伙都不敢出大气。
其中唯一一个不怕他们的小矮子就这么毫无悬念地被凸显了出来。
即便他也和旁人背挺不直,腿走不正的样子,宇智波田岛依然敏锐地发现了这个时刻保持警惕的年轻忍者。估计是被放在平民里起看管作用的吧。年纪小,身手还行,正好历练一下。
不过,宇智波同岁里出色的忍者只会更多。出于对同盟的照应,他随口问了几句。全被那个年轻人装聋作哑地摇头点头敷衍了过去。
呵呵。有个性。
田岛随口夸奖了一句,随后就看到了山丘上竖起的羽衣旗帜。
浅葱色的波纹捧月旗猎猎作响,下面一排精兵强将簇拥着羽衣天丰那个老小子。排场很足嘛!
田岛眼角微微抽搐,可以放缓脚步。走了半天,走出了宇智波的风采,才慢吞吞地登上山坡和羽衣族长会合。
拖了这两人不甘示弱的互别苗头,平沙得以戳着花猪丸的腰子,遥控他将上不了台面的敢死队带到了战线的最前沿。
羽衣的大部队已经提前帮他们挖好了各种防御工事。土堆啊,土墙啊,土沟啊什么的。真打起来不一定能防得住大规模的忍术,好歹能抵挡一下乱飞的手里剑石头之类。
至于苦无……就那层薄薄的布甲防御,中了基本就等死吧。
把大家伙按照惯例分派到不同的防御工事里,花猪丸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凑到头领身边。
“大姐头。我已经把大家安置好了。还没开打,让他们先填饱肚子可以吗?”
“嗯。”
平沙可有可无地点点头,趴在沟壁上勾外面的草茎。
以前都是敢死队自己刨个洞躲流矢,这次羽衣忍者居然那么好心的提前帮他们挖好了。这个待遇太好了,让人根本放不下心。
这么深的地沟,还连接了各个土堆,方便他们跑动躲避。
太贴心了。
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左边肩膀的袖子都被他抖起来的灰弄脏了。平沙把手里编好的草环扣到他头上。
“上战场前吃饱肚子天经地义。你也快去。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要冲的时候,我会喊你们。”
花猪丸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还带着一点绿意的草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怎么说也满十五岁了,还要找个七岁的小孩寻求安慰。太不像话了!
看着坐下就没壕沟高的族长女儿,他嗫嚅着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小小姐,如果等会儿真的很危险,你就往后跑吧。羽衣的忍者一定会保下你的。”
“你也说羽衣的忍者了。难道我不是?”
把新薅下来的杂草重新编了一顶草环扣在头顶上,平沙冲他眨了眨眼,捏紧拳头锤了花猪丸一下。
“别以为我年龄小就不懂得什么叫同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学着点吧你。”
花猪丸愣愣地抚着被捶打过的肩膀,最终哪里都没去,静静地守在了旁边。
平沙恍若无闻继续手上的活计。花猪丸实在吃不下,把装面饼的布袋揣回胸口,趴在沟壁上向外张望。
突然,遥远的草原边线上,树林的间隙里闪过了几条黑影。待他们落地站起,比平常人高出一个多头的魁梧体型充分彰显出其来历。
花猪丸抖了半天,望着千手忍者推进的身影,眼睛渐渐带上了一丝恐惧。
“来了。他们来了!”
平沙抬起草鞋打了下他头,没好气地说道:“知道了。喊那么大声想让他们也听到吗。”
她穿上草鞋,把绳子系牢了,一脚把花猪丸踹到旁边去。
“通知大家:先丢手里剑,再丢碎石头,赶到面前了,就抄家伙上。尽量放低重心,让他们够不着。”
花猪丸抱着头屁滚尿流地去通知同伴们。
平沙趴在沟壁上,金黄发亮的眼睛藏在草丛之后,注视着逐渐加快速度的忍者们。
双头矛,猿猴头,旁边那个黑锅一样的不认识,还有背着好几把刀的……
啧啧,千手也找了不少帮手啊……
好在人数加起来也没羽衣和宇智波多。
能拼一把!
她披上刚编好的杂草披风,向周围环视了一圈,忽然跳起来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自己积攒好几年小金库,用力撒到草丛里。
“兄弟们,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次了!赢了战场捡钱,输了就此长眠。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他们知道我们有埋伏。出其不意已经没用。但是我们能给他们来个更勇猛的出其不意。死在冲锋的路上,总好过被人背后掏心!”
羽衣这边的场地一片沸腾。到底是因为临场鼓气,还是草丛里一枚枚闪亮的铜币,已经为未可知。
但敌忍已经快冲到面前。
忍者的鞋底在草尖上掠过,额带下的眼睛冷酷无情。
平沙屏住呼吸,握紧手里的竹枪,大吼道:“准备——”
或坐或卧的敢死队队长们听到命令立刻都跳起身来,涌向各自的防御工事,动作十分迅速。
顷刻间,各队长咆哮着传达着命令,三百余人全部趴伏下来,拿着各自的武器准备攻击。
平沙目视着窜得最快的一个忍者,瘦瘦小小,跟猴儿一样。
很好。柿子要找软的捏。就他了!
竹枪竖起,挽起一点枪□□直朝他脸面点去。
“杀!”
数百人齐声大吼,气势迫人。
一马当先的猿飞忍者被吼得一怔。看清都是平民后,继而放下心来,招呼后面的同伴一起向前。
四百米……三百米……人影越来越近,看得越来越清楚。
猿飞在前,千手在中间,那个看不懂什么记号的居然跑在最后面。背刀的都比他们快。
有蹊跷?
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平沙手撑地面,小小的身子随着挺进的竹枪冲了出去。
她跑得太快,以至于身后的敢死队们都没来得及跟上。
花猪丸急得原地转了半圈,用力一拍大腿,操起出头就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把手里剑一股脑儿的全部扔了出去。
后面的人看到年幼的头领居然率先冲锋,害怕之余,长期压抑的害怕等情绪尽数化作沸腾的热血,全部往头顶直冲。
“混蛋!冲了!”
“不要小看我们!”
“大不了就是死!”
“为了小小姐!”
“我孩子会为我报仇的!”
他们喊着乱七八糟的口号,有的像花猪丸一样,一边跑一边施展着蹩脚的手里剑术;有的直接挥舞着木杆铲子之类的农具朝着毁坏农田烧毁房屋的忍者砸过去;还有的跑出来甚至忘记带武器,捏着一对拳头合身扑上。
次奥!
羽衣给这群人打鸡血了吗?!
不过是第一波佯攻,怎么搞得跟血战不退一样?
猿飞的忍者受惊停滞了一瞬。但忍者毕竟和平民不同,武力上的差距足以让他们以一敌数。
冰冷的苦无之下,他们放倒了冲得最积极的第一批。
可是第二批马上又扑了上去。
一个个眼红如赤,来势凶猛,不怕伤痛,一扫以前羽衣软脚虾的作战风格。
在敢死队悍不畏死的冲锋下,千手一方的先行忍者队伍居然被阻停了。
“等等——”
坐镇中场的千手佛剑抬手示意身边的队伍停下脚步。
还留着西瓜头的千手柱间不解地问道:“不上去支援他们吗?”
佛间环视一圈周围草场环境,发现除了中间正在鏖战的一块外,羽衣后方居然静悄悄地一动没动。
按照和羽衣交手的经验来看,敢死队最多冲两波,然后就要换他们本族的忍者了。占据体力和武器的优势下,很容易把对手逼退。
很多中小忍族就是败在他们的人海战术之下。除非和自己一样,拼消耗也能拼过他们。
但是敢死队之所以叫敢死队,是因为和忍者比起来,伤亡比率高得离谱。
面对忍者中的精英,冲一波就算消耗了对面的武器储量。至于下一波,羽衣忍者就要开始准备了。
战场上刀枪不长眼,在真正的忍者对战发起之前,他们肯定会提早开溜。
可现在不仅没被击溃,甚至还阻拦住了猿飞本族忍者的进攻。
从没遇见过这样的怪事。
千手佛间极目远眺,在更远的山丘上找到了老对手们的旗帜。发现了旗帜下面站着的两个人后,他皱紧眉头,沉思良久,示意猿飞留下的信使挥舞他们本族旗帜,将冲出去的先遣队召回来。
陷入重重包围的猿飞忍者还在奋战不休,看到自家撤退的命令,发出高高低低的猿啸声。
众忍心领神会,纷纷各展神通,跳出包围圈,消失在草丛之中。
用上忍术了,敢死队就拦不住他们了。
一阵烟雾过后,那群忍者怎么样冲过来的,又怎么样的冲回去了。
只除了一人。
猿飞英助双肘反撑在地,仰躺在地面上。刚刚发育出来的喉结被一根打劈岔了的竹枪戳了个正着。
对面那个被泥浆抹得看不出原型的小屁孩儿喘着粗气弯着腰,恶声恶气地吼道:“对平民还用土流枪——显摆你蓝条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