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生劝道:「族兄的志向,我知道,只是现在你我势弱,需得卧薪尝胆,庐州正合适,只要你和我能控制住庐州,再跟林初做着买卖,待兵强马壮之时,便是我们兄弟逐鹿天下之时。」
确实是这个道理。
曹郴道:「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便去庐州。」
曹生松了口气。
而林初这边,她和李骁骑马走在前方,士兵们在后带着百姓往宿州去。
「曹生是个人物,曹郴就……」李骁摇摇头,言语之间对曹郴很看不上。
曹郴心肠狠辣,却又谋略不足,眼光不够长远,要是没有曹生的辅佐,成不了气候。
林初也觉得是这样,「这人性格多疑,没有担当,他要是能在庐州安定下来,身边多几个谋士,曹生……」
曹生未必还能留在曹郴身边。
今天林初看着曹郴和曹生的相处,明显是曹成把曹郴当兄弟,处处小心仔细,但曹郴对曹生就有些随便了。
两人心中各有想法。
这时,后方的队伍中传来吵闹声,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林初和李骁对视一眼,李骁招来士兵,「怎么回事?」
士兵抹了把脑门的汗,低着头说:「是一家的老妇人正在闹腾着,逼着儿子休妻。」
林初听到这里,脸色沉了下来,已经能想象到发生了什么。
从军营出来,就闹腾起来,很明显是这女子在军营里被占了便宜。
「我去看看。」
林初翻身下马,边走边说:「去让人散开,好生看着,免得都闹腾起来。」
士兵领命而去。
「散开,都散开!都坐下,不得喧哗吵闹!」
围观的人群被驱散开,百姓们畏惧士兵,大都听话的原地坐下。
只有闹事的那家人,还在拉扯。
老妇人抓着她的儿媳妇,死命的撕扯她的头发和衣服,「你个娼妇,见着男人就走不动道,在军营里恨不得脱了裤子等着那些个男人来,现在还有脸跟我们回家?」
「让你进大门,家里列祖列宗都得气的活过来。」
这儿媳妇也是个泼辣的,丝毫不示弱,捏住老妇人的手,狠狠的把她推开,「我呸!王家的列祖列宗要是管事,早就该夜里现身,把你们母子抓走,不知羞的老东西,还有脸骂我?你在村里跟村西头的老鳏夫勾搭,当别人不知道是吧?」
「满村的人都在背后笑话你!还有你儿子,整天游手好闲,休了我,你当他还能娶到媳妇?」
「我在军营里勾引人?你怎么不看看你们母子做的恶心事!见着个伙夫头子,就跟人家攀亲,还想把我的女儿嫁过去,你想得美。」
「要不是我去求情,现在我女儿就被人糟践了,恶心的东西,真当我愿意在你们家过?别说你们要休妻,我还要休夫呢!」
「等回去就去衙门,我拼着六十刑杖,也要把你们踹了,吃我的,喝我的,还有脸挑拣我?去街上讨饭去吧。」
林初微微挑眉,渐渐露出笑容来。
本以为是个受了委屈的儿媳妇被欺负,没想到这儿媳妇是个彪悍的。
林初很喜欢这样的女子。
狂风暴雨中,漂亮花儿哪能开起来?
儿媳妇捋了捋头发,整理好衣裳,扭头去看站在旁边的三个儿女,「今日有众多乡亲和兵大人作见证,你们现在就说,我休了你们爹后,你们愿意跟谁?」
她的三个儿女立刻站到她身后,没有一人犹豫。
年纪最小的小男孩上前两步,绷着脸,「爹从不管我们,奶奶只会教我跟娘要东西,跟姐
姐抢东西,我是男子,等我长大了,我肯定好好种地,认真做活,挣银子杨家,让娘和姐姐过上好日子。」
他露出嫌弃的表情,「我绝对不会像爹爹这般无用。」
林初顺着男孩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灰袍子的男人抱着胳膊,蹲在地上,被亲儿子嫌弃,男人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老妇人见到她疼爱的孙子这么说,一屁股坐地上,开始抹泪,指着儿媳妇,骂她不孝。
儿媳妇冷嗤道:「本来你不闹这一场,我还能给你口饭,既然你要闹腾,那就随你的意,往后你就跟着你的好儿子过吧。」
这儿媳妇想带着三个儿女去别处,老妇人哭喊着不让他们走,还让儿子把赶紧把儿女抢回来。
「哪家妇人被休,是能带走家里孩子的?」
儿媳妇就看见老妇人闹,跟看笑话似的。
旁边的百姓对她指指点点,她也丝毫不在意。
林初看到这里,上前问:「你们是哪个村的?族长、里正可在这里?」
老妇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儿媳妇反应很快,急忙上前答道:「禀贵人,我们都是青苗村的人,里正早早地就带着家人去宿州了。」
这时候,人群中走出来个老者,「在下是王氏一族的族长。」
「你既然是族长,适才的事,你有什么话说?」林初问。
王族长看了眼林初,小心翼翼的说:「此乃家事,我不便插手,若是李家想要替李氏撑腰,我自然会站出来。」
老妇人姓王,而她的儿媳妇便是王族长口中的李氏。
林初问:「王氏一族的族老可在?你们也是这般想的?」
半天没人出来回话。
林初又问:「李氏一族的族长和族老可在?你们可愿意为李氏出头?」
过了好半天,一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这人向林初行了一礼,哽咽道:「不瞒贵人,一年前我们村里进了土匪,族人被砍杀大半,剩下的大都外出逃难了,如今还在宿州的,只剩下我们一家,我和李氏算是堂兄妹,妹妹受委屈,我这当兄长的定会给她做主。」
他看向李氏,「堂妹,你若是想带着孩子回家,便回来,李家虽然势弱,却不能任人欺负,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就会庇护你们。」
林初仔细打量着这男人,「读过书?」
「是,在下李连安,我爹是李家族长,我自幼读书,土匪进村时,我爹和兄长们带着族人抵抗,都死于土匪刀下,现在家中只剩下我们这么个无用的书生。」李连安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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