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3 章 “你是谁?”

“而且,关于你身世的那份证据,已经从她在京城的线人手里到了她的手里。她如今按兵不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只是在等回烟云楼之后,再把证据公开!她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官羽该死,她的确该死。

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虚情假意。

入夜,宋鸣珂在驿馆里,握住了自己的匕首。

“如果我杀了官羽,你们能保证让我成为下一任丝岛岛主吗?”

“当然,就像陆楼主再不愿意,如今你也已经是掌门首徒了。等到那时,无论是成为丝岛岛主,还是成为下一任楼主,都是唾手可得的事情……宋鸣珂,成为烟云楼楼主,才是你的真正目标吧。”

“是又怎么样?他们忌惮我,却又利用我。这本就是我们应得的。他们不要我成为掌门首徒,我偏要成为掌门首徒。他们不要我成为丝岛岛主,我偏要成为丝岛岛主。等我成为岛主、楼主、乃至联合宗门的话事人……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他们到底错得有多离谱。”

“哈哈,鸣珂,你可不是孤军奋战。我们都会全力以赴,支持你爬到更高的位置。就像当年,我们支持你成为陆楼主的首徒一样。不过她如今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陆梦清派人调查你当年竞选的事情还不够,甚至拜托官羽来调查当年被你杀掉的谭中行的事情。你说这师徒,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是啊,这师徒做得还有什么意思呢?

“竞选的事我已经找人去善后了——就像过去许多桩桩件件一样。距离成为丝岛岛主只差一步,我不会让任何事情阻拦我。”

宋鸣珂轻轻弹了一下匕首。这真是一把很好的匕首,在知晓自己的身世后,宋鸣珂便磨练出了它。那时的他本以为,他这样做只是害怕琴的攻击力实在太弱,不能承受住他身世曝光后,烟云楼众人可能对他发起的围攻。

可如今的他回望过去,双手只沾琴弦的少年,最终还是握住了匕首。或许,他将匕首藏入古琴的那天,他的潜意识早就意识到,会有今日。

可这又如何呢?

为了他的目标,他什么都能利用,什么都肯做。就像他知道,乌合众在他杀官羽这件事背后,一定也有其他的布局。

但他并不在乎。这些年来乌合众对他的支持已经很明确:他们也需要宋鸣珂做他们在仙界的话事人。

同为天下第一宗门的清极宗不好被突破,烟云楼便是唯一的选择,而在烟云楼中,宋鸣珂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在做首徒、做岛主这些事上,乌合众对他帮助良多。如今他们要宋鸣珂去亲手杀官羽,不仅是因为官羽手持宋鸣珂的把柄,更是因为,在为宋鸣珂提供更高地位的帮助前,他们需要宋鸣珂以杀死官羽的方式,向他们给出更多的、同阵营的诚意。

而对于宋鸣珂本人而言,只要杀了官羽,他依旧是那名抚琴的白衣少年。人的形象,始终是被展示在旁人面前的那一面。

万籁俱寂,与碧霄约定之时,宋鸣珂将匕首收进衣袖,

准备带着匕首离开自己的房间。他将埋葬官羽的生命,亦如埋葬自己越来越多的秘密。天边稀疏地缀着几枚星子,这是无月之夜。京城一片死寂,却又像某种危机已经在暗中酝酿。

就在此时,房间内的烛火闪了一闪。一个身影被映照在墙壁上。

那人抱着手,看着他。

宋鸣珂的眉头动了一下,在看清来人后,略微惊惧的情绪从眉头爬下去,不悦的情绪爬了上来。他道:“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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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进我房间的?”他重复。

“……”

“你没听到话吗?不是让你在驿馆里等着吗?”

那人沉沉地看着他,这百年以来,向来对宋鸣珂言听计从的大妖的眼里有了让宋鸣珂看不懂的情绪。他说:“宋鸣珂,你为什么这副打扮?”

“……”

“你要我帮你销毁的东西,我帮你销毁了。你要我做的事,我给你做了。今日本该是你来听我的回报的日子。你忽然爽约,是为了做什么?”

“这和你无关。”宋鸣珂说。

两百年时光过去,宋鸣珂变了一副模样,这对从来没有善始的人妖的关系,也变了一副模样。宋鸣珂有越来越多的秘密,有越来越多的东西需要被埋在水下。也就在此刻,他意识到,身为妖族的有苏拓,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有苏拓对他有所求、有所图。既然如此,他付出、换取他需要的,就是最划算不过的交易。从只能被挟制,到熟练地反过来利用对方,宋鸣珂想到这里,竟然有种扭曲的、复仇成功般的快意。

尤其是当有苏拓受伤返回时。宋鸣珂看着有苏诀翻卷的伤口边缘,心里总想着,反正是你先开始的。

是有苏拓先招惹的他。无论有苏拓变成什么样,都只怪他自己。

只是这几年来,有苏拓的行为渐渐地也发生了改变。宋鸣珂注意到,随着有苏拓替他做的事越来越多,有苏拓看他的眼神里渐渐多了一些更深更沉的东西。他变得比从前沉默,甚至不再像一开始一样,热衷于和他亲近。

但有苏拓沉默注视他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宋鸣珂想不通有苏拓在想什么。他也无暇让自己去想。只是,他隐隐地意识到,有苏拓这把刀,越来越不好用了。

总有一天,这把刀会脱手。

而今日,似乎到了刀脱手的那天。

“宋鸣珂,不要做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情。”有苏拓说,“有的事情一旦做下,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那一刻宋鸣珂看着有苏拓,竟然很想笑。

有苏拓在教育他?他凭什么教育他?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他难道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开始的吗?

心里这样冷嘲着,然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依旧涌上了宋鸣珂的心头。他说:“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我这里说这句话?”

宋鸣珂习惯了。他习惯了将自己也当做砝码,为了追求自己

想要的目标而将自己也视为一种付出。他也习惯了如今的自己对有苏拓说话的方式——就像从前那名白衣少年琴修翻出了自己最不堪、最黑暗的一面,将其肆无忌惮地扔在另一个人的面前。譬如现在,无论有苏拓给出什么样的回答,他都能够讥讽回去,并且他知道,有苏拓总能忍受这些讥讽。

可有苏拓给出了一个让他从头凉到脚的回答。

“我爱你。”有苏拓说,“我从十几年前开始意识到,我爱你。”

宋鸣珂像是被一桶恐怖的冰水浇透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闭嘴。”

“我爱你。看着你痛苦,我也会感到痛苦,也会同情你。这许多年来,你从来没有过快乐的日子。宋鸣珂,你今天到底要去做什么?你不能这样下去了。”

同情……他说他同情他?

宋鸣珂站起身来,他听见自己的关节在抖,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愤怒。可有苏拓像一堵墙一样拦住了他。他于是说:“让开。”

“不。”

挡在宋鸣珂面前的,曾经有他的身世,有官羽,有谭中行,有金岛的所有人,有感受到他的变化,与他渐渐疏远的余袅……而如今,又多了一个有苏拓。

难道他做错了什么吗?难道他不是那个真正的、一开始的受害者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止他?都要拦着他?

难道在这些人的眼里,他就活该被身世所困,做一个被害死的囚徒吗?

“让开,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不。”

“让开!”

有苏拓嘴唇又动了。宋鸣珂以为他会再说一个“不”。可有苏拓说:“我爱你。”

“我爱你。宋鸣珂,我爱你。”

宋鸣珂比有苏拓矮一个头。从很久以前开始,有苏拓就很喜欢拥抱宋鸣珂,看他想要挣开又无可奈何,最终仰起头看他的样子。而如今,宋鸣珂又抬眼看向他。

他说:“难道他们没有错吗。难道有错的人,是我吗。”

有苏拓说:“我爱你。”

宋鸣珂于是眉眼弯弯。他在微笑,那一刻,他依稀还是从前的白衣少年模样。

“好吧。”他说。

那把筹谋已久的匕首,终于在今夜第一次见了血。

有苏拓又看见了宋鸣珂的脸。那张脸高高在上,眉间依旧有着一滴红痣,却遥远得像是多年前的壁画。

他说:“遇见我,算你倒霉。”

匕首见了血,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让人沉睡的迷香早已布下。夜里的皇宫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隐隐的血腥在宫中蔓延。很快,就有金石碰撞的声音。

“砰!”

官羽到底是和宋鸣珂一个等级的修士。即使被迷香控制,她也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反抗。然而,这点声响也很快消失在静默的皇宫里。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我想做什么,都能做到。”

宋鸣珂留了个心眼。他并没有直接杀死官羽,而是将她伤至垂死,而后伸出手,用乌合众的法门开始读取她的记忆。

情报……情报……那份关于自己身世的情报在哪里?

很快,宋鸣珂就发现了情报的所在。不出他所料,官羽对他也是充满了警惕。她甚至设置了一道法术,当她身死时,她手上的这份情报便会被自动地发给许多长老。

如今她手持这份情报,却未发出给其他人也是因为,她想要在和宋鸣珂的竞争里拿到更多筹码。宋鸣珂于是在心里冷冷地想,官羽也是自作自受。

如果她没有心存这份心思,而是早早将情报发出去,也不会招来这份杀身之祸。

可就在他刚摘下官羽储存资料的玉佩时,宋鸣珂的背后传来了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