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下山 天极阁(2)

面对鹿泉的询问,李墨摇摇头,假做认真地看着两人的眼睛,“我只是猜测,这条路上的公车貌似并不多,又有乾坤宗庇佑,敢在这里动手的斗气师,这胆子未免太大了。”

李墨不敢把自己身上的事情讲出来。而且即便说出来又如何?以那长老的说法,貌似要对自己动手的人身份还很高,也许不会亲自露面,但至少能够摆平杀了人之后的麻烦事。

这些事情要是说出来,这潭浑水只会越发浑浊。到时候真要死了人,系统这边也只会并案处理,说不到查到最后索性列为悬案。

鹿泉和老刑警听了这些话面面相觑。很快,鹿泉又看着面前还年轻的李墨,不能说年轻,应该说是稚嫩。只是那股气质和相貌有些不符,很容易让人忘记他还是个高中生。

两人四目相对间,鹿泉点点头,“这样吧,你先跟着我回局里,我通知刘潇同志那边过来接你。不过要是以后有需要.....”

“全力配合。”李墨接话道。

鹿泉见李墨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对他的怀疑也已经降至最低。不过作为车上唯一的斗气师,李墨还是洗不清嫌疑的。

现在斗气师遍天下,每个人身上都有稀奇古怪的手段傍身。谁知道李墨这个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的孩子身上是不是也有?

此时的现场已经彻底封控,就连过路的车也被迫改了车道。整段路已经在及时控制下成了‘无人区’,此时能来这里的除了系统成员就是刚从山上下来的乾坤宗弟子。

毕竟是在他们的地界上,眼下出了事,要是一个人都不来实在说不过去。尤其是乡镇间的消息传播极快,乾坤宗不会因小失大。

此次下山的乾坤宗弟子倒不是李墨认识的,不过他们倒是认识李墨。刚一见面,为首的外门弟子便朝李墨拱手抱拳,哈哈笑道:“师弟下山竟遇到这种事,得亏师弟没事,不然我可不好向师门交代啊。”

李墨笑着,微微颔首:“多谢师兄关心,对了.....”他看向鹿泉和老刑警,“这位是鹿泉警官,这位老先生是......”

此时该是轮到李墨犯难了。

刚才一直都在帮助鹿泉记录,也没听周围人叫这位老刑警什么称谓。到得现在一时间介绍不出来,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就在李墨沉吟时,眼尖的鹿泉打着哈哈,“这位是我的师傅胡湾,多年的老刑警了,听说是乾坤宗出了事,特意把我师傅请出山的。”

外门弟子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李墨,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眼下两人介绍了自己,他也没失礼,抱拳后说道:“在下外门弟子肖宇,这几位都是我的师弟。”

学着肖宇抱拳的动作,一向干练的鹿泉此时也有些笨拙地抱了抱拳。对于这些事情,倒是没人置喙,互相介绍自己后便开始说起事情的经过。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李墨来讲述,他是整个事情的亲历者。但要说他知道的有多少已然不重要,只是把自己看见的,听见的如实说出来罢。

细细听完后,肖宇左侧的弟子皱着眉,“这么说,这司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经过严格的检测,我们可以确定已经是死了三年以上的时间。”胡湾厚重的大手拿出还热乎的检测文件递过去,“要是真这样的话,那这三年为百姓开车的,怕是鬼魂之类的啦。”

听到还和邪祟诡异有关系,几个乾坤宗弟子的脸色有些微末变化。要说是斗气师施展的手段他们是不害怕的,可眼下这也许是天生地养,那就不同了。

肖宇接过文件后,硬着头皮看了文件末尾的报告......

光是一份文件是看不出什么,肖宇这边看完后询问那枚弹珠的去向,直言可以通过弹珠来锁定凶手,不过要把弹珠带回宗门由长老们来施展。

面对当前的疑似证物,鹿泉显然是不会同意的。两人对话时,鹿泉抱着含糊不清的态度,时而说起上面的规矩不好办,时而又说起马上要进行指纹比对.....

总之就是一句话,肖宇带不走这颗弹珠。而作为证人之一的李墨乾坤宗也是带不走的。不过对于李墨,肖宇显然没有带走的心思,只是最初的交谈后,双方就把李墨晾在旁边。

就在双方争执证物时,李墨这边却在关注着从车上抬下来的尸体。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尸体离开车厢后竟然开始散发臭味,而且很浓烈刺鼻,连抬尸的机构成员也受不住大吐特吐.....

哐当一声,放着尸体的白色担架落在地上,砸落时还微微弹起一截高度,盖在尸体上的那张白布也因此被掀开少许,正好能看见最恐怖的那半张脸。

“呕!”

呕吐声从不远处传来,李墨看去,正是那罗记者。此时的她踩着高跟鞋跑到道路旁,吐了一地,昏天暗地的,不断接过那男人递给她的纸巾。

作为台里的台柱子,罗思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什么恶心的场景都见过的,可这么恶心的还是头一遭,连昨天吃得都吐了。

李墨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捂着鼻子,眼睛盯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的尸体。车上还是干尸的状态,下了车就开始极速腐烂,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这尸体离开车厢。

得知这个消息的鹿泉和肖宇眼下也没了争执证物的心思。两拨人顶着恶臭,大阔步地穿过人群冲到了距离尸体最近的位置。

李墨双手环抱地站在原地,视线正在周围山林间游走。他总感觉这附近还有什么东西,这是一种感觉,没有任何的理由。

“霍啊!”靠近后胡湾发出声音,当即用臂弯捂着鼻子,声音从衣服里传出,“依我看,这是幕后主使不想我们查下去啊。”

“这腐烂得太快了。”肖宇也没办法了。

担架已经被黑色的脓水浸染,尸体开始腐烂的速度更快了。保存多年的尸体突然间离开保存环境,以井喷式的状态腐烂。

尸体的保存确实有特殊的办法,但尸体腐烂到化作黑色脓水还要保住它,这是不可能的。即便能保存,到头来也没什么可用的线索可找了。

恶臭味铺天盖地,随处都有人趴在栏杆上吐着。还有人受不住这股刺鼻的味道,脑袋一昏,立马没了意识,倒在机构成员的怀里。

尸体的快速腐烂导致现场的线索仅限于车体本身和驾驶员的身份背景。而驾驶员的骨架也被机构带走,在某家殡仪馆进行火化。

在现场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都被带回了警局。大概是为了尽快破案,鹿泉最后还是和肖宇共享了驾驶员的身份背景,包括车体本身找出的微末线索。

警局内,李墨和罗思还有其他几人坐在同一个房间里。比起其他人沉默不语,罗思是最起眼的那个。她实在太过‘活泼’了。

见到久久没有人过来,罗思直接摆出自己的记者证,站在那面单向玻璃前张牙舞爪地说要曝光鹿泉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事实上鹿泉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迟迟没进去而已。

李墨坐在靠长桌末尾的位置,双手环抱,静静地看着罗思对着镜子撒泼。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碍,刚才鹿泉就说过,只要刘潇过来,他就能提前离开。.

与此同时,站在单向玻璃外的胡湾双手背着,视线在其他几个沉默的人身上游走,“看来那个凶手真的不在这里面。”

李墨最初的话确实说动他和鹿泉了。

例如为什么驾驶员离开驾驶室就要腐烂?或者驾驶员为什么三年都在照常地上班,开车和打卡?他周围的亲属迟迟没有发现?而李墨也直说,他觉得最关键的还是那枚弹珠。

当时的公车上没有孩子,即便有玩儿弹珠的,在后续的搜查里也应该找到有所牵连的证据才是。但那枚弹珠就像是天外陨石,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在那个极其特殊的时刻。

“师傅,你觉得这群人凑在一起真的是巧合吗?”

鹿泉看着资料,冷不丁地询问了一句。

一旁的胡湾有些不解,下一秒,鹿泉就递给了他公车上所有人的信息资料,很厚的一叠,但鹿泉格外注意的都被标注出来了。

按照鹿泉用红笔勾出的顺序看下去,胡湾看完后粗眉一皱,有些骇然地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手里的这叠资料,怀疑道:“这群人都和三洞村有关?”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但我觉得这是个突破口。”鹿泉面色凝重,双手环抱。就在这时,褐色夹克外兜里的手机响了。

鹿泉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名字,抬手示意胡湾先等等,随即接起电话,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走向拐角处那个安静的位置。

房间里,李墨叹了口气,十指交叉间把手臂放在桌上,想了想,看着那闹腾腾的罗思,无奈道:“要是你有喊叫的时间,不如坐下来等。”

外面的人没有回答,里面的人倒是先开口了。这让满腔怒火的罗思立马调转枪头对准李墨,像是持枪上马的女将军,只不过这位‘女将军’似乎没什么智慧。

“你说什么?等?”罗思双臂环抱,冷笑间眉头微挑,戏谑道:“我可财经日报的最佳记者,就算是嫌疑人也不是这个待遇,他们是什么货色,敢让我等!”嘴脸可憎,言语间满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罗思倒也没收声音,外面的听筒正打开着,胡湾听到了每个字。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这些年见过的记者没一千也有八百了,收拾这个小记者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人想去触霉头,尤其是罗思的。倒是李墨毫不在意,任凭罗思喊得多大声,他就轻飘飘的一句话,“要是出去了,说不定你会被杀哦。”李墨笑了。

此时正在极怒状态下的罗思哪里还有心思去听这句话的弦外音?一听和自己性命相关,下意识地就以为这是李墨威胁自己,大概是车上的事情,自己得罪了他?心怀愤恨。

只见罗思猛拍桌面,龇牙咧嘴像是头豹子,喝道:“小子,我和你没仇,就算是你斗气师也不能随便杀人,你最好注意点!威胁我,我会让你好看的!”谁都能看出她更生气了。

见状,李墨嘿嘿一笑,双臂环抱,一只脚蹬着桌子,让椅子只有一只脚立在地上,整个人坐在椅子上来回摇晃着,“司机死得这么奇怪,现在人人都说是鬼魂作祟,真凶就在我们之间。要是你这么大吵大闹,搞不好这里藏着的凶手会嫌你太闹,出了门就杀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万斤重锤般打在罗思的胸口。原本还怒气冲天的罗思忽然变了脸色,眼神古怪地瞥过包括李墨在场的每个人,面露些许恐惧,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当下镇住这个张牙舞爪,闹哄哄的记者,李墨的视线又在其他几人身上游走。事实上看不出什么,李墨的判断是这里没有凶手,只不过罗思确实太闹了。

可耳边还没清净两秒,罗思便又开口,冷笑道:“搞不好你就是那个凶手呢?全车就你距离司机最近,也只有你是斗气师,谁知道你做了什么?”

这句话确实有效果。两三个距离李墨最近的乘客当下脸色微变,相继起身离开李墨。不过他们几个倒也没去靠近其他人,而是找了自认为安全的位置站着。

另一边,刚刚回来的鹿泉正好看见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情。询问了自己的师傅,胡湾也笑着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转告。

作为老江湖,胡湾当然知道李墨是什么意思,只是这记者怎么看怎么傻,心里不由得怀疑她到底是怎么成为财经日报的记者的。

鹿泉想了想,还是把刚才的电话内容告诉胡湾,随即压低声音,“上面的意思是,打算把这个案件和之前的小区坠楼案,天合大厦案并在一起处理,上面已经安排专案组下来了,据说天极阁的人也要来。”

“天极阁?”胡湾震惊地看着鹿泉,“怎么回事?”他想知道细节。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领导说,这次是天极阁主找到领导交涉的。”鹿泉面色凝重,沉吟道:“多半是天极阁那边查到什么线索了。按照天极阁的作风,要真是寻常的诡异案件,他们是不会插手的。”

一个有些诡异的案件忽然引出天极阁,这事情难免让人议论纷纷。现在还没有传开是因为天极阁的人还没下山,一旦到了,到时候必定掀起墨海风波,到时候可就不是地方范围的报道,而会上升到全国级。

这边的事情刚刚开始,那边就有人过来要接手包括前两个大案在内的所有事情。对外界的民众来说,大概是个好消息,可对系统内部却未必。

不管是天合大厦案还是小区坠楼案,这些都是系统成员负责的。就为了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前前后后不知道搭进去多少财力,物力和人力。

且不说最开始的小区坠楼案,就光是后面的天合大厦的案子,因为上面催得紧,军区那边都派出了数十支队伍来帮忙,到最后怎么样?全军覆灭。

如果不是为了给上面一个交代,最后有人决定拉出替罪羊去平息众怒,这件事情怕是到现在还没结束。而这些明面上完结的案子,但在私底下还是有人负责的。

鹿泉挠着头满脸无奈,一只手按着桌角,视线在房间里每个人身上游走,“这群人里到底有没有凶手还是存疑的。”想了想,“把他们放了吧。”

现在关着他们也没什么用,而且这里面还有记者,负责的虽然不是社会新闻版块,但要是在这件事情上添油加醋,说什么系统不作为,到头来吃苦的还是他这个忙前忙后的队长。

胡湾端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茶盖,细忖后点头,随即伸出手指按下了墙上的红色按钮。当墙上的指示灯由红变绿的时候,那道暗红色的大门应声打开。

只见大门还没平移着嵌入墙壁里的凹槽,早就坐不住的罗思便一脸怒气地冲了出来。她伸手指着鹿泉,又是看了看胡湾,到底还是没撂下狠话来。最后只得气冲冲地抓起桌上检查过的昂贵皮包离开。

鹿泉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地感谢大家的配合。说些场面话来维持着众人快要宣泄的怒火闸口。好在这是在警局内部,也没人敢闹事,得知后续还要接受配合调查,多数都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边刚刚送走一对学生情侣,李墨双手插兜,慢悠悠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抬眼看着鹿泉和胡湾,想了想,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转身走向前往大厅的长廊。

警察局的大厅到底是冷清的,虽然也有过来立案的家属,但多数都是来处理些芝麻小事。李墨穿过廊道后,此时遇见的,多数都是同一辆车上的乘客。

二十多个人被分在不同的房间,每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有人踩着急匆匆的步子,抓着背包带赶忙离开;有人双手环抱,低声怒骂这里的办事效率;还有人则埋怨因为这件事错过了航班......

林林总总地停下来都是埋怨,像是李墨这样沉默的倒是很少。

刚刚路过拐角进入大厅,迎面就撞见两个警员带着神色慌张的两个老人和一个年轻女孩儿过来。李墨和他们擦肩而过,眼神一瞥,碰巧看见女孩儿书包上的名字:安璐。

李墨想了想,嘀咕着:“那司机好像姓安。”

见着三人被两个警员客气地请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李墨的思绪稍微运转两圈,还是调头跟了上去。不过不凑巧,正好遇见鹿泉和胡湾正一边商量着案情,一边从侧边的走廊出来。

三人在十字口撞见,看李墨还没离开,鹿泉这才想起七十二分区的刘潇还在路上。不过......李墨不是应该在大厅等人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有些狐疑的鹿泉身体后撤半步,瞧着空荡荡的桌面,说道:“掉东西了?”

“没。”李墨指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大门,“我见到驾驶员的家人好像进去了。”说到这里时,李墨看向两人,沉吟道:“驾驶员姓安?对吧?”

胡湾和鹿泉回望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平日里紧闭的大门此时虚掩着,从缝隙里透出细长的白光,那是公共办公室,专门用来接待家属。不过平日里很少用,只有开会的时候才会打开,甚至有时候连开会都不一定能进去。

鹿泉脑子灵光,立马明白了李墨是什么意思。当下露出恍然地表情看向李墨,拿着文件的右手伸出一根食指指着大门,“要不,去听听?”

这句阴阳怪气的话李墨怎么可能听不明白?此时他才回味过来这里不是过去的世界。眼见气氛有些尴尬,李墨苦笑摇头,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就是好奇而已,这就走,这就走。”

李墨一边笑着一边往后面退走。可鹿泉却伸出手按住李墨的肩头,有些凶狠地警告他,“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斗气师就能为所欲为,要知道,你现在还是嫌疑人,而且你也不是乾坤宗的弟子!”

警告的话在耳边回荡着,李墨此时放低姿态,不断点头哈腰。即便很厌恶有人拿着文件夹指着自己,可李墨却不敢对这个举动有任何的动作或是不满。

见李墨被自家徒弟教训得差不多了,胡湾此时伸手打断,“行了行了,只是个孩子,你这么和他计较做什么?”胡湾白了他一眼,又看着李墨,露出笑呵呵的表情:“孩子,你这样,先去大厅等着刘警官,要是想起什么,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只要消息为真,我可以用名誉担保,帮你写一份推荐信,这以后对你的学业是有帮助的。”

李墨此时客气了几句,借着台阶便转身离开。还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鹿泉抱怨的声音。大概是说,李墨只是孩子,没必要这么客气,而且要是随意插手,这对他办案的难度会很大。

相比之下,胡湾就显得老道多了。

他很清楚李墨是唯一的斗气师,也怀疑李墨还有事情没有完全告诉他们。要是这个时候把李墨惹急了,搞不好关键线索还会被李墨给抹掉,到时候这个案子更难查,就是天极阁也未必能调查清楚。

“天极阁也来了?!”

李墨心里骇然。

就在他要听更多的时候,正前方传来有人喊自己的声音。

“李墨!你终于下山了!”

抬头望去,只见那正门口穿着警服的刘潇和小六正急匆匆赶来。大概是许久未见,再加上李墨所经历过的事情,刘潇对他的态度更偏向于姐弟方面。

“运气不好,刚下山就遇到这种事。”

李墨说话间也朝刘潇和小六走去,面露苦涩。

等到了近前,刘潇和小六打量着李墨,大概说了些李墨好像瘦了之类的家常话。随后又告诉李墨别有太大的压力,公车案是有人负责的,只要他没有做什么,问题不大。

就当下这件事情,李墨自然是不担心的。而且头疼的也不是他,而是刚才拿着文件夹对自己指指点点的鹿泉。

她来了,也免不了要和鹿泉打交道。在李墨的带路下,刘潇和小六也和鹿泉两师徒打完招呼。当下说了些客套话,五人便就此分开。

离开警察大厅,李墨跟在刘潇旁边,思忖道:“我要是恢复身份的话,是不是会很麻烦?还是说,需要家里人的证明?”

后半句话还是要问的,尽管李墨的家里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不过李隼要是还在的话,帮李墨证明,恢复身份的时间会很快的。

“这是打算不上山了吗?”小六的脸圆嘟嘟的,说话也有些慢吞吞的,背着包,手里还拿着一沓文件,不知道里面是哪个案子的卷宗。

她看着李墨需要微微仰视,而李墨则会稍微把被佝着点,尽可能和小六还有刘潇持平身高。这是好多年前养成的习惯了,倒是没什么,就是时间长了,对身体也是有点影响的。

“我已经离开宗门了,这次下山是准备调查我爷爷的事情。”李墨如实回答,想了想,又问起连霜那丫头的事情,“连霜现在怎么样?”

“放心吧,连霜现在很好,只是你家那边她去不了,这段时间都在学校。”说起连霜,刘潇倒是想起件奇怪的事,“我调查过连霜的背景,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但每个月的零花钱却有几十万,之前你不明说和剔骨刀还有酒保的关系我能理解,可你消失后,为什么还有人给她送钱?”

李墨突然站在原地。

他狐疑地看着扭头看向自己的刘潇和小六,有些诧异地再次询问:“还有人给连霜送钱?每个月?还是有时候?”

“每个月。”小六此时慢吞吞地说着,伸手从怀里的文件夹中拿出一张银行的交易流水账单。

“连霜每个月都会用不同的卡刷钱,但因为她用钱不多,所以每次得到新的蓝星卡都会把钱转到自己名下的卡,这是她这几个月去银行进行交易的记录,前前后后大概有几百万,都来自一个账户.......”

——李墨。

他看着账单,面露疑惑:“为什么是我的卡?”

上面的卡号和拍下的银行卡照片都是自己的。可这张卡明明早就随着纳戒的破碎跟着消失了才对。这件事情刘潇和小六是清楚的。

“我们怀疑纳戒在破碎前,你的东西就被当时的邪灵师给取走了。”刘潇拿出自己能拿出的所有的调查资料递给李墨,小六这边也手忙脚乱地帮忙:“不过有一点想不通......”

“为什么是我的卡。”

这是当前最大的疑惑。

之前李墨很明确地问过剔骨刀,要是自己哪天也出事了,连霜家里人留给她的钱会怎么办?当时剔骨刀也没隐瞒,表示自己有其他的途径,但绝对不会通过李墨这边。

简单来说,剔骨刀为连霜设置了很多条打钱的路线。

三人一边走向刘潇的车,一边讨论着。

刘潇怀疑李墨这边还有很多事情是隐瞒下来的,比如这张卡。最开始的推测就是李墨安排人在处理这个事情,但现在看,这个推论显然是错误的。

穿过人行横道上了车,李墨坐在后面继续看着厚厚的调查资料。全都是和剔骨刀,酒保和天合大厦有关的东西。

不过天合大厦的事情很突然,所以调查到的资料并不是很多。而酒保和剔骨刀这边因为涉及非法领域,再加上刘潇因为她师傅的关系,所以很详细。

当看完酒保和剔骨刀的资料,李墨才收了心思。心里感慨这两个家伙隐瞒得确实很深。不过能看出来,他们还只是明面上的喽啰,也许正因为如此,不管是刘潇还是她师傅,又或是其他警员,迟迟没有抓住酒保和剔骨刀的把柄,直到最后还是李墨算计了剔骨刀才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就当李墨因为事情太多而头疼揉着眉心骨的时候,忽然间,李墨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心里产生些许悸动,“剔骨刀真的死了吗?”

这个想法在心底一闪而逝。

当初带走剔骨刀的是老板还有百幕田。那时候为了自保,李墨没办法只能出卖剔骨刀。事实证明李墨的这个决策是正确的,剔骨刀也舍弃他和连霜准备逃走,而让自己成为替罪羊。

只是.......要怎么确定剔骨刀还活着呢?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没有百幕田和老板亲口说。(即便亲口说了又如何,能信他们几分?)

“没死的话,就说得通了。”李墨心里想着。

只不过这件事情想要得到佐证就只能去老板和百幕田那里探探口风。李墨深吸口气,视线透过有些黑沉的玻璃看向窗外不断后移的城市绿化带。

刘潇透过后视镜看见了李墨深呼吸的动作。虽然李墨表现得依旧如常,但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李墨身上的有些不对劲。

她想了想,问道:“有什么头绪吗?”

“啊?哦。”李墨恍惚了一下,苦笑摇头:“倒是没有,不过要是用我的卡给连霜转账的话,应该是可以进行监控的吧?有什么进展吗?”

小六整理着文件,有些缓慢地看向刘潇,想了想,什么话都没说,低头继续整理文件。而刘潇在犹豫片刻后,沉吟道:“还是跟我去局里吧。”

这件事情在局里是属于保密的。而能列入保密范畴还是刘潇争取来的,要是真的公开,李墨的清白怕是保不住的。

没错,刘潇也对李墨隐瞒了很多事情。

李墨察觉到了两人得不对,当下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道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