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乌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拿着一把收好了的长柄伞，大步流星往办公室走去。
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本来在摸摸鱼后搞搞工作,搞搞工作后摸摸鱼的员工被杀了一个回马枪的曲乌栖吓到，立刻开始假装认真工作的模样。
曲乌栖毫不在意，他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目的地,只是在走到最前面的一个员工的办公桌前,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桌子,当成提醒他。
“你再摸鱼的话，就算你通宵，明天也不能把设计图交给我了。”曲乌栖淡然地说。
他的属下心虚地偏过头。
曲乌栖没有再追究,他说完话,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
他之前是不想要侵犯苏馥的隐私,所以不会去窥视苏馥时时刻刻的动作。现在事态紧急,他不得不违反自己的以前的规定了。
曲乌栖打开系统的程序，把视频拉回自己休息的那一天，打算从自己掉线的那一天看看是否有迹可循。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那一天,苏馥居然和顾朗琛见面了。
看了一眼视频里的苏馥,曲乌栖立刻皱眉，谁帮他搭配的衣服啊？过于没品位了吧,这一身衣服显得苏馥好像在外面流浪了几天。
为了得到真相,曲乌栖又拉了一些进度条。
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原来是小馥自己啊,那没事了。
曲乌栖先确定了最在意的事情,然后继续把视频的进度条拉回去。
苏馥在和顾朗琛见面，他之所以要做这件事情，是为了确定一个猜想：所谓的好感度其实并不是专门指爱情的好感度。
因为宇文慎一开始对他的好感度就是40，但是宇文慎并没有爱上他。
因此，好感度就像字面意思，就是攻略对象对他的好感程度。
如果只是要好感度上升，那么，如果他在遵循人设的基础上，辅助攻略人物完成他们的愿望。那么，攻略人物对他的好感度也会上升。
苏馥有这样的猜想。
而这段时间他利用顾朗琛做实验，也证实了自己的假想。
在苏馥的引导下，顾朗琛意识到自己可以利用和苏馥相处的经验，进一步得到永香榭的心。
当顾朗琛满意这样的方式，随之而来的，顾朗琛对他的好感度就会开始往上升。
曲乌栖完整地读完了苏馥的想法，禁不住佩服地鼓掌。
“真是厉害啊，小馥。”
如果游戏规则就是字面上给的那样，那么苏馥确实已经找到了攻略的办法。
“可惜，这样的办法是没有办法真正攻略那个世界。”
因为他有绝对不能泄漏出去的真相。
苏馥已经走了弯路，而且看起来也不想改变的样子。
曲乌栖头疼地撑着脑袋。
看到他的的办公室门开着，路过的同事专门进来嘲笑他：“我都叫你选我们给你的名单上的人就好，是你自己要找一个没有通过部门审核的人，所以才造成那么多麻烦吧。不过没有关系，小乌鸦，一起来加班吧！”
看他笑得那么开心，曲乌栖朝他弹一下手指，瞬间，同事就从打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曲乌栖你这个混蛋！”骂人的声音从近到远，那个人自由落地体中。
曲乌栖起身，将窗户关上，冷冷说道：“你不许喊我小乌鸦。”
解决完烦人的同事，曲乌栖收起视频，开始写申请书。
苏馥自从开始钻空子攻略顾朗琛后，神清气爽。
谁懂啊，这种简单的摸鱼就能轻轻松松赚到钱，而且到点就下班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
早下班早休息的苏馥，今天也是一觉睡到太阳高高挂起。
“呵。”
一道笑声似乎在他的耳边响起。
苏馥在睡梦中皱眉。
他盖着被子，完全缩了进去，本来应该是最安全的动作。
但是潜意识中，他似乎感觉到有一个人隔着被子，压在他的身上。那人的手在他的脑袋两侧，静静凝望着自己。
然后，他好像低下头，在他的耳边一本正经又温柔说道：
“小馥，起床了。”
苏馥猛地睁开眼睛，然后一下子手脚并用，扒走被子。
当他的眼睛可以注视黑暗外的世界时，就发现眼前空空如也。
微风吹过窗户的缝隙，双层灰粉色的窗帘随着风的痕迹，猛地飘起一个弧度，然后轻轻落下。光也偷溜进来片刻，短暂地抚摸过苏馥白皙的脸蛋。
苏馥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捂着耳朵，脸颊有点红。
什么东西？梦吗？
他梦里面为什么会有那么陌生又真切的声音啊。
【小馥，你今天居然自己醒了，我好感动哦】
不等苏馥理清楚思绪，他的脑海里就先撞入了一道咋呼的声音。
苏馥有点头疼地捂住脑袋。
“你真的很会吓人。”他说系统。
【怎么了，不能随便骂我，我会很委屈的哦】
“你的声音，一定要是这种机械的声音吗？”苏馥抱怨，“我经常冷不丁就被你吓到。”
【其实可以更改的】
“嗯？”苏馥有点感兴趣地抬眼，顺便开始抓自己的头发，简单扒拉一下。
【阿馥，你真系好得意呀】
一个说粤语的慈祥声音在苏馥的脑海里响起。
苏馥的表情僵住。
【小馥哥哥，来和我玩吧】
系统的声音变成了稚嫩的儿童。
【你喜欢哪种，还有御姐音、萝莉音、大叔音，我看了一下，还有一个属于帅哥音的，但是我没有听过】
苏馥突然用力摇头。
【怎么了】
“好恶心。”苏馥一脸嫌弃，“不许在我的脑子里面搞什么实验。”
【那就还是这个声音吧，虽然单调了一点，但是这个声音是使用人数最多的】
“嗯？”苏馥觉得他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我对你实在是掉以轻心，说的太多了】
系统在反省。
苏馥不置可否地笑了：“我对其他事情也不在意啊。”
【呵】
苏馥顿了一下，突然伸出手指，要求道：“让我听听帅哥音。”
【稍等】
系统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很快，一个颇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在苏馥的脑海中响起：
【小馥，你今天有什么想吃的】
苏馥听到这个声音，噗嗤一声笑了：“我想要吃蛋挞。不过这个声音还是不要继续用了，奇奇怪怪的。”
【好】
系统还有事情想要告诉他：
【我会给你买蛋挞，但是我今天需要去办点手续，大概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你要靠自己了】
苏馥觉得攻略顾朗琛这件事情，他一直都是靠自己的。不过他在听到系统这么说的时候，还是立刻不开心了。
“小乌鸦，懈怠工作。”
【我没有，我的工作态度一向都是很认真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苏馥低下头，两根食指的指间重合在一起，然后手指扭来扭去。
【很快哦】
“我的衣服呢。”
【早就帮你安排好了，不过不着急，你先吃早餐吧】
这句话之后，系统就无声无息了，苏馥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双手张开，直接瘫倒在床上。
顾朗琛约苏馥的时间是在下午，中午的时间，他找了永香榭吃饭。
其实从客观的角度评判永香榭，他性格冷淡，但是还算是健谈，如果你要和他聊天，他也会给面子接话。偏偏从前的顾朗琛，对着永香榭，永远都是一副我帮助了你们家，我是你的大恩人。我是你的老板，我在你的面前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
所以才导致连永香榭这样讲礼貌的人，都尴尬地接不上话。
有了和苏馥一起的排练时光，顾朗琛终于知道自己要和他说什么了，他们之间的欢笑声，比起之前好上了不少。
顾朗琛心虚吗？
多多少少有一点。
但是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自己的优越感。
苏馥只是想要和他相处，这就足够了，而他想要的是一种去爱人的手段。
顾朗琛觉得这是各取所需。
“苏馥最近还有和你见面吗？”
苏馥的名字突然在知道耳边响起，顾朗琛猛地抬起头。
他反应过大，永香榭被他吓了一跳，他说：“因为之前他在学校，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后，又请假了没有去上课，我有点好奇，所以才问你。顾先生你之前还挺经常和苏馥见面的吧，最近没有在联系了吗？”
“我和他，就是有事才会见面的关系，之前也是我妈妈见我没有同伴去宴会，所以才让我约他的。”顾朗琛语气冷淡。
永香榭闻言，稍稍眯起了眼睛。他在不经意间打量着顾朗琛，没有花多少时间，就知道他在说谎。
“苏馥同学要是没有遇到什么大事就好了。”永香榭微微笑。
苏馥当然没有什么事。
顾朗琛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他们这几天都有在见面。
“不聊苏馥了。”顾朗琛想要转移话题，“你上次说你想要去北欧旅游看极光。”
永香榭皱眉。
“如果你这一次假期没有安排的话，我刚好有一个工作需要过去那边一周，我可以把你带过去。”顾朗琛的手拿着叉子，将食物送进嘴里，向永香榭抛出邀请。
永香榭笑了。
顾朗琛觉得他的笑声很突兀，惊讶地抬起头。
“我没有和你说过我想要去北欧看极光。”永香榭肯定道，“我怕冷，不喜欢寒冷的地方。顾先生你……是把我和谁记错了吧。”
顾朗琛顿住。
——我喜欢奇异的东西，在那之上，奇异且闪闪发亮的话，再好不过了。例如极光，下次去一趟话好了。
顾朗琛想，我好像是记错了。
曲乌栖把申请表拿去给上司签名，在路上的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他把手机拿出来看，他的手机里面有简化的系统程序，上面显示顾朗琛对苏馥的好感度。
【72】
曲乌栖切换画面。
现在这个时间，苏馥并没有和顾朗琛见面，而是刚好在换衣服。
他穿着自己给他送过去的内衣内裤，正在努力往身上抽裙子。抽了一半没有抽动，苏馥渐渐明白过来，内衬卡住了，所以又脱掉，重新再穿一次。
曲乌栖知道他们晚点要去法式餐厅，所以久违给苏馥准备了小礼裙，细吊带白色裙，上半身修身，下半身是蓬蓬裙。蓬松度刚好，像个小蘑菇，上面点缀了手工花和珠宝。
曲乌栖突然烦恼地推了一下眼镜。
这条裙子本来是抹胸裙，但是苏馥那个身材，穿上肯定有溜下去的危险，所以他才叫人连夜缝制了两条带子上去。
自从苏馥搭配过一次衣服后，就彻底听话了。之前曲乌栖给他什么，他就穿什么，听话是听话，但是嘴上多抱怨。最近是送什么衣服给他，他都毫无意见地穿上。
穿好裙子后，苏馥在原地跳了跳，测试这条裙子会不会滑下去。
小馥是小笨蛋。
曲乌栖想，他做事情没有不妥当的。
苏馥测试完毕，然后一下子往床上扑。
他的动作过于生猛，裙子都要掀起来了。
曲乌栖迅速在屏幕上点了一下，镜头就往上移，离开他的身体。
好吧。
曲乌栖想，故意转移想法。
只能说顾朗琛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
在继续前进之前，曲乌栖给苏馥的化妆师发了一条信息，让他帮苏馥化妆完后，顺便帮他整理一下裙子。
做完这一切，曲乌栖走到了上司的办公室前。
“曲乌栖大人！”刚好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助理看到他很惊讶，然后说，“大人说要休息了，晚点你再过……”
她的话中止了，因为曲乌栖一脚把办公室的门踢开了。
“喂，签名。”随后是曲乌栖把笔和纸张都砸到某人面前的声音。
助理见状，摇摇头，走了。
今天顾朗琛想要约苏馥吃晚饭，对于近期的顾朗琛而言，这是一个挺少见的时间。
苏馥自然可以察觉出顾朗琛在把自己当训练用的，而且还是没有工资的员工，但是他另有打算，所以无所谓他怎么想。
他出门的时候，穿上了系统给他搭配的外套，披着一次性卷发尾的发型，脸上露出营业性的笑容，开心地踏入了今天约会的餐厅。
苏馥没有看到，在他的脚迈入餐厅的空间，门关上的瞬间，另一个人出现了。
拐杖点在地板上，来人穿着黑色的长外套，苍白的脸上有着阴鸷的笑容。
一只漆黑的乌鸦停在路边的灯架上，歪着脑袋，静看事态的发展。
拄着拐杖的男人，走进了餐厅。
苏馥到了顾朗琛指定的座位上的时候，顾朗琛正颓废地靠在沙发上，他似乎还喝了一点酒，随意地拉开了一点领带，脱下了外套。
“朗琛，你怎么了？是今天有应酬吗？”苏馥露出惊讶的表情。
啊，他讨厌醉醺醺的男人，能不能现在就转身回家，下次再聚啊。
苏馥突然发现，系统不在，对于他来说，影响最大的事情就是，在他纠结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一起叽叽喳喳。
如果有系统偶尔吐槽，时间会过得比较快。
“坐吧。”顾朗琛看到他来了，稍微坐直，想要打起精神。
苏馥小心翼翼地坐下，和他形成对角，尽量离他远一点。
“菜单就在你的面前。”顾朗琛倒不至于醉到不省人事，但是迷迷糊糊倒是真的。
“这样，让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苏馥毫不在意地翻开菜单。
顾朗琛坐在他的对面，盯着苏馥开心的脸，然后又靠回沙发上。
“喂。”顾朗琛突然喊他。
“什么？你要我顺便帮你点些什么吗？”苏馥接话。
“你真的喜欢我吗？”顾朗琛问。
“你真的喝醉了。”听到这种话题，苏馥根本不受影响，“我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你没有感觉的吗？”
顾朗琛看着苏馥，静默了一会，然后，他突然开始自爆：“知道吗？这一家餐厅，我今天中午才和永香榭一起来吃了。”
“哦～”苏馥的眼睛从菜单上面挪开，终于抬起头看向顾朗琛，他的眼睛带笑，一副看戏的模样，他明知道顾朗琛的话是什么意思，还要故意装傻，“工作餐吗？”
“不。”顾朗琛坦然道，“类似于约会吧。”
苏馥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约会过后是这样的神态，看来约会的过程不怎么顺利啊，他问：“你觉得是约会这件事情，永香榭知道吗？”
苏馥的这个问题，无疑给了顾朗琛狠狠一巴掌。
看到了顾朗琛的反应，苏馥知道自己还是不要深究了。
“我学习你对我的态度，去对待永香榭。”顾朗琛说实话。
“哈哈。”苏馥虽然猜得七七八八，但是在听到顾朗琛承认的时候，还是觉得挺好笑的。
顾朗琛突然认真地盯着苏馥的眼睛，他说：“然后永香榭觉得我在敷衍他，于是告诉我，如果我其实不想和他吃饭，可以直说。苏馥，我对他的态度，不就是你对我的态度吗？”
“这个嘛。”苏馥笑着，脖子上的双层珍珠项链映着蜡烛的光，变得更加圆润美丽，“一个厉害的师父，就算完全按照自己的菜谱教自己的徒弟做饭，也不可能味道一模一样。你和我之间，大概少了一点……”
苏馥在想办法找一个恰当的词。
技术、赚钱的欲望、贫穷的可怕、不得不上班的压迫、啰哩啰嗦的系统？
“真心。”苏馥打了一个响指，终于又找到了一个骗人用的词语。
苏馥其实之前对顾朗琛还算是客气，他想要完成任务，也想要回家，但是顾朗琛不欠他什么。
同样的角度，所以他对顾朗琛的决定也没有意见。
他想要顾朗琛的好感度，顾朗琛需要一个排练的演员。
这一波是双赢啊。
“哈哈哈哈。”顾朗琛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你今天应该没有什么吃饭的心情了。”苏馥合上菜单，准备离开。
就在他站起来，转身要走的时候，顾朗琛准备伸出手，一把拽住他。在顾朗琛抓到苏馥的手之前，一个人突然出现，他的手横在苏馥的腰前面，一下子把他往后拉，避过了顾朗琛的手。
“危险，是哪里来的喝醉酒的无理取闹的醉汉，对着漂亮的……男孩子耍流氓啊。”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
苏馥诧异地转过头。
宇文慎把苏馥往后拉后，没有马上放开手，只是笑着朝他低下头，看向他，说道：“不用谢。”
苏馥眯起眼睛。
是你呀。
他本来想干脆利落地解决完顾朗琛，再去找宇文慎探探口风，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动，宇文慎就主动送上门来。
不过他的出现，估计和自己没有关系。
“我最近想要和阿榭聚餐，他都说和上司有约，本来我今天是想要来截一下他的，没有想到，听到了很多劲爆的东西啊。”宇文慎笑眯眯地看着顾朗琛。
“放开他。”顾朗琛皱眉。
“放开谁？顾少爷是觉得谁都是你的东……嗷。”宇文慎突然痛叫。
苏馥扭了一下他的手背，而且还是竭尽全力那种，宇文慎疼得甩开了手。
“好了，你们继续。”得到了自由，苏馥自动闪到了一边，客气表示两人可以继续交流，不用理他。
顾朗琛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宇文慎皮笑肉皮不笑。
在苏馥走开的一瞬间，顾朗琛和宇文慎都朝对方走了一步。
苏馥后知后觉，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太妙啊。
小乌鸦，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哇，这两个帅哥都在为你吵架吗？”在一旁吃饭的客人在她的隔间探头，忍不住看这个热闹。她用佩服的眼神看着苏馥，同时欣赏了一下他的美貌。
遵循人设，苏馥双手放在胸口上，珍珠项链随着他的动作一荡，互相敲击了一下。
“没有办法，因为我太漂亮。”他的语气痛心，“男人老是为了我争风吃醋，好烦呀。”
客人沉默了一下，大概是被苏馥那浓厚的婊气给熏到了，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你有这个资本。”
苏馥的脚挪了挪，躲在了隔板的后面。
客人让了一个位置给他坐。
“你要支持哪个啊？”客人问他。
“其实……”苏馥看着怒发冲冠的宇文慎和顾朗琛，说实话，“两个都不太是我的菜。”
“诶，明明都那么帅！”客人惊讶。
苏馥小声和她说：“那个喝酒了的呢，有了喜欢的人还约我出来吃饭。”
客人表示：“嘶。”
渣男啊！
“那个脸色苍白，看起来要去医院的呢，其实是因为那个喝酒醉的老是约他喜欢的人，所以来找茬的。”苏馥继续解说。
客人表示：“嘶。”
有病吗？
“不对呀，那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解释起来太复杂了，你可以觉得是我魅力太大，所以他们为了争夺我打了起来。”苏馥是懂概括的。
客人突然觉得他的脸皮好厚。
在苏馥和客人聊天的时候，他们的不远处，传来了尖叫声。
顾朗琛真的和宇文慎打起来了。
苏馥一脸兴奋地看着。
是男人打架诶！
男人打架不讲章法，顾朗琛因为喝了酒，脑子发懵，脾气也比较暴躁，不知道宇文慎和他说了什么，他直接一拳头过去了。
宇文慎直接被打中了脸，随后，他在愣了一下后，也一拳过去。
苏馥心想：宇文慎好蠢啊，他明明手上就有一根棍子。
他的这个想法才刚落地，宇文慎被顾朗琛又一拳头打了，而且将他推倒在地板上。宇文慎这时候反应过来了，拿起手中的拐杖，就打他。
随后，顾朗琛扑过去，两人难看地扭打起来。
他们动作粗鲁，两个人长得又高大，在打斗中，连累了隔壁的客人，碟子、被子和桌布全部被扯落，发出了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啊啊啊啊！”显然有人被吓坏了。
两人在玻璃碎片的周围，继续缠斗。
“先生，先生，请你们不要打了！”服务员急忙赶来过来，但是因为顾朗琛和宇文慎打得太厉害，他害怕被卷进去，所以只能站在安全范围呐喊，“保安！保安！”
“哇。”苏馥看着他们的动作，露出看戏的表情。
坐在苏馥旁边的客人明白了，这是一个坏女人啊。
混乱一片。
最后的最后，还是保安把两个人给拉开了。
顾朗琛的朋友恰巧在这家餐厅吃饭，他听到外面的声响，本来想看热闹，结果看到了自己的好朋友，他震惊于目睹到如此丑态的顾朗琛。此时的顾朗琛因为打斗，加上酒精的作用，意识模糊，昏昏欲睡，朋友只好先照顾他，然后联系他的司机过来。
苏馥看完戏，拍拍裙子，准备回家。
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一道重力压了下来。
苏馥感觉这副身体的体质其实是不错的，和自己原来的身体差不多吧，就算突然承受了力道，最多也就是脚踉跄了一下，很快就站稳了。
他往旁边看，原来是宇文慎，他正用自己撑住身体。
顾朗琛和宇文慎经常自认为上层人，衣着光鲜亮丽，发型整齐有型，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
现在，大概是他们难得一见的狼狈时刻。
宇文慎的衣服凌乱，里面的衬衣被扯出来，上面甚至还有食物和酒的污渍，头发更是东一撇，西一撇。
他很狼狈，但是苏馥觉得他这副样子还看得比较顺眼。
“哈哈哈哈。”苏馥指着他，特别嚣张地嘲笑开来。
宇文慎一脸无奈。
同时他很佩服顾朗琛，他到底为什么深信不疑苏馥深深爱着他，不在乎付出和收获，就是要当他的舔狗？
在宇文慎看来，苏馥并不是那种人。
他刚才在一旁看戏，觉得与其说是顾朗琛在利用苏馥，不如说苏馥在戏弄他。
无聊的有钱人家小少爷。
“我的拐杖断了。”宇文慎告诉他。
苏馥迅速收起笑容，对他来说切换表情就和切换情绪一样自然，而且比切换电视台还简单，他说：“那关我什么事？”
“扶我……出去？”宇文慎本来想说，扶我回家，但是他觉得如果他说出那样的话，苏馥肯定现场表演一个把他给抛弃，然后溜之大吉。
宇文慎的折中要求，苏馥觉得还算能接受，毕竟等他处理完顾朗琛后，就要和宇文慎有一段时间的交流，所以他就同意了，支撑着宇文慎，慢慢走了出去。
“你们赔钱了没有啊？”自从苏馥接了这份工作，就很有打工人的精神和思维。
“顾朗琛会赔钱的。”宇文慎说。
苏馥闻言，稍微抬头想了想。
算了，有人赔钱就可以。
宇文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挪着步伐，被苏馥带着离开了这间餐厅。
这里是不能再来了，他在这里闹得太难看了。
“你们……”苏馥突然搭话。
宇文慎挑眉，有点惊讶。苏馥居然在乎，他还以为他根本不在意他们做了什么。
“你们打得那么猛吗？拐杖都打断了。”苏馥的重点在这里。
“嘶。”宇文慎突然摸脸一下脸，发现手一碰，脸颊立刻生疼，他现在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拐杖是在打架的时候，被顾朗琛直接掰断的。”
“哇！”苏馥一脸看到热闹了的表情。
宇文慎：“……”
苏馥把他扶到了外面，然后说：“那里有椅子，你在那里坐下，然后叫你的司机来接你吧。”
他要下班了。
“能扶我到远一点的地方吗？”宇文慎突然捂着脸，“在这里太丢脸了。”
这里还是那家餐厅的范围，出来的客人一下子就能认出他。
“没有想到你的性格那么害羞。”苏馥突然这么说。
宇文慎嘴角抽搐。
“好吧。”苏馥当作是前期投资好了。
宇文慎心安理得地靠在他的身上。
他这时候才有真切的感受，苏馥真的是男人啊，撑着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苏馥扶着宇文慎，走过了红绿灯，到对面街道去。
其实苏馥今天还是穿着高跟鞋。
因为他和系统说，他吃完饭就会跑。
这句话好像是一个诅咒，每当苏馥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家，可以短时间穿穿高跟鞋的时候，都会有意外发生。
他扶着宇文慎，又走过了一条街道，看到了路边可供路人休息的长凳。他准备把宇文慎留在这里了，这个位置离餐厅有一段距离，而且上车也方便。
“谢了。”宇文慎在凳子上坐下，手脱离他的肩膀。
“不用谢。”苏馥想要联系陈岩了。
“咳咳。”宇文慎突然咳嗽。
“做什么？”苏馥瞄他。
“对不起，我想说，我的衣服脏了，可能还沾了点什么，然后刚才靠在你身上，所以你的外套上面好像有东西。”宇文慎有点不好意思。
听到他的话，苏馥皱眉，然后直接脱下了外套。
他的外套里面，只穿着一条吊带裙。
最近的天气回暖，气温比起前段时间要高，但是现在怎么样也是冬天，天黑了以后，冷风吹过。
宇文慎看得皱眉。
苏馥脱下外套，直接抖了抖。
“帮我拿一下外套，我看看我的裙子。”苏馥直接穿着裙子，把外套递给了宇文慎。
宇文慎接过外套。
就在苏馥检查自己的裙子的时候，路边传来了滴滴滴的声音。
这一边的人行横道绿灯快要变成红灯的时候，就会传出这样的声音。
“对面有一家店铺好多人。”宇文慎坐的方向，正好可以看见对面，“似乎是一家卖蛋挞的店。”
苏馥今天正好有点想吃蛋挞，他听到宇文慎的话，抬头随意望一眼。
这一眼，他就愣住，没有再挪开眼睛。
对面的店铺门口，排队购买商品的人中，有一个特别显眼的男人。
男人比周围的人都要高上一个头，穿着线条流畅的黑色西装。他戴着一副细框金边眼镜，凤眼特别漂亮，生得温文尔雅。他的气质高雅、文质彬彬，就算穿着一身单调的西装，也很高级。
在苏馥看向他的时候，他似乎感受到了那股视线，下意识转过头。
瞬间，两人就对上了眼睛。
那人微微笑着，温柔地对着苏馥点了点头。
“滴滴滴，滴滴滴！”红绿灯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太冷了，你还是穿上衣服吧，我把脏的地方擦了一下。”宇文慎把外套递了过去，“抱歉，我会赔给你的，所以……”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苏馥突然迈开脚，大步流星地跑开。
他毫不犹豫，甚至忘记和宇文慎打招呼，外套也不要，更加可怕的是，他无视了不能再通过人行横道的红绿灯警示，不顾一切地冲向对面。
天空幽暗，城市的各处开始亮灯。
冷褐色的灯光，就像是野兽被困在笼子里的眼睛。
由远到近、由暗到光明、由嘈杂变成寂静。
苏馥的脚在踩到安全的领域范围的瞬间，身后的车子一驶而过，车风让他的头发飘了起来。
宇文慎的眼睛只能看到，苏馥朝一个男人跑了过去，然后那个男人笑着给他递了什么东西。
苏馥接过男人给他的，用油纸包住的泡芙，一下子朝他的脸上扔去。
男人眼疾手快，偏头闪过。
“就是你这个王八蛋开车撞的我！”苏馥的声音震耳。
“啊。”男人露出了慌张的眼神。
忘记这件事情了。
宇文慎在对面，着急地站起来，他拎着苏馥的外套，看着红灯还没有变换，车子在他的面前一辆接着一辆走过。
他不知道苏馥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情况看起来有点问题。
“我能解释。”那个男人如是说。
“那就是你了！”苏馥算是找到罪魁祸首了。
男人正想要说话，就见苏馥提起裙子，准备揍他。
红灯终于变成了绿灯，宇文慎正想要慢慢走过对面，就见和苏馥起了争执的男人突然跑了起来，随后苏馥踩着高跟鞋，追了上去。
曲乌栖也不想跑的，但是眼看苏馥就要脱下高跟鞋砸他，他只能先避过去。岂料他这样的行为，在苏馥看来就是肇事逃逸的不可饶恕犯人，于是立刻跟了上去。
因为巧妙的动作带来的误会，导致的后果就是两人狂奔在道路上。
他跑，他就追。
他追，他就跑。
曲乌栖顾及苏馥穿着高跟鞋，所以根本就没有用尽力跑，他甚至一边跑一边往后注意苏馥。
说的好听点，苏馥是一个坚忍不拔、持之以恒的人，说的不好听，他是一个执拗的人。
当他决定好了要打死曲乌栖后，也不顾脚有多疼，在大冬天穿着吊带裙有多冷，反正就是冲了。
曲乌栖跑着跑着，突然有一种身处恐怖片，被冤死的怨气十足的女鬼追杀的错觉。
最后，曲乌栖跑到了一条小巷子里。他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袋子找了一个地方好好放下。
就在他停下脚步的几秒钟内，苏馥立刻就逮到他了，然后把他扑倒。
“哇。”曲乌栖为了接住他，自己摔在了地板上。
苏馥骑坐在他的身上，控制住他，毫不犹豫一个肘击过去。
曲乌栖接住他的手臂，往旁边一放，为了能和苏馥好好解释一下，他干脆反制他，然后一个用力，和苏馥实现了位置对掉，坐在他的腰上，试图解释一切。
“小馥，先冷静一点……”
看自己被压制住，苏馥睁大眼睛。
曲乌栖眯着眼睛看他，一时分辨不出他眼里的感情是震惊还是愤怒，他稍微想了一下，乖乖躺下，然后让苏馥压住他，恢复之前的状态。
因为激烈的动作，苏馥的裙子都翻了。
曲乌栖见状，下意识伸出手，帮他把裙子拉下去，结果不小心摸到了他的大腿。
“色魔！”苏馥的脚重重踢了一下曲乌栖的小腿。
“我不是故意的。”曲乌栖无助地举起手，表示投降，“听我解释，我是……”
“小乌鸦。”苏馥接话。
这一下，瞠目结舌的人变成了曲乌栖。
“谁没事会喊我小馥！”苏馥皮笑肉不笑，伸出手，狠狠掐住他的脸，“还有这个声音，今天就是你没事吓我对吧！”
“我只是想要试试语音功能，结果那个程序没有变声功能，我没有想要吓你。”曲乌栖什么都招了。
苏馥阴森森笑着，掐着他的脸。
其实他更想要掐他的脖子。
“啊！”幽暗的小巷，传来了痛叫声，“小馥，冷静，冷静，我死了你就不能离开这个世界了，而且钱也没有了。”
“你居然还想要拖欠我的血汗钱，去死吧！”
一阵惊天动地的动静后，一个穿着蓬蓬裙子的高挑人影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手掌。
“嘶。”曲乌栖在地板上坐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脸。
苏馥居高临下，蔑视他。
“你的身体没有事，我那时候根本没有撞到你，只是把你带来这个世界的一种手段而已。”这个办法来自他看的一本系统学习书籍，《从0开始邂逅契约宿主和相处方式》。奇怪呀，他明明很多东西就是按照书本上做的，为什么总是有问题？
“你说没事就没事啊？”苏馥不信。
曲乌栖伸出手，对着他的身体从头到尾比划了一下，说：“小馥你是真的完全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啊，你当然没有事，因为这就是你的身体，原原本本的。”
苏馥闻言，一愣。
曲乌栖以为自己解释好了，松了一口气。
岂料，苏馥突然一脚过去。
他只是假动作，曲乌栖轻轻松松就躲开了。
苏馥终于知道了，在他和系统说他的身材很好的，就像终结者一样的时候，系统为什么要噗嗤一声笑了。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是用着自己的身体！
这个混蛋当时是明知所以，在嘲笑他啊！
在苏馥气呼呼的时候，曲乌栖坐在地板上，稍微想了一下，他找到了一个台阶，他问苏馥：“小馥，你不冷吗？”
苏馥在大冬天穿着一条吊带裙，追杀了他一路。
他不提醒还好，一告诉苏馥，他立刻就发现寒意袭人。
一件温暖的外套落在苏馥的肩膀上。
苏馥望过去。
曲乌栖把西装外套脱下，披在他身上。
把外套给苏馥后，曲乌栖下意识整理在刚才的打滚中乱了的领带。等他整理完衣服，就发现苏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啦。”曲乌栖走到刚才的地方，把袋子给苏馥，“你要的蛋挞，还有泡芙。”
买的东西，真的是他本人排队买到的。
苏馥把外套穿上。
侵袭他的寒冷被中断少许。
“陈岩的车停在不远处，我们直接过去就可以了。”曲乌栖告诉他。
苏馥也觉得还是先回家比较好。
曲乌栖看着他，突然笑着在他的面前蹲下。
“你做什么？”苏馥现在对他有警戒心。
“你的脚不疼吗？我背你过去啊。”在苏馥踩着高跟鞋追杀他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心里佩服苏馥了。他之前明明穿着高跟鞋连路都走不好，怎么突然间就健步如飞了。
苏馥注视曲乌栖的后背好几秒，然后一脸嫌弃地趴了上去。
曲乌栖等他抱住自己的脖子后，才站起来，他的手托着苏馥的膝盖，两只手垂着，尽量没有碰他的身体。
“无聊。”苏馥偏过头骂他。
“好啦好啦。”曲乌栖无动于衷。
苏馥趴在曲乌栖的身上，披着他的外套。
“所以就是你开车撞我的。”苏馥还想要追究。
“我道歉。”但是他确实没有撞到你。
“还装系统。”
“我真的是系统，有证上岗的。”
“钱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给你的钱是我从我的年终奖里拿出来给你的，我要是死了，那你肯定没有钱了啊。”
苏馥闻言，只能忍痛，暂时放弃手刃仇人。
街灯亮起，瞬间，光明就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