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达成了协议以后,孙雪衣便说邀请这个韩宣子来府里一叙。
这一来二去,少说也有了十日的光景,而在这之间,乔采莲的确兑现了她的承诺。
自从乔采莲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清楚以后,百姓们对林初的怨言也就没那么大了,陆陆续续的,大家都开始去种地了,虽然没有春耕的时候势头猛,但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当李决来汇报这件事情的时候,林初对发生的一切了若指掌。
“林东家,百姓们能参与耕种,属实是好事一件,这下子,就不愁再找那么多人来干活了。”李决满脸红光,他虽然是个知州,但是喜欢的事情,就是忙民生的事情。
林东家给他安排了这么好的一个职位,李决也干的十分开心。
“等这次播种以后,李知州,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林初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李决问道:“什么忙?”
“等过几日,我会告诉你的。”林初对瓷器一事还不算把握,得等跟韩宣子聊过以后,才能知道这件事情能否推行下去,如果可以的话,光是建窑这件事情,就没那么简单容易。
李决点点头,“行,对了东家,前几日,你托人给我送来的口信,说是要大力推广药材种植,我问了一些本地的老中医,他们说,涂州这地方多雨潮湿,只能种植一些草本的药材,因地制宜的选择一些药材,而且有些药材需要种植三到十年不等,您看……”
三到十年……
林初犹豫了,未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否能这样和平下去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她能不能保得住涂州,也是一个未知数。
林初也在想,她到底要不要做这个中药生意,目前算算手上的这些收入,其实已经算不上是小数了,这几日,谢无奕等人在边境蠢蠢欲动,若不是骁哥镇守在边界,这战争早就一触即发了。
有骁哥在,她到底是安心的。
李决走在林初的身边,“林东家,你怎么不说话?”
“我是在想,到底要不要花这么漫长的时间去做这一件事情。”林初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性。
李决说道:“从长远的利益上来说,是一件好事,只是在下唯独担心的一件事情,就是这中间恐有变故,就不好了。”李决也在忧心忡忡。
林初心里有些惶惑。
“无妨,此事先放一放吧。”她要先看看形势。
李决嗯了一声,“好,听东家的。”
耕种一事落定,交由李决负责,孙雪衣的书信也如约而至,韩宣子已经来到了涂州。
不日,便能与林初等人见面。
林初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见韩宣子了,关于这汝瓷,林初想要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来到孙府。
林初的步履都快了一些,“雪衣,韩掌柜在哪里?”
她语气急急,眼中满是期待。
孙雪衣站起身来,“初儿你别急,韩宣子在这里呢。”
当林初踏着日光来到大厅的时候,她的视线落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和想象中不一样,原以为是个中年人,没想到,居然是个十分年轻清秀的少年,他有些局促不安,一看就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人。
他穿的简单,衣服上还有一些泥点子,这趟来的匆忙,他风尘仆仆,并不显精致。
韩宣子也站起身来,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林东家,他一直都听说林初是个非常厉害的女英雄,尤其是在上次,他跟孙雪衣见了面,听孙雪衣不听的说着林初的事迹,让他也忍不住有些好奇,他也想知道,这样的女英雄,该是个粗莽的,没想到今日一见,竟如此清秀清雅。
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林东家,在下韩宣子。”
“韩掌柜,幸会。”林初行了个礼,孙雪衣嘿嘿一笑,“看来不用我再互相介绍了哈。”
“一直听孙小姐说起您的事迹,早就对您有所耳闻了,没想到今日能有幸与您见上一面,得知您对汝瓷感兴趣,韩某也想着与您详聊一番,看看是否能找到汝瓷的出路。”韩宣子是个耿直的人。
一句话就点名了他这次来的目的。..
林初点点头,“我的确有想要发扬汝瓷的想法,只是想要跟您聊一下,这个汝瓷的成品率到底是多少,我们能否依靠这个,而独占市场?”
她稍微斟酌了一下,又补充说道:“我听雪衣说了,说这开片的汝瓷极难烧制,之前,我与雪衣也聊了,我们想以物以稀为贵,来抬高汝瓷的售价,或者,让汝瓷成为一种可以流通,拥有收藏价值的货币,若是权贵之家购买一件汝瓷,可以传世,我想问您,这件事情可行吗?”
韩宣子仔细的听着林初这样说,他沉吟了片刻,慢慢的说道:“这汝瓷是名窑的统称,而东家所瞧上的这个汝瓷,是以名贵玛瑙为釉,色泽十分独特,而且可以随光线的变换而变换,观其釉色的时候,犹如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之美妙,其土质细润,坯体如侗体其釉厚而声如磬,明亮而不刺目。器表呈蝉翼纹细小开片,有“梨皮、蟹爪、芝麻花”之特点,被世人称为“似玉、非玉、而胜玉”。”
林初仔细听着。
韩宣子琢磨了一下,说道:“林东家说的这个也并非是不可以,这汝瓷的确可以传世,但需要极好的珍藏起来,若是能抬高价格,固然是更好的,但有些人并不承认可开片的汝瓷,认为这种是下等品,唯有遇到知音,才能知其奥妙。”
“是啊,我第一次站在房间里,听这开片的声音时,身心沉入其中,眼前似是闪过烟雨江南,这泠泠之声,十分悦耳,让我至今都在回味。”林初对汝瓷大力褒赞。
孙雪衣点点头,“是啊,都待在我这里不想走了,说明初儿是真的喜欢。”
韩宣子叹了口气,“这汝瓷本就难度极高,更别说有开片纹的汝瓷了,原本这开片的形成,是器物于高温焙烧下产生的一种釉表缺陷,我们行话叫做崩釉,要想烧制出这样的汝瓷,不光需要人为控制,也要老天爷赏脸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