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和北逑结伴黑魔虎进去了。
最后的告别也就语也就那样，说来说去也无非留下遗言罢。
进了山洞还没走出十米，扑鼻而来的就是血腥味，多的是残肢断臂。
回想起上次，李墨带着不多的经验走在前面。
这条通道倒是安全，无非就是尸体多，血腥味重。
借着微末的光能看见血水浸入泥土形成的血泥。
“这里一直都这么危险吗？”
北逑捏着鼻子，扑鼻的腥味让他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尽管过去也见过，可这么多的尸体......没见过。
狭长的通道内，李墨走在黑魔虎的后面，小声道：“这里不危险。”
这是实话。
危险的是前面两座大厅。
那里面有阵法存在，尽管很古老，但困住活人绰绰有余。
李墨深吸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北逑。
一旦进去极有可能陷入某种特殊的陷阱，到时候依靠的怕是只有自己。
“这么说，你们之前也没进去太深？”北逑问道。
四下环顾着通道的墙壁，刀劈剑砍，污浊鲜血.....挥散不去的杀意。
看着很多地方，大概是在不久前也发生过战斗，只是不清楚为什么没听见。
“哪里敢进去？”
李墨咋舌。
回想起上次的事情现在还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面有自己想见的东西，他不会来的。
“上次我记得自己进来没多久，出去就是一周后了。”
“怪不得老师说你在地图上消失了一个周时间，原来你来这里了。”
李墨的话还是可信的，只是越说越古怪，北逑也有些担心。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进来多少人他们是清楚的，可能出去多少，这就是未知数。
两人说说停停间穿过了通道，这次，李墨没有立刻进入大厅，而是停在出口。
一旁的北逑举着手电筒走到李墨身后，“怎么了？”
看向前边，广场中间满是尸体，快堆成小山了，骇人的一幕恍如来到地狱的修罗场。细看下，还能见到有斗气师在上面厮杀，各种眼花缭乱的斗技层出不穷，手段狠辣，招招致命。
北逑当即屏住呼吸，作势就要关上手电，可下一秒，李墨啪地一声按住他的手腕，“先别着急。”
黑魔虎蹲坐在李墨前面没说话。
见一人一虎好似在等什么，北逑深吸口气也不再有所动作。
约莫十分钟后，李墨这才松开北逑的手腕，面色凝重地提醒道：“记住，千万别眨眼。”
“啊？”北逑惊疑道，“为什么？”
“睁眼入阳间，闭眼入阴曹。”李墨朝北逑微微一笑，“试试？”
北逑古怪地看着一人一虎，想了想，深吸口气大着胆子尝试了一下。
随着他缓缓闭上眼睛，周遭的气流涌动得越发凶猛几分，空气中带着腐臭的味道。
睁眼时，入眼全是尸体，再也没了此前的战斗场面。
左右两边的石像也发生变化，这是上次没有的。
持剑雕塑高高举着大剑，恍如随时都会落下大剑，割断阴阳，斩碎生死。
“怎么样？”
正在北逑恍惚时，耳边传来了李墨的声音。
扭头望去，吓得北逑惊讶出声，啊的声音短暂出现，这才大着胆子细细看，“你也变了？”
“我？”李墨指着自己，“变成什么样？”
“像是腐烂的尸体，眼珠子也......”
北逑的胆子不可不大，要是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被眼前的恐怖吓死过去。
此时的李墨浑身破烂，许多地方的血肉已经被腐烂，身体里的白骨暴露在外，肉眼可见。
活脱脱像是尸体在说话，浑身上下充斥着浓郁的死气。
和他一样的还有身旁的黑魔虎。
蹲坐在那里格外可怖，也不张嘴，打着哈欠时，本就凸出的獠牙更加狰狞几分。
李墨听完北逑的详述，眉头微皱，低头看向黑魔虎，暗道：“怎么回事？”
黑魔虎信誓旦旦地说道：“他现在身处阴间，我们在阳间，互看是不同的。”
自从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黑魔虎就找不少魔种询问过。后来还跋山涉水的去找了那日奉承过的高贵魔种。虽然花了点代价，但也从它的嘴里知道不少事情，比如古青铜遗迹的分布。
此时他们所处的区域是沙区，也被称为阴阳区。
李墨打量着北逑：“不同？”
好一会儿后才确凿般点头。
确实有些不同。
从北逑的角度看自己是尸体，可从自己的角度看去他就是身体虚幻，就像是没有肉身。
一个是虚，一个是实，奇妙莫名。
等北逑的身体渐渐凝实，他也从阴间回来了。
看着前方还在厮杀的斗气师组织，凝声道：“我见他们是都死了。”
“确实都死了。”李墨点点头，再度看过去：“只不过在虚假和真实来回转换而已。”
刚才李墨和黑魔虎的驻足就是观察这个。
假若还真的活着，前面交战的斗气师们会呈现出该有的凝实气息，但这群却虚实不断。
黑魔虎提醒过李墨，现在直接走过去也不会受伤，无非就是绕远罢了。
“我们走吧，千万别闭眼，会出事的。”李墨没有详述。
此时的北逑还沉浸在睁眼阴阳间，等李墨拍了他的后背才紧跟上去。
正如李墨说的那样，穿过战斗区域时并没有受伤，就是强忍着不眨眼很麻烦，需要毅力。
两人一虎安然无恙地穿过来，此时回头看去，后面的景象烟消云散，出现的是成山尸体。
里面有警员，有黑市成员，有龙虎山的道士......他们在这里大战过。
眼下能穿过这里的都在少数，不过既然能过来，那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这是沙丘的第一个大殿，后面还有七个，只要过去就是第二个区域了。”
这是黑魔虎告诉李墨的。
北逑挠挠耳朵，想了想：“这群人都是这么死的？”
“应该是被自己吓死的。”李墨这样想着，说道：“一旦再次睁眼后，周遭出现的都是刚才我的样子，只要打起来，谁管你是哪家的？要是不清楚内情，倒霉死在这里也是不亏此行。”
这里是青铜遗迹，而且事关上古转生术。
倘若真的运气好得到了，那自然是逍遥半生，就是没得到也是见过世面。
下辈子要是还记得今日发生的事，还能找人吹嘘两句。M..
“怪不得你不要连霜进来。”
北逑咋咋舌头，开始重视这里的危险。
这要恍惚间出了事，或是遇到什么，都没法知道面前的李墨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也就罢了，最多也就挨顿打；可要是假的，命都要赔上。
“小心点就行。”李墨拍拍他肩膀。
第二个大厅和第一个大厅差不多，只要不眨眼，安然过去没什么难度。
这些都是前人用死亡换来的经验。
黑魔虎打着头阵，他可从那家伙嘴里知道不少消息，全都是为了这次准备的。
他坚信，李墨这小子肯定还要回来。
除此之外他自己也对这件事情很好奇，不来实在可惜。
这次北逑和李墨并肩而行，黑魔虎时不时地在脑子里呼唤李墨，确定彼此的情况。
和第一个大厅没什么区别，第二个大厅里也有很多尸体，但更多是新鲜的尸体。
来到广场的中间，瞧着地上划出的新鲜刀痕，李墨无奈摇头。
不远处还有子弹擦地而过的白痕，这里也有警察的尸体，被活生生撕碎的。
两半尸体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说不出的可怜。
“李墨。”北逑的声音在左手边传来，他站在尸体前显得很沉默。
一人一虎睁着眼靠过去，等到了近前，李墨的脸色微变.......
地上躺着的尸体他们认识......
——刘潇。
本以为她会安然度过这两个地方，没想到死在这里。
看她身上的伤势，应该是被某种利器刺穿身体导致的，连心脏都没了。
北逑深呼吸后蹲下身帮她合上了散发出死灰气息的眼睛。
“趴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黑魔虎走到尸体面前扒开他的身份牌。
银色的身份牌已经沾血，虎爪掠过上面，鲜血沾着毛发被带走，露出刻在上面的名字。
李墨听说过这个，就是为了让搜救人员可以知道尸体的身份，好让他们魂归故里。
不过在这样的地方还能戴着，有什么用？
一群被系统舍弃的人，就算是有身份，到头来也会被打上污点吧？
“裘元？”
李墨看着铭牌上的名字喃喃自语。
想了想，最后还是把铭牌从他脖子上扯下来扔进左边的深渊中。
只听着叮当响声接连响起，最后坠入深渊彻底没了踪迹。
北逑不太懂李墨的行为，疑惑道：“怎么？认识？”
“不认识。”李墨长出口气，“只是能护着刘潇，应该是她认识的。”
事实上这支队伍里的人都互相认识，曾经都或许因为某件事情，某个任务有所交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这群人竟然都来了这里，有些人运气好，渡过两关去了前面，有些人则......
李墨还是没解释为什么。
见李墨打算继续往前，北逑指着刘潇的尸体，“她怎么办？”
“要是我们原路返回的话带走她，要是没有.....”
李墨也说不准。
进来之前黑魔虎就说过的，出去的路很多，进来的也很多。
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原路返回，这次可和上次不同。
刘潇死在这里也算是她的选择，只是希望她能明白自己为什么死在这里。
“别见了阎王才发现自己死得糊涂啊。”
李墨用着老成的语气在心里说道。
要是论心，刘潇绝对是好警官；要是论理，她未必站在道德高度。
这样的人李墨也见过也不少，刘潇的死最多让他觉得失去一个好朋友，仅此而已。
倘若是白斛，也许会积愤几分，但她却不会，还没到那步。
两人一虎和先行部队错开很多时间，唯一近些的也无非就是百幕田而已。
但看现在的情况，估计百幕田也是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早早地离开此地。
北逑回望刘潇的灰白尸体，叹了口气，快步追上李墨。
左右两边的残肢断臂，尸体血块也不少，但到了后半段，几乎没什么新鲜的尸体。
两人顺利穿过第二座大厅，接下来是李墨没接触过的地方。
沙区第三厅......
黑魔虎也不敢断言那魔种说的确实正确，表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会死的。”李墨提醒道。
“还要你说？”北逑已经拿出自己的武器，一柄成蓝色的战枪。
战枪的枪端光秃秃的没有长缨，擦拭得很干净，微末亮光打在上面能反射寒光。
只见北逑转了转，枪影重重，中级行者的气息也在此时扩散。
“厉害啊。”李墨微微吃惊，“要是没有那七个月，我真不一定有你厉害。”
李墨顺势也拿出自己的武器，百兵之王，剑。
这剑倒是花了钱置备的，不是批发货，但李墨批发了大堆。
他用雷元素和风元素玩儿出了花样，几十柄剑同时施展，颇有万剑开天的气势。
这两个周李墨和北逑没少交战，其他住户见到也不敢贸然上前招呼了，只得远远点头。
2039的住户在夏云路别墅区就像是所有人的禁忌，不敢贸然接近却又想接触。
此时——
李墨晃晃脖子，不断眨眼湿润眼球，啧啧道：“古怪的地方啊。”
话音未落，两人一虎踏进前往第三大厅的拱形石门。
等靠近些才发现石门的左右两侧雕刻着许多奇珍异兽，上面密布青苔。
视线微微下移，能看见有人抹掉了一部分青苔，是想了解上面的石刻来获取信息。
抹掉的青苔并不是很多，巴掌大小。
李墨凑过去瞄了一眼，微微皱眉，“老虎，看看？”
“是吞云吐雾的龙啊。”北逑说道。
此时黑魔虎已经看完，沉吟道：“这是上古时的龙，图刻是飞升离去的场面。”
李墨把黑魔虎的话复述出来。
许是觉得这样太麻烦，黑魔虎使用临时契约和北逑也做了签订。
三人彼时的交通更是顺畅几分，达到了传音入密的地步，当然，这是契约的功劳
“大龙飞升图。”北逑从契约签订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墓里才有的东西吧？”
“这附近的遗迹都是大墓。”黑魔虎说道。
就在三人关注石刻的同时，身后盯着他们的眼睛也悄然消失。
李隼站在雕塑头顶上，很是欣慰地瞧着李墨的背影。
多年不见，他很担心李墨变成只知道玩乐，不担大事的纨绔或是废物。
一路跟下来，李墨的沉稳和手段深得他心。
接下来的路上纵有危险，但以如今的李墨，还是能解决的。
而且要面对的可不是尘世的那些废物神师，是来自虚地的第一伪神。
作为年少成名，在虚地成长数千载还不被人遗忘，足以见得中皇的活跃。
要真是按年纪来说，中皇都得是李隼的祖先辈，理应客气些才是。
可......中皇做的事，实在让李隼对他客气不起来。
架空虚地之主获得实权，回到尘世谋夺神位，欲摧毁苍生......
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被李隼一巴掌拍死在虚地，只可惜中皇筹谋多年，实在无奈。
没得多久，又有几道身影穿过第一座大厅抵达第二大厅。
远远地瞧见李墨还在前面，为首的咲夜抬手握拳，示意其他人暂且先停下。
就在此时，一直在暗处观望的李隼飘飘然落在几人跟前。
见到李隼现身，以咲夜为首的几人同时抱拳，低声道：“老爷子。”
“嗯，我们走捷径去和中皇碰碰吧。”
李隼笑盈盈地看着李墨背影，目送他们进了第三通道内。
这倒也不是最后一次见他，不过每次见李墨，李隼总是抱着见他最后一面的心态。
修炼之人生命浅薄，比寻常人还要短命的也有，有了上顿没下顿，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现在？”咲夜疑惑地看向李墨的背影，“那少主那边该如何？让他这样走过去？”
“是啊，这段路可不近的。”仇晓怀抱大刀，手指敲打着额头，“要不我去保护少主？”
此时嘿嘿一笑。
一旁的凌云白眼摇头，“你这是不想和中皇十二将交手吧？上次那小娘娘可是把你打得神魂颠倒的，要不是老爷子出现得及时，你都快成中皇第十三将，现在跟着中皇到处祸害苍生了吧？”
说到这里，凌云用手肘怼了怼仇晓的胳膊，坏笑一阵，引得身后人暗笑不已。
仇晓自然是听到那些人的笑声，当断，“这次我们回虚地是要把中皇困死在修罗神的封印下，包括我在内，我们也许都回不去了，还是让小仇去陪着少主玩玩儿。”
说罢，又看向仇晓，“别耽误时辰，五日后子时，就是决战时刻。”
仇晓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忙抱拳谢过：“多谢老爷子，我这就去护着少主。”
虽然是打着护着少主的名头，但谁都知道这小子是去祸害那些尘世的斗气师了。
这次的遗迹可闹得风风雨雨，尘世的神师可来了好几个，暗地里过来的大灵士也来了。
有这些家伙做对手，仇晓怎肯放过？
不过要说他能护住李墨，这也不是开玩笑的。
咲夜服众，他离开不太合适，过于理性却又和李墨不和；凌云洒脱，稍有不注意便会疏忽细节，李墨搞不好也会因此而死.....
至于其他人，各有长短，却只服李隼而已，现在客气尊称李墨少主，全然是因为李隼还在。倘若哪日李隼真的不在了，看向李墨的眼神怕是没有尊敬而是不满和鄙夷。
仇晓拜别李隼后便离开，快步追了上去。
沙区的机关对他来说和孩子把戏没什么两样，最多也就是炼狱会耗费时间。
那里的东西不属于尘世，来自虚地。
那是传说中的东西，瞧不出来历背景，也不知为何在此。
仇晓离开不久，李隼也带着其他人坠入深渊，走了近道赶超。
近道旁人也会走，中皇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只是前面的修罗阴曹会困住他们。
李隼迟迟没有进来正是依仗修罗阴曹，在那里会是和中皇的第一次交手。
“这次我要弄死鬼童那小老头。”
“老头？不是小孩儿吗？”
“你傻？那家伙活了几千年都是那样，不是老东西是什么？”
下坠深渊的过程中，凌云和其他人互相交谈着.....
只见得下一秒，李隼大手一挥，汹涌的地下河流中变得越发澎湃，赤红色的漩涡之门出现。
漩涡之门的另一端连接着修罗阴曹，那是生灵不存的特殊空间。
“切记，当年修罗神舍弃神格于此，目的就是遏制杀心极重的伪神降临，在修罗阴曹一定不能舍弃修罗玉佩，一旦舍弃，修罗神格自我化神，到时候你们即便能爆发出凡神的实力也扛不住一刀。”
李隼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出现。
这是仅存于虚地的消息，李隼也耗费数年才得以证实。
为了把中皇困在这个鬼地方，李隼下了大功夫的。
当年不知道多少虚地伪神和中皇作对，出了一批又一批天资卓越的苗子都和中皇交战而身死。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唯独中皇始终屹立在巅峰不败，继续做着他的大计。
“嘿嘿，中皇妄图成神，现在我们出手，要是真的成了，那灭神的历史上，我等的名字必定浓墨添之。”
穿梭之中，不知是谁高声笑道。
为首的李隼淡然浅笑，咲夜则回头望了望，视线落在这蔚蓝色的通道四周，遍布的是繁杂符文。这些都是空间符文，维持通道，一旦破碎离去，就是创造者也不知会坠落何地。
“老爷子，少主真要去虚地吗？”咲夜眉头微皱。
“他必须去，务实的虚地家族已经维持不了虚地的平衡。”李隼双手负后，叹道：“这些年中皇牺牲多少家族血脉维持他的伪神之躯，假若他还不去，李家血脉到底会从虚地被排挤出去，到那个时候，虚地李家会彻底消失，后溪血脉永无成神希望。”
咲夜挠挠额头觉得此事麻烦。
回想后溪血脉初见李隼时的鄙夷，他便觉得不值。
要是李墨独自成神他倒觉得没什么，可偏偏一人成神，全族共享。
光是这点，咲夜就为李隼不值，他看不起李家后溪一脉。
第三大厅内。
李墨瞧着满墙壁的梵文很是吃惊。
原本以为遗迹内都是死气沉沉，各处青苔四起的破败模样，可进这里才发现别有洞天。
金色的大厅内，只见七八个和尚错落盘坐，很是认真地观摩壁上梵文。
这些合上各个白眉白须，身穿金袍，在佛家地位超然，修为更是上乘，实力强大。
和前两个肃杀气凛冽的大厅不同，这里满是佛家气息，瞧不出丝毫杀意。
纵然有几个倒地的斗气师也都躺在和尚们的身后低声哀嚎，他们只被折断手脚却没死。
圆形石台的周围，从深渊下立起十几根盘龙石柱，每根足有十人环抱粗细，如昨日所建。
李墨和北逑相视一眼，压低声音互相交谈。
他瞧着其中一人觉得熟悉，想起灵隐寺官网上的合照：“这几个和尚不是从灵隐寺来的那批吗？”
那张合照里全是些白眉白须的老和尚，仙风道骨，气韵浑然天成，就是表情有些猥琐。不过这也不是因为他们的性格，而是相貌如此。要说善的话，倒是比龙虎山的几个道士好上数倍，肩比龙虎山两位大天师，超然世外。
“去问问？”北逑眉眼上挑。
他认识其中一个老和尚，早些年北万生带他想拜山门。后来听说要剃头发，北逑死活不干，早上到的，后半夜就溜了，差点把灵隐寺的和尚们吓死。得亏后来及时回了家，不然灵隐寺可得闹出笑话。
李墨沉吟点头，“客气点。”
“知道知道。”北逑笑呵呵地过去了。
几个老和尚以冥想姿势盘坐，双手掐诀放置在膝盖上，唯有等消化完梵文中的一句半句才会继续研读下去。这些对佛门外的人不值一提，但对他们来说就是无价之宝，远远超过遗迹深处的东西。
这些年不知多少人被遗迹外的前两关给吓退，唯有趁此机会才找到机会进来。
毕竟是佛门的人，总喜欢说些相反的话，嘴里念叨着不想要，心里却时时刻刻想着。
不过要是面前这几位......
嘿嘿，他们要说不想要，那就是真的不想要了。
到了这几位的境界，什么权御心已经没了，他们求的是无上佛道，能和佛祖说话那种。
北逑轻手轻脚得到了自己认识的普陀和尚面前，蹲下身，扛着枪，嘿嘿一笑，等普陀和尚睁开眼，他才挥挥手，“师傅，师傅？”
不远处的李墨见北逑这是遇见熟人了，当下也不折腾去。
而黑魔虎也古怪地瞧着北逑，“这小子怎么还拜了和尚？他之前用过佛家手段？”
“倒是没见过。”李墨认真想着，“不过以他的性子，怕是佛家不好进啊。”
黑魔虎不置可否地点头，跟着李墨在这里等结果。
他们看不懂这些梵文，不过这里金黄一片，倒是没什么危险，连角落都瞧得清楚。
抬头向上看倒像是被半边大碗倒扣其中，八大佛家祖师身上溢出的斗气形成金色屏障，为这里增添几分佛家才有的随和气韵。
与此同时——
普陀耳边传来的声音唤醒了他。
修炼被打断，普陀倒也没生怒，而是收了气，从他身上涌出的金色光柱倒转而回。
只见金色屏障也因此黯淡几分，“阿弥陀佛。”轻声颂完，扭头看着北逑，“便宜徒儿，你怎么也在这儿？”
“嘿嘿嘿，我是便宜徒儿，你不就是便宜师傅？”北逑此时忽然没了正形，哪有初次见面时的桀骜。
许久没见着北逑，此时见他还是当年那般嬉戏玩闹，普陀扶着胡须淡然浅笑。
瞧了瞧北逑，察觉到还有两股气息在，遂扭头朝李墨望去，“施主。”
“大师。”李墨手掌竖起，微微颔首。
普陀深吸口气收了内散的斗气，在北逑的搀扶下起身，“还未回答为师，你如何在此？”
对于这没拜师的师傅，北逑是喜欢的，而且普陀也不在意俗世礼节，不在乎佛家规矩。
而普陀当年正因为觉得北逑资质尚佳，颇为投缘，所以才越了数代弟子欲要将他收成关门。只是后来北逑半夜逃了，这关门弟子的位置便空到现在，但见到了，彼此间还是称呼师傅，徒弟。
“我朋友来找他的爷爷，我呢。”北逑说到此处，面露难堪，“我老爸不争气，和滅的人有牵连做了蠢事，我来报仇的.....”
“报仇？”普陀大师一听不在教诲，只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北逑言语至此，不作反驳。
普陀大师摇摇头，走到李墨面前弯腰行礼，“施主，此地凶险，我徒儿实力不佳。”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李墨心里了然。
抬眼看了看北逑，舔舔嘴唇，笑道：“我明白了，多谢大师提醒。”
“诶诶诶，师傅。”北逑当下也反应过来了，走到普陀身前，“我这是自己来的，你怎么三两句话说成是老李带我来的？”
普陀依旧是温和的表情，叹道：“此地凶险你不甚可知，为师若不阻你，日后我这佛门将会少一尊真佛庇佑。”
“得了吧，我不喜欢吃斋念佛......”
嗡——
刹那间，普陀还未等话音消失，袖袍一挥组建梵文屏障将北逑困在透明的金钟之内。北逑当下着急，用拳头捶打，用战枪乱舞，始终无法破开普陀的金钟。他焦急大喊，可声音怎么也传不出来。
到得下一秒，普陀口中弘重佛音入耳，“你且在这里陪我安心修行，此乃我从壁画上所学金钟困龙策，虽不大成，但困住你这个小毛猴还是绰绰有余的。”说罢，当又扭头瞧着李墨。
此时的李墨听完普陀所言，心中骇然。
这才过去多久？普陀大师竟然学会了上古手段？这么说.....
李墨环顾其他几人，惊叹灵隐寺底蕴深厚。
想要在短时间内学会手段可不是他李墨能办成的事情。
“怪不得佛家讲究缘分。”李墨浅笑点头，“恭喜大师收获上乘手段，日后佛家必辉煌长存。”
“谈不上习得，不瞒施主，这些手段多是残篇。”普陀说着，叹了口气：“倘若真有机会，我想我和施主会在里面相遇的。不过.....”普陀细细想着，“我徒儿提及施主所寻，不知可有照片？”
“这个.....”李墨摇摇头，“我也没见过我爷爷，有劳大师挂念。”
事已至此，普陀也无法继续相助李墨，以此偿还庇佑北逑之恩。
他深知，要是李墨肯做，有那黑魔虎作陪，早些时候就已经将北逑所杀。
两人结伴至此，想必也是挚友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