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认下来的事儿,黎想也不敢说什么，起身说自己去倒杯水就出去了。
奶奶睡得早，这会儿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开了厨房的灯，给自己倒了杯水，黎想盯着手里的那一颗药，盯着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把那颗药放进了自己的睡衣口袋里，而后抿了口水,装作无事发生的走回去。
余语已经把桌面上的书收拾好了，没有放进书包里，但都堆叠得整齐。
“你今天不舒服，咱们就不复习了,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余语自认为自己还是很体贴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她也受过，除了想躺在床上之外,什么都不想做。
黎想嗯了一声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但余语清晰地察觉出对方不高兴了，小孩的脸上根本就藏不住情绪，黎想脸上的不开心很明显的就透露出来了。
“唉……以后不舒服，可以说出来的,不要顶着不舒服的身子做事儿。”余语平静的跟她对视,希望这个孩子能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而不是让她去猜测。
这个年龄阶段的人心思还是挺复杂的，余语觉得自己猜不透。
黎想沉默着低头,不愿看余语。
她怕自己忍不住问出口,她想知道明天晚上余语要去哪儿,是不是不回来过她的生日了？
可是这些话她一句都问不出口。
看她还是不说话的样子，余语也不勉强，伸了个懒腰就躺回了床上，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床就开始犯困，余语嚷了句，“早点休息吧……”
没心没肺的人说完了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只留下黎想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走到床沿边上盯着里头的余语，黎想很想把她拉起来，让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可是连问都不敢问出口，更别说去触碰她了。
满心的都是委屈，黎想躺回被窝里的时候都是难受的。
就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小狗，黎想的脑袋都埋在了枕头上，整个人都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直到余语的那只脚丫又伸了过来，搭到了她的腿上，那股委屈劲儿才稍微褪去了一点儿。
本来就是不太擅长表达的性格，曾经以为自己除了奶奶之外，谁都不在意，可是这会儿，那种委屈跟难受的感觉是没有办法去缓解的。
头一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黎想脑子都是乱着的。
余语这么“坏”，她为什么要在意……
心里是这么想着的，可那种思绪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
睡着了的人梦中还在追逐着，她梦到了余语怀里抱着一个红色复古衣裙的女人，女人的身材很好，但是脸却有些看不清，自己拼命的往前追，想要让余语看自己一眼。
可是，余语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着自己都是那副嫌弃的神情，然后跟她说：就你这样？这么平……
……
整个人是被吓醒的，黎想出了身冷汗。
更让她意外的是，身边已经空了，平日里都会赖床的人，这会儿起得比她还要早，她甚至都没发现。
按停了还有五分钟才会响起的闹钟，黎想心头的心悸感还没有散去，缓了好一会儿，她才起身。
平日里两个人都是一块走去上学的，这会儿黎想出去的时候，余语都已经吃完早餐了。
“我先去学校，一会儿你自己去吧。”余语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起这么早，也没有解释自己要去学校干什么，她神色平常，擦了擦嘴，放下了筷子。
早就已经习惯了余语的沉默，黎想连回应都没等，就背起来自己的书包。
这会儿黎想连嗯的机会都没有，余语就已经跑出门去了。
有些恍惚的坐了下来，黎想心里的那股酸涩感更明显了。
打起几分精神跟坐在另外一头的奶奶聊天，黎想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黎奶奶没想这么多，以为今天是孙女儿的成人礼，所以她有些紧张，出门之前，黎奶奶还叮嘱她多穿件衣服，今天的天气更冷了。
点头应了声，黎想出门的时候都还有些不适应。
已经习惯每天跟余语一块儿出门，又一块儿回来了，这会儿身边少了一个挽着自己手的人，黎想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来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早，路过余语的教室时，黎想忍不住往里头看了一眼。
余语在跟她的同桌聊天，她那同桌的桌面上还有一份早餐，看着明显就是外面打包的，两人都眉眼都弯弯，余语的心情好像很好，没听到她们说什么，可是光看两个人的表情，那种亲近的尺度。都看得黎想的鼻头隐隐发酸。
她这时候还不知道，她的这种情绪，叫做嫉妒。
“这可是我早起排队买的，就当是你今晚要陪我去买礼物的小谢礼。”撑着自己的下巴，余语笑眯眯的。
她不是很喜欢欠别人的人情，知道李晓晴喜欢吃这家的包子，而这家的包子店排队又特别久，除非起得早，不然都得迟到。
“嘿嘿，没想到你这么上道，不过今天要考试，你准备好了没有？”嘴里吃着东西，李晓晴的话语都有些含糊不清的。
这是元旦前的一次月考，也是这个学期最后一次考试了，弄得还挺正式的，应该还会弄排名啥的。
黎想不是很在意，她这段时间都复习得很好，这种强度的考试，即使有一点压力，但也不会让她有多头疼。
挤上年级前几十名不太可能，但是考试进步是肯定的，她现在的程度，在中游应该不成问题。
从早到晚一整天的高强度考试让余语放学的时候都有种要歇菜的感觉，好在接踵而来的就是三天的小假期。
抬眼看到还在自己班级门口等自己的黎想，余语吐了口气，以为她忘记了自己昨天说的事儿。
要去给她挑选礼物，当然是要偷偷的。
即使放假三天，余语也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把自己的书本一股脑装进书包里，余语提着自己的书包走了出去对黎想说道，“今晚我就不跟你一块回去了，你把我的书包带回去吧，我晚一点回。”
李晓晴也走了出来，站在了余语的边儿上。
不想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余语笑嘻嘻的，“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记得跟奶奶说，我晚一点回，我忘记跟她说了，有事的话就给我发消息。”
“走了走了。”怕不够时间，李晓晴还在旁边催促了一下。
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直到她们两个的的背影消失在自己在跟前，黎想才慢半拍的诉说自己的委屈，“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她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明明自己都在这里等了，就不能带着自己一块儿去吗？
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把余语的书包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黎想觉得自己不仅是鼻尖，连眼睛都变得酸涩起来了。
今天的天气好，虽然有点风，但太阳也出来了，这会儿才四点多，太阳还没完全下山，走廊上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盯着自己那瘦削的影子，再想想余语同桌的样子，黎想又开始难受了。
神色恹恹的走出了校门口，黎想已经开始不适应自己一个人了。
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已经把一桌子饭菜都做好了，订的蛋糕也已经放到了冰箱里，看到只有黎想自己一个人回来，她还有些惊讶。
“小语呢？”
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奶奶，看了好久，黎想才抿着唇把余语的书包放到了沙发上，声音也闷闷的，“她说要晚一点才回来……”
明显就听出了孙女语气中的郁闷，黎奶奶笑了笑，“可能是有什么事儿呢？”
“奶奶，我是不是很不讨喜？”心里的那个委屈劲儿还没过去，黎想问了句。
她好像不是一个讨喜的人，不然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她，就只有奶奶拉扯自己，余语也不喜欢自己……
敏感又自卑的情绪，在此时此刻散发的淋漓尽致，开始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黎想的眼眶都变得红了起来。
自己肯定很差劲吧，给余语补课就是为了她的钱，她不把自己当朋友也是一件正常的事儿，余语这么好看，这么优秀的人，会缺自己这一个吗？
“傻孩子，乱说些什么话呢？你明明又乖巧又可爱，小语肯定就是有点事儿，别乱想。”
根本就听不下去奶奶的劝解，黎想闷闷的坐回了沙发上，眼眶更红了。
看着自家孙女那副钻牛角尖的样子，黎奶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孩子从小就很听话，从来没有给她惹过任何麻烦，也没有发过任何的脾气，只有今天……好像生了出了点不一样的情绪。
这种情绪一直等到余语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的人才稍微好了点儿。
其实也没晚回来多久，去挑选礼物之后，余语是直接打车回来的，看着挺久的，其实才过了一个小时。
“小语，想想好像闹脾气了。”看到余语回来，黎奶奶这会儿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
她没刻意压制自己的声音，这会儿沙发上坐着的人都听到了。
目光顺着黎奶奶的话看向了沙发上坐着的黎想，余语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结果发现这小孩儿眼眶都是红的，一副委屈巴拉的样子。
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余语凝视着她的眼睛，好奇的问，“怎么啦？”
原本还能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变得更差，可是余语这么一问，黎想就有些绷不住了，嘴唇翕动又抿紧，眼眶里开始有泪水溢出来，但是她最后还是倔强的摇了下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