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幼鱼与逆罚一

如果有可以让自己讨厌的人死掉的按钮我大概不会按。

但如果可以让讨厌我的人死掉的按钮,我会毫不犹疑地按下去。

——

电影院里。

“啊......”电影里的女人尖叫着。

“不行不行,那家伙不理我们……”

“已经没戏了......”

嘈杂声从前面传来,吉野顺平认出来了。

是一直欺压他的那三个人渣。

不要说话!

吉野顺平紧绷着脸,烦躁地想着。

“叮铃铃——”

把手机关掉,不要发出声音!

“是翼......”

闭嘴!闭嘴!

“......”

“你们——”

“注意礼貌啊。”

一个脸上有着奇怪缝合线的青年突然出现在三人中间,懒散地揽住了那三个人,在他们耳边低语着。

可奇怪的是平时根本受不了别人一点冒犯的三个人却无动于衷,仿佛看不到缝合线青年一般。

……

“这......这是什么......”

吉野顺平震惊地看着这几具畸形扭曲的尸体。

明明……

刚才还是活蹦乱跳的人类……

“刚才那个人......不。”吉野顺平捂住嘴惊呼,“人类能做出这种事吗?”

“如果能做到......那还算是人类吗?”

吉野顺平突然转身追了过去。

……

小巷深处阴暗寂静。

吉野顺平站在真人面前:“那些人……是你杀的吗?”

“如果是我干的,你要怎么做?”真人微笑地看着他,“要责备我吗?”

“他们对你来说,很特别吗?”

“......”

吉野顺平想起那几人往日里对他的欺压,漆黑的瞳孔里尽是压抑着的怒气。

“我也......”他小心翼翼地问,“能做到同样的事情吗?”

“不能——”

“姐姐!”真人惊喜地看向她,“你终于来找我啦。”

井上加奈赶到的时候,一人一咒灵已经见面,看起来交谈了有一会儿的样子。

还是迟到了啊,真麻烦。

井上加奈无奈地想。

她这回没有再带任何有关伪装咒力的东西,真人一早就感觉到了属于她的咒力,却并没有立刻回头,反而是先等她说出口。

“您也不是人类吗?”吉野顺平胆怯地看了她一眼。

井上加奈:“……?”

“......”

下水道内——

“弟弟君,你的品位还真是奇怪呢。”井上加奈说,“不过,你确实很适合这里。”

“人类总是下意识地讨厌阴暗肮脏的东西,但最讨厌的东西恰恰就是自己本身所拥有的东西。”真人笑眯眯地说,“腐烂阴暗才是人类的本质。”

“不是吗?”他笑道,“姐姐——”

“.......”

这人是有病吗?

井上加奈皱眉,没有理会他。

“你们是什么人。”吉野顺平问道。

“特级假想怨灵,”真人爬上吊床,“有的咒灵被那么称呼。”

“咒灵是从人类身上流出的咒力集合体,有着共同认知的恐怖形象。”

“有着共同认知的恐怖形象?”顺平道,“是指有名的妖怪或是怪谈吗?”

“没错。”真人将书展开,“像厕所里的花子小姐或者九尾狐妖之类的,有很多。”

“......”

井上加奈隐藏在面具下的脸有些嫌弃。

咒灵长那么辣眼睛也好意思跟九尾狐妖比?

九尾狐妖知道你这样污辱它吗?

井上加奈在心底吐槽道。

“咒术师把这些登记为特级假想咒灵,并戒备这它们,身份不明的强力诅咒也会先被分类进假想怨灵,”真人笑着解释,“感觉他们只知道这些,可是人们一直在害怕的并不是这种假想故事。”

吉野顺平沉思:“还有天灾吗?”

真人兴奋地说:“和你说话没有压力,真是太好了。”

“不,哪有......”吉野顺平不好意思地捏着手指。

井上加奈在一旁站着听着来自真人的讲解,背靠在脏兮兮的墙上,沉默地看着吉野顺平。

“人类,”真人突然靠近吉野顺平,“恐惧着大海、深林、海洋,流向它们的咒力过于庞大,因此它们在成形之前便获得了智慧,大家都是我引以为豪的同伴。”

他的手抚上吉野顺平额头的伤口上,语气带着诱哄。

“那真人先生是什么的咒灵.....”

“人类,”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恶意,“我是人对人的的憎恨、恐惧中诞生的咒灵。”..

…..

“碰!碰碰!”下水道的另一侧忽然发出了巨物挣扎爬行的声音,吉野顺平好奇地跑过查看。

“姐姐,你猜他看到那些被改造人类会有什么反应?”,真人愉悦的笑出声,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井上加奈一直立在那里,没动弹过。

“害怕,然后逃跑。”她的语气平淡无波。

“我猜不会,”他笑道,“顺平是个很有趣的人。”

“......”

挣扎的是一个体型巨大的怪物,被肥肉堆彻起来的身体正在排水沟里挣扎爬行着,在爬行间依稀还能辨认出怪物身上曾经的人类痕迹。

“这是......”吉野顺平惊骇地问道。

“实验。”真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测试的是能将一个人膨胀到什么程度。”

吉野顺平不但没有害怕,甚至还能很轻松地接过真人递给他的东西。

“这也是......人类吗?”他迟疑地问。

“你手里那个试的是能缩小到什么的程度。”真人解释道。

真人问:“顺平你,能习惯尸体了吗?”

吉野顺平思索一瞬:“怎么说呢......”

“如果说这个这个是我母亲的话,我会失去理智。”吉野顺平说,“可能会憎恨真人先生。”

“但是我深知人类的丑恶,不会对他人抱有任何期待,就算有人死了我也感受不到什么。”

“漠不关心才是人类应有的美德。”

吉野顺平盯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

他突然想起了曾经帮助过他的池田老师和加奈姐姐。

如果她们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会难过吗?

不会的吧?毕竟自己只是她们随手帮过的一个普通人罢了。

但是,他要是能得到和真人先生一样的能力,会不会能靠近她们一点点……

井上加奈的情绪微妙地沉寂了一秒,面具遮住了她的脸。

这是一种无言的默哀。

为这些无辜逝去的生命。

吉野顺平,或许真的该去高专一趟……

她垂眸沉思。

真人问:“顺平觉得人有心吗?”

“诶.....”吉野顺平愣住了,“没有......吗?”

“没有哦。”

“人有魂,但那不是心。”真人说,“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理解灵魂构造的人,只要触碰灵魂结构就能改变生物的形貌,

人类将那些看不见的东西看得太过特别,而对于能看得见的我来说,灵魂和肉体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他说话时,一双异瞳紧紧盯着吉野顺平。

“喜怒哀乐全都是灵魂的代谢物,将它称之为心,未免太机械化。”

“只是存在与此罢了。”说着他将手覆上了吉野顺平的心脏。

“你明白吗,生命并无价值或重量,就像水于天地之间生命也只是在转会流转罢了,你我也一样,无意义无价值。”

“正因为如此,想做什么都可以。想怎么活都是你的自由。”他看向吉野顺平,“可别被“漠不关心”这份理想给束缚了,活法没必要始终如一。

就像饿了就吃,厌恶的杀了便是,顺平的一切我都会肯定的。”

“……”

“嘛......试着将式神召唤出来吧。”真人鼓励道。

“够了。”井上加奈冷然道。

她上前一步:“你该走了。”

井上加奈注视着吉野顺平离开。

“比起咒灵,姐姐似乎更喜欢人类呢。”真人审视地看着她。

井上加奈真心实意地说:“确实,比起人类,咒灵的长相更让我生理不适。”

“那姐姐喜欢什么样子的?”真人期待的问,“我随时可以为姐姐变成任何样子。”

“我不喜欢活的。”井上加奈微笑,“那你能为了我去死一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