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丝毫和谢礼搭不上边的瓶瓶罐罐和手串,李四九懊恼了。
她平日里素惯了,也就不曾带女子的那些朱钗玉佩什么的在身上,嫌麻烦。
可现在,她后悔了。
那些东西,有用的。
有大作用!
李四九眉头揪紧,视线从手串上转过,落在这些各种解药毒药上。
想当初她救他,吃了不少苦,说句大言不惭的话,他的命是她救的。
如若当初不是她,他现下还不知晓在哪呢。
昨夜的意外,只是坐了下他的马车,他并未给予什么有用的帮助,用不着多大的谢。
想通,李四九眉目舒展,直接拿出一瓶毒药给龙珏。
他不是被人下毒吗,那她给他毒,他下给那给他下毒的人,正好。
这世间,能解她的毒的人,少!
李四九毒药便要递过去,却被奚闻瑾一把握住:“小九,不可。”
李四九什么心思,奚闻瑾看她模样动作便知晓。
她舍不得他把玉珏送出去,但他心中有数。
奚闻瑾看着李四九,眼神中带着一丝严肃。
按照往常来说,他这般李四九必然是要听他的,可现下,李四九直接把手抽回,把毒药铛的一声放旁边的案台上。
“感谢昨夜的举手之劳!”
他没有自谦,昨夜就是举手之劳。
李四九说完,拉着奚闻瑾离开。
奚闻瑾蹙眉,想说点什么,但李四九强硬极了,拉着他便出去,根本不容他说话的机会。
不过,在李四九撩开车帘要出去时,那一直垂眸煮茶的人出声了。
“玉簪。”
李四九皱眉,脚步停住。
奚闻瑾也顿住,转身看那坐在软榻上的人。
此时,龙珏把茶壶放下,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摆在他眼前。
他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嗓音淡淡:“你发间玉簪即可。”
发间玉簪?
李四九一顿,想起来,对啊!
她头上还戴着一支簪子呢!
那簪子是她自己亲手雕刻,虽然卖相不好,但这玉簪的质地却是极好。
所以她平日里都戴着这支簪子。
呵!
还真是有眼光。
李四九直接拔下头上的簪子,啪的放旁边格案里。
“大哥,我们走!”
她李四九从不欠人,昨夜的帮助虽不大,但帮了就是帮了,这一支玉簪也就抵了。
她和他两不相欠!
李四九拉着奚闻瑾下马车,极快的走进人群。
奚闻瑾看李四九有些生气的眉眼,甚至看着与平常有些许不同。
他知晓她的心思,是生气于他把那枚玉珏给那人,温声解释:“小九,师兄把那枚玉珏给他,他是要还的。”
李四九脚步一瞬停下,转头怒瞪奚闻瑾:“那玉珏我看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都不敢拿来玩耍,师兄说给他就给他了,他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那样好的玉珏,世间只此一枚,多珍贵!”
“我是决计不会让师兄把那玉珏给那人的。”
“况且昨夜我们寻求帮助,也只是坐了下他的马车,如若未碰到他那马车,小九也自会想办法把师兄送到镇上,定然不会让师兄有危险!”
“师兄犯不着把这般贵重之物就给他!”
“而刚刚我拿玉簪抵了,虽比不上师兄的玉珏,但对于昨夜的帮助来说已然足够,咱们不欠他了。”
“日后师兄断不可做这般糊涂事,把玉珏随意送出去,如若当真要送,那干脆就给小九好了,小九定然似宝贝一般藏着,决不会让它有半分损伤!”
李四九小脸满载怒火,铿锵有力的说完这一连串的话,让奚闻瑾都愣了。
但很快的,他便笑了:“好。”
李四九看奚闻瑾这温和的笑,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她唇微动,神色逐渐缓下来。
她其实不是真的生气师兄把玉珏给那人,她也清楚师兄把玉珏给那人定然有打算。
让她火的是,她竟然在两年后突然就遇到这人。
一二再,再而三。
那夜她和师兄跟着玄血宗的人去,看着他被刺杀,当他看过来的那一刻,她便知晓是他。
那样的气息,强大,深沉,内敛,贵族之气,当他一眼看过来,那样的迫人。
这世间,除了他,未有别人了。
但那一夜匆匆而过,她也不想去多想,过去了就过去了,看见了又如何?
她和他已没有任何关系。
可这才几日?
她便再遇他,甚至亲自走到他眼前。
他戴了人皮面具,那天地间最好的容颜被掩盖,但他的眸子,那一身的气度,身形,他即便化成灰她也认识。
她一眼就认出他。
可以说,她听见他声音就知晓是他。
而他,也认出了她。
都说有缘无分,最是让人惋惜。
可今日,这有缘无分落到她李四九头上,让她恨不得跺脚仰天,好好问问这上天,为何要这般做?
这般做有意思吗?
这就是李四九真正发火的原因。
见李四九神色反而软下来,小脸因为愤怒而红彤彤,看着就好似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咪,奚闻瑾牵过她的手,柔声:“不是想吃包子,走,师兄给你买。”
耳边是那温和的声音,似三月春风,一瞬就把李四九的火给吹散。
李四九握紧奚闻瑾的手,重重点头:“我要吃好多!”
“呵呵,好。”
马车里,那杯茶被放到了茶案,龙珏拿着那支玉簪,听着后面人群里那气愤的声音,指腹摩擦玉簪上的暗纹,眸中墨色缓动。
李四九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而没有看见那人了,她心情极快好转,开心的吃了几个肉包子,便立刻带着奚闻瑾去客栈。
“师兄,你在房内好好待着,哪里都莫要去,我去买药!”
虽然她昨夜把毒血吸出来不少,让师兄暂无性命之虞,但也拖不得。
奚闻瑾点头:“去吧,师兄哪都不去,就在此处。”
“好!”
李四九得到肯定答复,便快步出了客栈。
奚闻瑾听着那急快的脚步声走远,脸上的温和一点点消失,神色变冷。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看着上面暗纹里藏着的一个奚字,目光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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