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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龙海听到这话,先是心里一沉,随即是满腹的狐疑,「你是何人?如何知晓这些的?」
他看着站在牢门外的人,狱卒打扮,缩着脖子,畏首畏尾的模样。
普通狱卒,怎么会知晓这等机密之事?
「是我妹子跟我说的,她就在赵大人家里帮佣,今夜她匆忙回到家里,跟我说林初深夜进了赵府,跟赵大人密探两三个时辰。」
这人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说:「适才那些人不是衙门的人,是林初的族人,他们就是仗着赵大人如今投靠林初,特地过来为难您。」
他看着空荡荡的牢房,心疼的说:「他们从牢房里抢出来的那些锦被狐裘,都被扔进了茅坑。」
吴龙海脸色黑沉,那些个东西,他还不放在眼里,让他愤怒的是李家人把东西扔进粪坑,简直就是把他的脸往地上踩。
虽然愤怒,吴龙海却并未放松警惕,「既然赵宽已经投靠林初,你为何敢来给我通风报信?」
「吴老爷,赵大人是京都来的官儿,早晚会走,可您是咱涂州人,这些年要是没您撑着,咱涂州哪能如此安稳?」
这人说着憨厚的话,但眼里满是精明,「比起赵大人来,您才是涂州的衣食父母,小的是土生土长的涂州人,自然要帮您。」
见到这人这副模样,吴龙海心中的防备渐渐卸下。
别看他说的好听,就是想向他投诚罢了。
「你叫什么?」吴龙海问。
「小的魏坤,吴老爷,您有事尽管吩咐小的。」魏军面露喜色,难掩贪婪。
见他这副模样,吴龙海便明白魏坤的目的,这人是想趁着他此番落难,投靠他。
若是往常,吴龙海必然不会搭理魏坤这样的小人物,但是现在他唯一的儿子死了,他自己又被困在大牢中,他想要脱困,找林初报仇,首先得往外递出消息去。
吴龙海目光沉沉的盯着魏坤,对林初的恨意让他丧失了以往的谨慎,「我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去做,若是做成了,今后你就是我的义子,我没了儿子,义子便如同亲子。」
魏坤噗通跪在地上,顺着棍子爬,「干爹,您尽管吩咐,儿子万死不辞!」
吴龙海从中衣上撕下一块布,咬破手指,写下一行血字。
「将这块布送回吴家,交给吴家的大管家,他知道该如何做。」
魏坤双手接过那块布,不敢翻看,小心翼翼的叠起,藏进怀里,「干爹,儿子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将这件事做成。」
吴龙海忍着不耐,微微颔首。
魏坤冲他讨好的笑笑,做贼的似的离开了。
吴龙海站在牢门旁,看着魏坤的身影消失,一拳砸在牢门上。
「林初,李骁,我定要让你们给我儿陪葬!」
吴龙海面目狰狞,眼中恨意翻滚,不止林初和李骁,他会让李氏一族全部死在涂州。
此时被恨意蒙蔽心智的吴龙海并不知道,他所写的血书正在林初手中。
魏坤微微低着头,立在赵宽的书房中。
「他只说让你把这东西交给吴家的大管家?」赵宽看了眼林初手里的血书,皱眉问。
「是……」魏坤回忆着说:「据属下的观察,吴龙海把血书交给我时,恨意滔滔,恨不得将……」
他顿住,偷偷看了林初一眼,斟酌着道:「恨不得将林东家杀之而后快,仿佛是笃定只要血书送出,他便能脱困复仇。」
林初挑眉,诧异的看向魏坤,「你能看出这些来?」
「能。」魏坤坚定的说。
赵宽替魏坤解释:「林……东家,您别看他长得憨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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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心思灵敏,平日里捉拿凶犯很有一手。」
「没想到赵大人麾下竟有如此人才。」林初夸赞了一句,把血书还给魏坤,「就按照吴龙海说的,将血书送到吴家的大管家手中。」
「是。」魏坤恭敬的接过,低头退了出去。
直到离书房远了,魏坤才大喘口气,差点憋死他!
那位林东家,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一出手,便是狠招。
魏坤真有个妹子在赵府,不过不是当丫鬟,而是做妾侍。
昨夜,就是他妹子陪着赵大人过夜,听他妹子说,赵大人正要一展雄风时,林初竟放了只公鸡进屋,随后当着赵大人的面,将公鸡抹了脖子。
最可怕的是,她还在公鸡的脑袋和脖子之间留了层血皮,那只公鸡拖着脑袋在屋里上蹿下跳,到处都是血。
他妹子说,就林初当时那股狠劲,大有赵大人不投诚,她就像抹鸡脖子那般,抹了赵大人的脖子。
自昨夜起,赵大人身边一直有人跟着。
魏坤回头看了眼,林初正靠在书房的窗户旁,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手里把玩着一柄铁刀。
嘶!
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魏坤浑身一凉,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急忙离开。
书房内,赵宽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的问:「林东家,吴龙海借着血书,向谁传信?」
魏坤将血书带过来,就被林初拿了过去,赵宽没看见血书的内容。
「赵大人可知鞠云楼?」林初反问。
赵宽笑道:「自然是知晓的,鞠云楼乃是京都最有命的酒楼,不光有美酒佳肴,楼中的小厮婢女也是诗书俱佳,京都的才子们若有相聚,首选便是鞠云楼。」
提到鞠云楼,赵宽想起他中举时的意气风发,「只不过鞠云楼的门槛极高,无才无权之人,难踏入鞠云楼,当年,我中同进士之时,也曾有幸去过一次鞠云楼。」
林初叹道:「不错,平常读书人,确实难以踏入鞠云楼。」
赵宽捋着胡子,眯眼笑了笑,随即心里猛地一沉,他惊骇起身,「林东家问去鞠云楼,难道吴龙海这封血书跟鞠云楼有关?」
「吴龙海让吴家大管家往鞠云楼送两个字,救吴。」林初眼中闪过兴味,「他居然向鞠云楼求救。」
林初曾经去过京都,还曾路过鞠云楼。
赵宽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冷汗顺着鬓角滑落,「能在京都之中,将鞠云楼开起来,背后的东家必然权势不凡。」
「林东家,你这次可是惹了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