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里,因为苏绯衣这一折腾,这十八房的小妾院里都亮起了灯火。
一个个都起来瞧是出了什么事,而身边的得力之人也都赶忙把得到的最新消息送到主子耳中。
顿时,这西院都热闹了。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更何况是一个男人,众多女人的地方。
这苏明升的院落,就好比那皇帝的后宫,平日里瞧着相安无事,一片歌舞升平,可暗地里,谁也不服谁。
除了,唐氏。
妾就是妾,怎么都比不得正妻。
更何况,苏明升从未因为哪个妾而开罪过唐氏。
这让十八个小妾都只能暗中相斗,在唐氏面前,一个个都软成了小虾米,一点不敢造次。
现下,听闻不是哪房小妾出了事,而是苏绯衣。
顿时一个个都没什么兴味了。
苏绯衣每日都会闹出点什么来,如若哪一日不闹出点什么来,那便不是她苏绯衣。
所以啊,对于这祖宗,她们都是有多远离多远。
不过,听闻苏绯衣是瞧上了一个贱民,而唐氏打了那贱民,苏绯衣替这贱民出头,和唐氏对着干后,小妾们心里又来了兴致,且心里无比舒畅。
虽然她们斗不过唐氏,也从未想过把唐氏拉下来,好上位,但是,这母女二人的心狠手辣,她们是知晓的,也是深有体会的。
所以,平日里她们一个个装的乖巧听话,实则心中对这母女二人早便积怨在心。
现下这母女二人窝里斗,可不正好让她们心里出口恶气?
此时,香玉院,秦柳玉坐在床上,听完婆子的话,畅快的笑起来。
“她母女二人竟能有今日,哈哈哈……真是苍天有眼!”
婆子见秦柳玉这般放肆的笑,声音大的都能冲破这院里的夜色,落进旁的院里,赶忙劝阻,“小夫人,您可小声些!”
“旁边院里便是那陆小夫人的院落,若让她听见您这般笑,明日去大夫人那说几句嘴,您又得挨罚了!”
秦柳玉听见这话,脸瞬间变色,一双美目满是恨,“说啊!”
“尽管说!”
“我反正生不出了,我不信她陆兰心能生出!”
似乎怕旁边院里的人听不见,秦柳玉下了床,赤脚跑进院里,对着隔壁院喊,“我今夜就笑了!”
“我秦柳玉来苏府五年,今夜是我秦柳玉最高兴的日子!”
“我就是笑,哈哈哈……”
婆子未曾想秦柳玉会这般冲出去对着隔壁的香兰院喊,吓的赶忙跑出去,捂住秦柳玉的嘴,让丫鬟把秦柳玉送回房。.
秦柳玉挣扎,甚至咬婆子的手,婆子不得不放开。
而她一得到松懈,便张嘴继续喊,“我生不出,你陆兰心就生得出?”
“呵呵,别想了!”
“过几日新人就进门了,还是以正妻之礼娶进来,你陆兰心斗得过?呵呵呵……别想了……”
“都别想了……”
秦柳玉喊着,声音低了,眼泪跟着掉下来,婆子站在旁边,瞧着她这般模样,也忍不住落泪。
原本她们小夫人是怀了子嗣的,郎中都说了,是带把的。
老爷很高兴,她们小夫人也高兴。
可怀胎七月,惊了身,早早的便产子。
这都不说,产下来的子嗣竟是死胎。
而郎中未说错,确然是儿子。
可是儿子又有何用?
人生下来便没了。
也就是那一次,她们小夫人便经常说些胡话,老爷命人寻了许多郎中,这两年才稍稍见好。
可是,听闻又有新人要进门,还是怀着子嗣进门,她们小夫人无法如常了。
笑了便哭,整个香玉院未有多久便传来秦柳玉的哭声。
似鬼一般,一直缠着。
“这秦小夫人也真是的,不是哭便是笑,弄的人都无法安生。”
香兰院里,丫鬟端着安神茶进了卧房,把茶盏放到坐在书案前抄写佛经的陆兰心手旁。
一直守在陆兰心身后的丫鬟听见这话,低斥,“翠竹!”
翠竹不满被说,哼了声,拿着茶托站到陆兰心另一侧,“本来就是!”
“她秦小夫人的孩子又不是我们小夫人弄没的,这么几年一直记恨我们夫人,我们夫人不与她计较,她还变本加厉。”
“还真以为我们小夫人性子好,好欺负呢!”
“而且,她孩子没了,咱们小夫人也没生啊,有什么好说咱们小夫人的?”
见翠竹越说越过分,翠色脸色沉了,“翠竹!莫要再说了!”
“翠色姐姐,你就跟着小夫人一般被人欺负吧,我是气不过的!”
“她既然让咱们去找大夫人,那咱们明日便去找大夫人,让大夫人……”
“好了。”
一直未说话的陆兰心出声,打断二人。
翠竹终于止住声音,不再说。
翠色看眼翠竹,也未再言语。
陆兰心放下毛笔,起身。
二人赶忙扶陆兰心起来。
陆兰心来到卧房外,看天上的月色,好久,出声,“都是苦命人,何苦为难。”
这话不知说的是自己,还是说的是旁人。
二人听见这话,都低了头。
是啊。
这院里的人,有谁又过的很好呢?
即便是唐氏。
怕也不尽人意。
李四九并未真的晕过去,她只是疼的让自己暂时的歇息下。
她意识是有的。
苏绯衣说的话,房内房外的动静,她也是能听见的。
就是她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动而已。
但是,在热水送进来,苏绯衣要给她解身上的衣衫,替她擦洗身上的血污时。
李四九睁开了眼睛。
苏绯衣一直担心郎中说的,若今夜醒不了,怕也就再也醒不来。
所以,在看见李四九睁开眼睛后,她震惊的都呆住了。
因为现下,离郎中说这话不过一个时辰。
李四九看着苏绯衣这模样,说:“出去。”
冰冷的两个字,依旧那般锐利,不带感情。
苏绯衣回神,她眼睛动了下,那要落在李四九衣衫上的手收回来。
“好啊,我出去,只要你有本事自己把自己收拾干净!”
苏绯衣把毛巾放热水盆里,指着旁边放好的干净整洁的男子衣衫,意思显而易见。
她要李四九自己把身上的血污擦洗干净,还要换上她替她准备好的衣衫。
不等李四九说,苏绯衣便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