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着粉红与蕾丝的梦幻的空间里,苏馥抱胸坐在沙发上，挑眉一望。他的长相有几分狐相,深浅不一的口红显得他的嘴唇似乎被人吻过一样,非一般的旖旎。
曲乌栖站在他的前面，将外套脱下，随意挂在沙发的靠手处。他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衣服的前两颗扣子解开,领带松开。他正在折衣服的袖子，露出时间精准的手表。
苏馥仰头看他。
曲乌栖回以一笑。
“快给我坐下来！”苏馥用力拍了一下沙发,怒道。
曲乌栖逃避现实一般转过头。
苏馥拉住曲乌栖的手腕，用力一拽。
曲乌栖顺应他的力道,坐在沙发上沙发，只是态度看起来仍旧是不太合作,他的头故意转向另一边，假装自己还在忙于折袖子。
“看过来！”苏馥涂着粉红色指甲油的手掐着曲乌栖的脸颊,将他的脸掰过来。
“我的脑袋会被你拆掉的。”曲乌栖不是在卖可怜,而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苏馥拿起自己今天用的挎包,翻出了手机,随后打开和顾朗琛的聊天页面,大力把手机拍到曲乌栖的面前。
曲乌栖眨了一下眼睛。
苏馥将手机贴在他的脸上，咬牙切齿道：“你最好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你给顾朗琛发的信息。”
曲乌栖眼看避无可避,他不得不在叹了一口气后，鼓起勇气,一下子抬眼，直视苏馥。
苏馥看他终于认命了,感兴趣地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说：“来吧。”
给我一个不打死你的理由。
曲乌栖从苏馥的手中拿走手机,清了一下嗓子，看着手中的手机。
四条信息，曲乌栖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苏馥在这个期间，双手抱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曲乌栖的侧脸。
曲乌栖看起来是做了一些准备，他伸出手，点第一条信息，告诉苏馥：“不要再联系我了，这条信息没有什么问题吧。”
“勉强通过。”苏馥想要看他怎么解释其他的信息。
“人家现在超级烦你的，这个，一样没有什么问题啊，明确表达了你现在很烦顾朗琛，语气的话，因为你的人设就是这样啊。”曲乌栖还在挣扎。
苏馥问：“那你为什么要撒娇？”
“我没有撒娇。”曲乌栖冷漠地看着自己发出去的信息，在他的眼中，这些信息，一是为了传达信息，二是为了贯彻人设，和他平常写的报告没有什么区别。
“人家没有撒娇？”苏馥觉得他和自己对撒娇的定义不一样。
“人家没有撒娇。”曲乌栖肯定道，“人类对于自我的称呼，有我、有在下、有区区，甚至还有老子，用了在下一词未必是谦卑，用了老子一词也未必是嚣张，为什么用人家就是撒娇？”
苏馥狐狸眼一眯，用佩服的眼神看着曲乌栖，称赞道：“你还挺行的嘛。”
曲乌栖居然那么能胡说八道。
“是事实嘛。”曲乌栖笑着模仿他说话的语气。
“下一句，你喊他大坏蛋。”苏馥为了让曲乌栖乖乖认错，特意用了撒娇的语气念这一句话。
曲乌栖听到他说话的语气，表情严肃，他沉默了几秒钟，貌似在思考，然后对着苏馥要求：“请再重复一遍。”
苏馥咬着牙齿笑。
曲乌栖撑着脸看他，非常满意地点头。
生气也好看，不愧是他一眼就看中的人。
“我都骂他是坏蛋了。”曲乌栖不知道还有什么疑问，“最后一句话，更加没有问题了，表明了你是认真想要和他一拍两撒。”
苏馥被他一通自洽的逻辑给弄懵了一下。
曲乌栖笑眯眯地看着苏馥，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然后站起来，准备趁苏馥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跑路。
“给我坐好。”苏馥开口说话，阴森恐怖。
曲乌栖刚迈开的脚立刻收了回去。
苏馥仍旧是那句话：“你就不能少做一些离谱的事情吗？”
“我做的事情才不离谱。”曲乌栖绝对不承认，“我可是有严格的教材辅导的。”
苏馥看到他自信不疑的态度，苏馥终于明白了胸中郁结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他叹了一口气，仿佛无意中吐露心声，小声说道：“能不能给我换一个靠谱一点的系统啊？”
空气中，万物都寂静了一秒。
他的自言自语刚完毕，一双手突然从背后出现在他的眼前。
苏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双手一用力，曲乌栖就从背后往前抱住他，将他往自己的身上揽。
如果现实世界可以像电影一样拥有具像化的表现能力，此时此刻，该有一滴墨水从天花板滴落，一点一点，汇聚起来，先是沿着墙壁流下，随后是冲刷进整个屋子里，将所有可爱的、无害的、充满梦幻的色彩都染黑，换成新的世界。
“不可以，你是我的东西了。”曲乌栖的眼睛眯起，眉眼弯弯。他本该摆个和善的笑脸，但是在眼睛微微睁开后，过于漆黑的眼睛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曲乌栖有点自知之明，立刻就摆出了朴素的笑容。
苏馥猛地回过头看他。
曲乌栖为了挡住自己的表情，干脆把脸埋在他的后背，当察觉到苏馥在动后，才抬起头。
他的表情和平常看起来无异，在对上苏馥的眼睛后，靠在苏馥的身上，语气卑微道：“不要抛弃我嘛，工作失败的社畜好可怜的。我连电动车都不会骑，失业以后要做什么啊？”
他摆着一张正经的脸在撒娇。
“不会骑电动车的人，有时候反而是有钱的那一边人。”苏馥不受他的干扰。
曲乌栖抱着他，小声说道：“我会去学骑电动车的，你就不要抛弃我嘛。”
苏馥觉得他的问题不在会不会骑电动车吧。
曲乌栖突然松开手，强硬地把苏馥的身体转过来，直视他的双眼，认真告诉他：“还是你比较喜欢摩托车，但是有数据表明，摩托车比汽车危险三到四倍，尤其是那种高速行驶到摩托车，是非常容易出事故的。”
“小乌鸦。”苏馥喊他。
“嗯。”
“摩托车是最近的热门话题吗？”
曲乌栖想了一下，给予了否定的答案，说：“没有啊。”
“看你好像很热衷的样子。”
“没有啊。”曲乌栖说。
苏馥鄙视他。
曲乌栖看着他嫌弃的脸，愉悦地笑了。
也许苏馥并不能理解，被攻略完的顾朗琛的价值，已经不在于可以榨取的好感度，而是让剩下的人可以更容易地连成一条线。
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曲乌栖的恶意不带主观色彩，仅是从非常理智的角度做判断。
无需为一时的残酷而惭愧，当完成了任务后，这是大家都值得开心的事情。在那之前，人就是棋子，想好以后就在棋盘上掷下吧。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曲乌栖的手从苏馥的肩膀上松开，打算离开了。
苏馥发现他准备站起来了，连忙举起放在桌面上的蛋挞，问他：“吃吗？”
曲乌栖眨了一下眼睛，看着苏馥。
“不吃就算了。”苏馥放下蛋挞，迅速放弃。
“我好欣慰啊。”曲乌栖看到苏馥的主动邀约，万分感慨，“我投喂你那么久，你终于也想到给我买东西吃了。”
曲乌栖现在的心情就是看喂养了许久的流浪猫，终于叼了一只老鼠扔在自己的脚下作为礼物。
礼物是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意。
苏馥看着手中的蛋挞，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曲乌栖，其实这份蛋挞一开始只是给自己买的。
不过曲乌栖似乎也不太在意。
两人在苏馥房间的沙发上，吃着蛋挞。
吃蛋挞的时候，两人之间，一度陷入沉默。苏馥瞄了曲乌栖一眼，话说回来，他目前为止和这个人的交流，除了任务，就是工作，闲谈少之又少，而且似乎也没有聊什么比较正经的事情，所以如果不谈任务，还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难道又要聊摩托车吗？
为什么曲乌栖会对这种烂话题感兴趣啊，他完全不知道摩托车的相关话题。
就在苏馥烦恼的时候，曲乌栖瞄了他一眼，突然开口道：“我好久没有和人在家里吃东西了。”
苏馥看向他。
曲乌栖开口说的话就很气人：“我下班以后，朋友怎么都在加班啊，想找个人一起窝在家里休息都没有机会。”
“你活到现在，真的没有人想要打你吗？”苏馥问。
曲乌栖抬头看苏馥，笑吟吟地咬了一口蛋挞，假装自己的嘴巴在忙，抽不出空回答。
答案不言而喻。
蛋挞一盒有六个，曲乌栖咬了两个后，就抽纸巾擦手，顺手看了一下时间。
吃完点心，到点下班，真是完美的一天。
苏馥发现曲乌栖在看到手表上的时间后，嘴角上扬，和之前的笑容比起来真挚多了。
“请问大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的吗？”曲乌栖的手放在胸口，绅士地朝苏馥行了个礼。
他的潜台词是，没事的话，我要跑了。
苏馥拍了一下沙发。
给我坐好。
曲乌栖笑容未变，不愿意放弃地摇了一下脑袋。
“坐下！”苏馥直接说出口了。
曲乌栖委屈地坐回原来的位置。
他今天已经三辞三失败了，之前就算了，现在明明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想到现在应该是休息的时间，曲乌栖摘下眼镜，在空中对了一下光后，才戴了回去。他的坐姿渐渐不端正，意图瘫倒在沙发上，和休息的地方融于一体。
他在往下滑的时候，肩膀碰到了苏馥的手臂。
曲乌栖如梦中醒，立刻坐直坐好。
“我们不需要聊聊新的攻略对象吗？”苏馥喊他留下来是有正经事的。
“你说的有道理。”曲乌栖一秒钟重振旗鼓。
“你有什么想法？”苏馥问他。
“这个还不简单，我看过相关的案例。”曲乌栖兴致勃勃地提建议，“年下的那个嘛，展现一点年上的风度，分分钟手到擒来。”
“什么叫做年上的风度？”苏馥不明白。
曲乌栖伸出手，在苏馥茫然到有些天真的眼神中，将苏馥落到脸颊旁边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微微一笑，说道：“大概类似这种吧。”
苏馥一愣，随后摆出了厌恶的表情。
“哈哈哈。”曲乌栖哈哈大笑。
“风度感觉不到，你下班后的敷衍我倒是感受到了。”
“为什么？”曲乌栖十分委屈，“我是认真的。”
“那林老师那边呢？”苏馥决定再试试他的态度。
“师生py啊。”曲乌栖更加有自信了，“成功的案例太多了。”
苏馥听他瞎扯。
“下次林斐汶在办公室办公，你就闯进去，坐在他桌子上面，对他笑一笑。”曲乌栖一脸认真地伸出食指，出馊主意。
苏馥吃完一个蛋挞，将手指塞进嘴巴里，用舌头舔了舔味道，眼珠子一转，瞄了曲乌栖一眼。他确定了，曲乌栖就是想下班了，整个人都在颠三倒四，目的就是想要自己放他离开。
曲乌栖越胡说八道，表情就越认真，意图蒙混过关。
这是一个成年人社畜应该有的修养。
曲乌栖食指一晃，正准备下一个临时想出来的主意，却见眼前一晃。
苏馥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
他今天穿的裙子在膝盖上方一点的位置，坐下去，免不了裙子往上移动，露出紧致的大腿。他勾住曲乌栖的脖子，莞尔一笑，看着他。
“老师。”苏馥伸出手，勾着曲乌栖的领带，故意塞进他的衬衫里面去，“我之前问老师你有没有对象，老师你还没有回答我。”
曲乌栖回以一笑，将脸凑过去。
苏馥不着痕迹地把脸往后仰。
“老师是故意和我玩玩吗？”苏馥皱眉，做出恼怒的表情，“你如果想要抛弃我的话，我会把老师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校长的。但是老师也不用担心，就算老师没有工作了，我也可以养你的，用我认识的男人的钱。”
苏馥原形毕露，露出恶劣的笑容，用手做了一个拿钱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