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因这事为难李恒?」程夫人怒火烧心,「你是娇养在闺中的小姐,自然该学琴棋书画,持家之道,学医本就无用。」
她这孙女,是当大家闺秀教养的,将来要去做当家主母。
「你仔细想想,京都之中,哪家的当家主母是以医术持家的?」
程婉儿看着程夫人,「祖母,您不就学过医,时常跟祖父探讨医术,因此祖父才会万分敬重您。」
程夫人怔住。
程刘氏上前两步,低声说:「母亲,家里境况不如以往,婉儿既然想要学医,您就教教她吧,好歹是个能保命的本事。」
程婉儿也跪在程夫人身前,「祖母,您都能教李恒,怎么就不能教我?我比李恒差了什么?」
程夫人静坐片刻,叹息一声,「罢了,你想学,我便教你,只是你得先去跟李恒道歉,否则程家在边城如何还能安稳?」
程婉儿瞪眼,刚要说话,就被程刘氏拉了一把。
「娘,稍后我亲自带婉儿去李家。」
然而,还没等程刘氏和程婉儿出门,赵氏就来了。
她挎着个筐,里面装着两块新鲜的猪肉和一包点心。
程婉儿看见了,偷偷撇嘴,觉得赵氏看着温柔,实则上不了台面。
程刘氏的心却提了起来,她来了边城才知道,邻里亲戚之间随礼走亲戚,拿鸡蛋都是多的。
而且,按照程家的境况,家中余钱也仅够买一块猪肉。
程子苓倒是有钱,但她每月直往公中交十几文,多的程刘氏也不想要。
「夫人,真是对不住,都怪初儿脾气直。」赵氏瞧着挺不好意思的把林初说了一顿,还问了程婉儿有没有被吓到。
程夫人摸不清赵氏的想法,只能强笑着附和两句。
好半晌,赵氏终于说出此行目的,「恒儿年轻好动,没个定性,往前还能坐得住,此番跟着初儿出去一趟,心就野了,不肯再留在家中,这……」
赵氏满脸歉意,意思很明显,往后李恒不再来学医。
「但,您是磕头敬过茶的师父,此事绝不会变。」
见赵氏语气坚决,程夫人只能扯扯嘴角,僵着笑容应下这事,送赵氏出门时,还善解人意道:「恒儿年轻,出去走走是好的,待她能定的下心,再来跟我学也是一样的。」
送走赵氏,程夫人坐回屋中,满脸疲惫之色,原本女儿子苓跟着林初,李恒跟她学医,程家跟李家已绑在一起。
现在李家不肯再让李恒跟她学……
程婉儿生气的说:「她当祖母是什么?想学就学,不想学就走?」
说着就要往外跑,嚷嚷着要去找李恒算账。
程刘氏手疾眼快,一把抓住程婉儿。
「你闹够没有?你以为李家是普通农家?李恒的亲大哥在军中身居要职,她大嫂林初是陈老将军的义女!」
程婉儿目露震惊,张张嘴,说不出来话。
她从母亲畏惧的表情中,终于意识到李恒比她的地位高。
怪不得祖母要教她医术。
李家。
林初将宿州的事分毫不差的跟陈老将军和蒋公说了,而后叹道:「宿州本是水土肥沃,气候宜人之地,百姓生活富足,可惜钱知府倒行逆施,敛财无道,几乎将宿州变成地狱。」
陈老将军和蒋公想的比林初深远。
「这人我知道,广安侯的外甥,平日里不学无术,他这样的人竟也能当了知府,可见如今朝政混乱到何种程度。」陈老将军道。
蒋公叹息,「想要宿州恢复元气,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
义父,先生,我想把镖局开到宿州去。」林初正色道:「此番去宿州,我瞧着宿州货物齐全,价格低廉,可惜因为世道乱,走商不易,许多货物都积压在库房中。」
「尤其是布匹、茶叶和盐糖,若是我能组建一只镖队,专门将宿州的货物送到边城来,边城百姓的日子会大有改善,跟大梁的生意也能做的更大。」
林初拿出吴曦兰给她的信件,「我在大梁认识的吴东家说,现如今大梁内乱,贸易禁令有所松动,大梁的大商户都开始试探的跟咱们做买卖。」
她觉得对于陈晏清来说,这是个机会。
想要逐鹿天下,需要大量的钱财,有什么能比做生意来钱更快的呢?
林初贴心的说:「义父,我看戏文里都在唱,前朝武帝当初起事,就因为没钱,被迫将发妻降为妾侍,娶了一位国公的女儿,受那国公掣肘十几年,我可不想让少将军受这样的委屈。」
陈老将军嘴角抽了抽,「你想的还挺多。」
「那是,少将军是我的义兄,我自然要为他考虑。」林初骄傲的挺起胸膛。
蒋公失笑,「你想要继续出去走商做生意就直说,还拿少将军当幌子。」
现在边城跟梁商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林初若是不做别的,只在家中数钱就好,不需要再外出。
林初苦恼的挠头,「先生,我也是没法子,我娘说要让我留在家中跟她学女红。」
「既然想出去就去,你如今的身份,便是不会女红,旁人又敢说什么?往后尽可买几个精通针线的绣娘。」陈老将军也看不上只把女子关在后宅。
可惜,他早年镇守边关,妻女都在京都,女儿由老妻教养,没能习得一招半式,只会绣花。
林初欢喜的应下。
李恒和林善几个也是眼前一亮,将公一看,就知道几个小的也动了心思。
他思忖片刻,绷着脸,威严道:「恒儿能跟着林初外出,你们三个小的就留在家中读书。」
林善三个垮了脸。
林善眼珠转了转,凑到蒋公身前,依偎着他,「先生,宿州风景秀丽,不如您和陈爷爷也去散散心?」
到时,他们三个不就能跟着蒋公和陈老将军出门了?
陈老将军和蒋公对视一眼,都摇头失笑。
最终,林初得到恩准,能去宿州做生意,李恒随行,林善三个小的要留在家中读书。
可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只不过,欢喜的林初,其实也不那么欢喜。
她忧伤望月,骁哥为何还不回来?
真的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