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背靠着墙壁,双手环抱,沉默了很久。
眼神四下环顾,观察着这五个人都展现出的微妙表情。
“合作?”
半晌后李墨才淡淡然地开口。
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甚至连该有的疑惑都不夹带其中。
李墨脸色随着话音的消失才微微变化,“如果他真的没死,那抓住他不就可以了?”
这是结束任务的常规办法,也是现在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不合作的话,只有死。”玉淑的脸色渐冷,视线却并没有在李墨身上。
这倒也不是什么威胁的话,只是如实说了接下来将会遇见的可能情况。
不过在他们眼里,似乎一旦不合作,死亡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李墨没有接话,众人再度陷入沉默.......
约莫十几秒后,李墨双手插兜,哈出口白气,“我先回去睡觉了。”
“等等!”
出声的是老默。
这里的每个人都清楚李墨是独善其身的,现在他要走,最不利的不是李墨,而是他们。
尽管不想这么承认,但这个从一开始就独行,而且像是局外人的小子,也许是最后的生机。
李墨还没走出两步,半张脸藏在漆黑的环境里,嘴唇轻启,“怎么?”
看不见李墨的眼睛,却能察觉到他的不满。
其他人面面相觑,此时什么话都没说。
“你.....”老默犹豫着,舔了舔嘴,“可以考虑。”
李墨深深地看了一眼老默,想了想,转身离开,背对着他们挥挥手,“希望你们能活过今晚。”
一行人看着离开的李墨,当下没了主意......
“现在怎么办?”窕顺踩灭地上还在冒烟的烟蒂。
以往觉得晚上的月亮稍微暗些,以此躲在黑暗里寻求刺激,可今天晚上却希望这个月亮能更亮些,最好亮如白昼。
暗处还有双眼睛盯着他们的......
“先找个地方藏身。”
白天被追杀的时候都能看出杨忠鑫的实力大打折扣,多半是和太阳有关。
现在月亮出来了,杨忠鑫要杀他们也许会更简单。
要是一开始就像李墨一样做,这个时候倒是能隔岸观火,但显然已经错过了。
得罪了杨忠鑫,现在能剩下的就是活着,活到任务结束的时候。
当然,也有最后一个办法。
退出任务,但代价则是从此失去加入乾坤宗的机会。
玉淑当机立断,带着所有人开始在村里寻找能落脚的地方。
与此同时——
李墨也已经回了张大木的家里。
等他到家时,张大木和他老婆正带着孩子等李墨回来吃饭。
尽管比预定的时间晚了点,但张大木和他老婆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满。
等上了桌,几人端起碗筷的时候,张大木才笑嘻嘻地问李墨是去什么地方了?
李墨笑着摇头,略带歉意地说自己见到有趣的东西走得远了些,回来的时候看见婆婆多了几句嘴。
张大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墨聊着天,尽可能地让气氛不会沉默,但到了最后还是会沉默。
看着这一家人有些不自在,李墨才主动搭话化解。
比起张大木提起的枯燥话题,李墨的显然更有趣,连低头吃饭的孩子都抱着好奇的目光。
一开始说起外面的事情,张大木就滔滔不绝,说自己早些年也在哪家工地,去了什么地方上工之类的云云种种。
这些话题李墨还是能接住的。
到得后来,张大木说得起劲了,口不择言,主动提起他老婆也是外面进来的。
李墨先是一愣,假做吃惊,“哦?嫂嫂是哪儿的?”
话题突然引到自己的身上,那女人有些不自在,拢了拢耳边的长发,苦笑两声:“墨海市下湾那一片。”
“下湾?”李墨知道这个地方,但自己不住那儿,笑呵呵地说道:“好巧,我也是下湾的。”
“你也是下湾的?”
“嗯,下湾十二户,户户有名。”李墨当即说起当地孩子们嘴里经常念叨的话,“瞧瞧那小,看看那孩,生来志气满胸,可到头来,却不如那本地当家,西北家,南北家,下湾靠河存,最强莫过西张,最弱如南何。”
李墨一边掐着动作,一边以半颂半说的方式说出口。
“你瞧西张做生意,他笑南何倒赔钱?”
女人紧接着说完了最后一句。
一说完,李墨立马摆出‘老乡见老乡’的表情,端起手边的酒杯,“姐姐,哪家的?”
“下湾十二户,雷家的。”
“我是散户,我姓刘。”
哐当——
两人轻轻碰杯,杯里的酒水轻轻晃动,杯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李墨和女人相视一笑,当即仰头饮完各自杯里的酒,但李墨只是假做了喝酒的动作,酒水都在腮帮子里用斗气裹着。
等喝完了酒,女人的态度有了巨变,抓着李墨的手腕喊着,“弟弟全名叫什么?”
“刘如河。”
“如河老弟。”女人笑着,又给李墨倒满了酒,“这酒你可得喝,虽说我是十二户,你是散户,但天南地北都是一家啊。”
此时的女人和初见的时候截然不同,活真像是遇见自家亲弟弟般。
要不是心里通透,他当真以为这十二户和散户之间的关系好得很。
“姐姐说的是,喝,得喝。”
李墨端起酒杯又仰头猛灌,所有的酒水被卡在胃里,随时都能用斗气逼出来。
见女人和张大木一个劲地灌酒,李墨也赶忙说,“欸?哥哥姐姐不喝,这是不是太客气?”
一边说着,李墨一边按下了女人手里的酒瓶子。
这瓶子也不小,和市面上见到的玻璃酒瓶不同,比那种还要大一倍。
见李墨好似有些不高兴了,张大木和他老婆也紧着喝了两杯才作罢。
上半场光吃菜吃饭,到了后半场就是喝酒,猛喝。
李墨喝到一半,脸颊通红,摆摆手拒绝女人的敬酒,摇摇晃晃地起身,表示要去厕所走一趟。
此时那女人打趣两句放了手里的酒,招呼着她家的孩子扶上李墨。
短短半个小时,空旷的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烈酒味。
在孩子的搀扶下,李墨摇摇晃晃地出了门,顺着左边的台阶下了底层,绕到房子背后才看见厕所。
茅厕就是用草木搭起来的简易场所,有时候家里人多,甚至连洗澡都会在这里解决。
昨天晚上李墨就是在这里解决的......
昏暗的房间里,月光透过窗户,穿过白纱,映照着窗台上的影子呈现长方形的模样。
两道呼吸声听起来有些急促......
张大木的手里握着明晃晃的菜刀,混合着磨刀石粉末的灰水沿着刀刃滑落......
床榻上,李墨盖着厚厚的红色棉被正在酣睡,鼾声如雷......
他的脑袋朝着墙壁,背对着两人,好似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真的要动手吗?”
张大木老实了一辈子,就算是作恶,也最多是小偷小摸而已。
可这杀人......他真是没干过啊。
此时说话都颤颤巍巍的,能握住沉重锄头的手,现在却连菜刀都抓不稳。
“少废话。”女人滋着牙,不耐烦地喝着,站在旁边拿着袋子,月光打在她的脸上,清晰可见的恶狠狠的表情。
“这小子肯定还有钱,杀了他,就都是我们的。”
张大木瞧了眼女人,又看了看酣睡中的李墨,当下吞口唾沫,还是有些不敢。
见张大木犹犹豫豫地不敢动手,女人忍不住了,一把夺过刀刃,一脸凶恶地说道:“软根子的东西,老娘来。”
说话间,一道白光折射出冰冷的刀光在墙上快速划过.......
菜刀眨眼落下,速度很快,刀光一闪即逝。
砰——
一刀直直地砍下来,毫不留情。
锋利的刀刃直接连被褥都被砍穿了,里面的鹅毛四散飞舞着,隐隐间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女人没有停手,见到有血渗出来,砍得更疯狂了,反观张大木却害怕得缩在床脚,嘴里嘀咕着:“不是我,不是我......”
他的害怕肉眼可见,她的残恶天地所察.......
沾血的鹅毛在房间的床上飞舞着,有的飘到头顶上方不远的位置落下来,有的沾了血,黏在白纱上......
女人已经从单手持刀换成了双手......
双手的动作更快了,她感觉到自己已经砍到了骨头。
砰砰砰——
因为被子的关系,声音变得沉闷。
足足砍了几十刀后,当鲜血在床上蔓延,浸透了整床被子,血腥味扑鼻那刻,女人停手了。
床上的惨状令人作呕.....
被砍碎的被子外是暴露的手指,半只脚在床脚和白骨藕断丝连.......
混白的脑浆夹杂着血肉,散发出阵阵令人眩晕的恶臭。
此时的女人浑身是汗,头发丝因为汗水黏在脑门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似乎并没有被现在的情况下到,等恢复了些力气,猛地掀开被子!
........另一个时间点。
依旧是昏暗的房间,依旧是洒落进房屋的月光。
本应该在床上的李墨,竟然出现在了20年后的同一个地方。
双手插兜,口袋里是随身携带的那支便携式手电筒。
此时的李墨并没有看出昏昏欲醉的模样,连身上的酒气都消失了。
眼神冰冷地看着面前的床位,细细看去,床边的位置还有很多刀砍的痕迹。
不过要说最奇异的还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一个在20年前砍着床上的人,一个却在20年后看见了被劈砍的痕迹......
而这些痕迹还是随后再出现的。
“贪婪啊。”
李墨深吸口气,走到窗边长出口气。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倒也不着急马上离开。
倒是20年前......
算算时间,那女人应该也察觉到自己砍杀的到底是什么了。
“啊——!”
房间里传出一声惊叫。
看着床上的半张脸,女人吓到连连退后,甚至跌坐在地上。
伴随着哐当一声,染血且已经卷忍的菜刀掉落在地上......
女人一脸惊恐地看着床上被宰成肉块的男人,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哆嗦.......
此时,张大木已经起身了,但他只是粗略一看,呕吐感立马涌上心头。
只见他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到大门前吐着......
“怎么是他?”
女人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半张脸,有些不敢相信。
她有这样的心理素质,倒也是因为她过去做的事情本来就不是正道的。
吞了口唾沫,女人脑袋里如雷轰鸣,忽然大哭起来,随即翻身跪在地上朝床上磕头......
“杨小弟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都是他们.....都是他们说的,和我没关系啊。”
女人大哭着,语无伦次......
那半张脸上残留的眼睛里带着疑惑,恐惧和疼痛.......
“您别找我们啊,是村主任他们.......咳啊啊啊!”
这里的哭声惊动了另一个房间里的孩子.....
不久后,似乎是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张大木扶着墙壁走了回来。
但又因为一眼撇过去见到充斥血丝的眼球,他又吐了。
直到这时候,张大木才看见站在门口的孩子。
强忍恶心,他抱着孩子回了房间,然后再也没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
黑暗里闪过灯光,李墨又出现了。
他站在不被察觉的地方,看着床上的人偶,沉思良久.......
这个时间点的杨忠鑫才刚刚回村,即便是斗气师又如何?无非就是强大点而已。
可这女人连跪带磕时说的话,很明显透露出一个意思:他们对这个时期的杨忠鑫也做了事。
难道是因为女人嘴里的这件事,所以他才没离开吗?
李墨这样想着。
事实上是极有可能的。
虽然这个时候的杨忠鑫在村里毫无根基,但靠着斗气师的身份,也足够很多人去结交他。
从资料上看,回来之后的杨忠鑫貌似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
待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群人对杨忠鑫的态度。
也许杨忠鑫确实打着主意要帮这里,但也许因为贪婪.......
“还真是稀奇啊。”李墨感慨着。
确实足够稀奇的,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情倒也不能不信。
以杨忠鑫斗气师的身份,只要成长起来,为村里谋福祉是肯定能办到的......
女人这个时候说的话可以认定为真了。
因为恐惧,所以她和盘托出;因为害怕,所以担心杨忠鑫的报复;因为对杨忠鑫做了某些事,所以才会呈现此时的状态.......
“与其说你留下来是要改造这个村子,倒不如说你留下来是报复。”
李墨大概理清楚这里面的条条框框了。
虽然只是推测,但接下来只要顺藤摸瓜,找到诡异源头,就能完美交差了。
一夜惊慌恐惧.......
女人是在跪拜和哭泣里度过的,男人是在恐惧和担心里度过的。
唯独李墨和孩子.......
李墨确定了时间这个时候的时间,到了天亮才回来。
至于那孩子,有张大木陪着,尽管听到了哭声也没有在意太多。
他就像是只被注入基本情绪的木偶,较比木偶只是多了项会说话的本事而已。
今天一早,李墨早上从门外回来......
他的出现立马让张大木和女人的表情几度变化,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见两人带着疑惑和恐惧的表情,李墨笑了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昨晚去婆婆家了,想着太晚就没回来,抱歉抱歉。”
李墨的正常和两夫妻的不正常形成鲜明对比......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甚至有些扭曲。
足足半晌过去,李墨才笑着朝饭桌走去,“婆婆家开饭太晚了,我还没吃呢,这个.....”李墨朝两人笑了笑,“筷子和碗呢。”
“哦,哦,碗.....”张大木被女人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有些慌张,“我,我这就去......”
没多久后,碗筷上桌了。
这次和前几次都不同,李墨和他们毫无交流。
张大木放下了碗筷,他本来就没什么食欲,尤其是见过那些东西后,现在都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天未明的时候他就被女人叫出来处理那些尸块.......
恶心,只觉得恶心.......
吃了饭,李墨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就说去周围转转,晚上再回来。
他离开之后,大厅里的气氛好似松缓几分。
张大木吞了口唾沫,脸色有些苍白地问道:“那个......他昨天晚上回了房间,不是没,没离开吗?”
“嗯。”女人低着头。
本来香甜可口的饭菜现在也索然无味,放进嘴里如同嚼蜡。
两人的话题就此戛然而止.......
另一边,出了门的李墨回到昨天见那几人的地方。
现在这个点,当然是没人的。
倒是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就是站久了也会热,李墨呼出热气,朝阴影的位置站了站。
看着远处的三栋并排楼房,李墨嘟着嘴,面露沉思.......
昨天晚上倒也不算是凶险,而且早就知道那两夫妻的意思,拿出点东西伪造杨忠鑫的样子也只是想吓吓他们。
至于能诈出那些话......属实是李墨没想到的。
等着....等着......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下午的时候。
李墨倒也有耐心,这期间从婆婆那边端来一条凳子坐在墙角继续等。
到了下午四点,终于有人出现了——
率先出现的是窕顺。
比起昨天见到她的时候,今天更狼狈了。
身上的外套已经不见,包臀裙上也有很多破烂痕迹,双臂上伤痕累累,脸上也有拳打的淤青......
一路跌跌撞撞,捂着手臂到了李墨面前。
只是瞥了一眼李墨,窕顺便走到对面靠墙坐下,刚坐下没两秒,李墨扔出两个医药包在她身上。
“天黑之前随便找一家住下,别在意花钱多少,告诉他们,你是记者.......”
李墨扭头继续看着前面的田野。
话音刚刚消失的刹那,李墨‘哦’了一声,提醒道:“对了,这么做你可以活下来,但要完成任务的话.......”
他没有说完,但窕顺已经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为什么能活着,但眼下确实没有办法了。
窕顺处理着身上的伤势,昨天晚上简单处理过的伤口也二次裂开。
李墨细细看了一眼,伤口的周围还有拳印,淤青连绵.......
两人之间沉默了很久,李墨想了想,问道:“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窕顺看着李墨。
“我告诉你活下去的办法,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酒精沿着伤口的边缘一路下滑,刺痛瞬间如海水般席卷着每一寸神经。
“嘶——”
窕顺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里的血丝更红了几分。
等处理完大拇指虎口位置的伤口,窕顺撩起额前乱糟糟的碎发,呵了一声,“还真是懂交易的小子。”
“说吧。”
“昨天晚上离开后.......”
窕顺深吸口气,“我们又回了楼房,本来以为在经过追杀后,受伤的杨忠鑫是不会回去,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回去了。”说到这里,窕顺苦笑,“我们中埋伏了,那小子不只是斗气师,还用尸体炼成了很多傀儡,刚开始我们还能应付,但是到了后面.......”
那个尸坑....?
20年后,在张大木家后面有个尸坑。
那里面堆积了所有人的尸体,也许是全村人,也有可能还有不少外来者。
“老默为了断后被傀儡杀了,路由西被杨忠鑫砍断双腿没办法逃走,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也......”
“光头逃走了,玉淑......”
说起那个清纯的白裙姑娘,窕顺的眼神变得凶狠几分。
李墨没有追问,但大概也猜出了为什么。
场面又沉默了下去......
慢慢地,深夜到了。
直到天黑的时候李墨都没有等到其他光头和玉淑。
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看,路由西和老默肯定是死了的,古怪的是窕顺的情况。
她现在到了这边,是不是意味着她会死在这里?
李墨现在不敢随意揣测。
靠着在村里打下的单薄关系链,再加上有钱推动,李墨也顺利把窕顺安排进了婆婆家。
窕顺这女人很懂得怎么勾起男人心底的东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让婆婆家的那个男人色心大起。
而李墨则全程看在眼里,虽说有些不地道,但现在确实没其他办法了.......
当然,这个不地道也不是指窕顺施展自己魅力,而是今天晚上会发生的事。
窕顺现在浑身是伤,谁敢碰她......后果可想而知。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李墨和窕顺道了别。
可没想到刚刚出门.......
站在门口,身穿白色长袖的少年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呼——”
窕顺扭头看着门口,那张阴沉的脸她无比熟悉.........
——杨忠鑫!
他追杀到了村子里!
此时的李墨也被吓住了,被那双眼神,凶狠怨毒的眼神.......
周身恍如刀斧加身,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他距离杨忠鑫只有三米而已。
“怎么.......”李墨瞳孔皱缩,骇然道,“不可能.......”
.......
......
还有最后一天。
这是任务的最后一天了。
要是没办法找到诡异的源头,一切都会成为空谈。
可现在......
造成一切的源头,就站在李墨的面前。
杨忠鑫的样貌和资料上刊登的照片上的样子相差不多。
据说是杨忠鑫过了二十岁之后就没有拍照,连各个系统里都找不到他,所以才用了十几岁的照片。
而现在的杨忠鑫,和照片里的.....嗯.....确实差不多......
就是手里多了一把染血的刀,刀刃上还有鲜血流淌,血腥味浓烈。
“啧,好像冷了很多啊。”
紧张的肃杀气氛浓郁到极点的时候,婆婆的儿子忽然浑身一抖,打了个冷战。
只见他抱着身体打了个哈欠后,询问婆婆和窕顺要加衣服吗?
眼见婆婆和窕顺都没有回答,这才嘀嘀咕咕地自己回了房。
“他,看不见!”
比起浑然没有察觉到门口杨忠鑫的男人而言,窕顺心里更恐慌了。
男人的表情和动作不像是为了逃走而刻意伪造出来的。
——他真的没看见!
李墨深吸口气缓解内心的紧张。
片刻后,他的脸上扯出不算难看的笑,“婆婆,我先回去了。”
他朝后面的婆婆打着招呼,然后,走了出去。
简简单单的抬脚动作好似被按下了暂缓键,在窕顺的眼里,速度变得格外慢。
急促的呼吸,快速跳动的心脏,被放慢的动作......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会在下一秒发生意想不到的剧烈变化。
踏.....!
李墨前脚踩出去了.....他的心跳快要爆表了.......
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前面持刀的杨忠鑫,李墨舔了舔嘴唇,触感如同被太阳晒干后皲裂的大地。
他没动!
李墨心里暗喜的同时却又警惕了几分。
不管是老默,路由西还是玉淑,又或者是那个光头......
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弱,即便刚认识没有默契,也能凭借经验打出足够的配合。
可现在呢?
一个被砍断双腿,一个死了,两个下落不明,还有一个苟延残喘.......
六个人的队伍现在彻底支离破碎。
李墨收了心思,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还是很正常的动作,抬脚,落地,前进.....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就在李墨刚刚走到台阶口的时候,忽然间,刺目血腥的眼神从他背后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瞬间,李墨只感觉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炸起!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身边掀起一阵阴冷的风,等一眨眼的时候,杨忠鑫赫然到了他的背后!
冰冷的刀已经靠近李墨的脖子,血液顺着刀刃在脖子上映出一条细细的线......
李墨一只手抓着木质的栏杆,手心的汗汇聚成团,都会滴出水来。
“喝......”耳边有人吹起冷风,刺骨,让人心悸,“你是.....记者吗?”
这是杨忠鑫的声音,很微弱,还有些颤音.......
李墨舔了舔嘴唇,看着前面黑洞洞的路口,头也没回地点了点,“对,实习记者,墨海市的。”
“哦。”杨忠鑫的声音真的很轻,只是浑身充斥着阴寒恶毒的气,“你现在要做什么?”
做.....做什么?
李墨愣在当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停顿了几秒时间,李墨硬着头皮,笑了笑,“天黑了,回去睡觉,张大木家。”
“是啊,天黑了......”
还是有些疲软柔和的语气,杨忠鑫收起架在李墨脖子上的刀,“回去吧,晚上不太平的。”
另一边——
窕顺站在刚才的位置还是不敢动。
半分钟前,当李墨转身离开这个房子的时候,她就失去了李墨的声音。
可就在李墨离开的下一秒,原本还一脸怨毒盯着自己的杨忠鑫也消失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又听到李墨的声音,好像是和杨忠鑫交谈,具体说了什么没有听清楚。
但就在下一秒.......
杨忠鑫又鬼魅地出现在了刚才的位置。
只是一个瞬间,他又露出狰狞的表情盯着窕顺,盯得人头皮发麻,嘴里发出‘桀桀’的冷笑声。
窕顺现在紧张到双手都在发抖......
从昨天开始就和这小子做斗争,直到现在,不管是实力和心理都已经全面崩溃。
“待在屋里就行,它不敢进来,明天一早来张大木家里会合,我知道怎么破解这个诡异了。”
这是斗气的传音入密。
李墨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着,判断出声音的传递方式和主人,窕顺的心安稳几分。
看着外面一脸恶毒地望着自己的杨忠鑫,窕顺拍着胸口,自我安慰道:“只能相信他了。”
与此同时——
李墨正走在漆黑的大路上。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和杨忠鑫面对面的关系,现在的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