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啊啊啊啊!他认出你了!!他怎么会认出你?”
他如今的装扮骗过了往生的掌柜,却被这小小炉鼎一眼看出。系统说:“难道他们有不可告人的py关系……”
冷心冷情的绝命毒医和被人鱼肉的双性炉鼎之类的。
少年看着他,向来怯懦的脸上闪过一丝狠绝:“外面如此混乱,想必是你的杰作。你想做什么?拿走往生的至宝,还是追杀什么人?梅仙长,可惜你运气不太好,这下算是落在我手里了。”
见宁明昧往前走了一步,他道:“你别动!”
可宁明昧轻笑了一声:“你不敢喊人过来的,是吧?”
方才还同他剑拔弩张的少年,这就顿住了。他说:“我为什么不敢?把梅仙长这样的入侵者交出去,是大功一件。用来交换一个炉鼎的自由,也绰绰有余了。”
宁明昧越过他瑟瑟发抖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因为你也在挖掘密道。你也想跑,不是吗?”
声音颤颤巍巍的,颇有点色厉内荏的意思。
室外脚步声越来越繁杂。系统道:“阿黛他们往这边来了!”
他们过来也不奇怪。想必阿黛在掌柜的那里已经得知有一个形迹古怪的百面来过,且刚刚离开。而他们正对着此处过来,却在路上并没有见过百面。
想也知道这百面有问题,且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这一路上的所有房间,都会成为被搜查的目标!雪竹的房间被打开,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事态紧急,直接突入那不知道藏在墙后哪里的密道也是不可取的。宁明昧对雪竹说:“能赚两份钱,为什么只赚一份?要我是他们,在找到我之后,就把你一起卖了,你能保证没有这个可能吗?”
“又或者,离开这里后你想去哪里?你有房吗?有代步用的飞车吗?有籍贯学籍吗?有个人工作能力吗?会写报告吗?会给老板敬酒吗?形象气质佳吗?能不受到多样性歧视吗?运气好找到的工作有五险一金吗?不九九六吗?”宁明昧道,“做好准备了吗就出去,不怕自己又被卖回来吗?”
雪竹的眼睛一下就含上了两颗泪:“我……”
宁明昧:“我这儿正好有个工作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考虑。等我出去了,我就给你安置。不仅能学到很多知识,还很有前景,过几百年,还能拥有自己的洞府。这不比在往生住百年集体宿舍强?”
雪竹看起来还有点犹豫。宁明昧说:“抓不抓住这个改变人生的机会,就在此刻了。”
黑衣的往生侍卫鱼贯而入,在室内寻找观察。阿黛对雪竹说:“你眼圈怎么红着?”
她和方才缠在宁明昧身边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了,虽然脸庞稚嫩,气势却冷得像妖。雪竹只敢讷讷地回一句:“阿黛小姐,要被带出往生,我害怕……”
“你运气好。明华谷和青玉坛打了一架,桂若雪下落不明了。”阿黛毫无感情地说。
阿黛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时,就很爱作弄人。
“换一家卖你呗。”她恶意地敲了敲雪竹的脸颊,“还能怎么样?”
“阿黛小姐。”有人从门外冲进来说,“有人发现了百面的痕迹……”
阿黛起身随着几人离开。站在她身后的雪竹松了一口气——阿黛看了他一眼。
她将这神态看做对自己离开的庆幸,只是嗤笑了一声对方上不得台面。她对身边的黑衣人说:“唔,虽然不能确定是谁干的……梅仙长呢?”
黑衣人说:“场子乱起来了,他同那些人一起走了。”
雪竹听见护甲被捏碎的声音,这使他打了个寒战,
“我喜欢的小猫咪,不听话呀。”阿黛有些遗憾地说,“可是好小猫的爪子,就是很利的。”
小女王离开了。雪竹起身,正要去开柜门。
脑袋里就突兀地传来一声:“别动。”
雪竹不敢动。少顷,门又开了。阿黛对他笑:“我有东西忘在这里啦!”
她只是进来巡回了一圈,很快又离开。
宁明昧和系统一起窝在雪竹的床柜里。里面除了他,还有雪竹的诸多熏香,他道:“这地方真挤……”
入鼻皆是馨香,宁明昧想打喷嚏很久了。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只能不断地让自己去想那九百六十万。
九百六十万,六百万给弟子,三百六十万给自己,总计可以买3.6把剑……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我辛辛苦苦自己赚来的钱,只能买三把剑?
渐渐地,他觉得那香味越来越浓——在到达一个峰值后,下降,变成了极淡极淡的味道,几乎已经可以和他融为一体了。
在宁明昧觉得自己释然了时,雪竹终于打开了床柜,把他放了出来。
雪竹说:“梅仙长,这里面太挤,您没事吧?”
宁明昧说:“没事,就是有点热。”
不过在这么狭小缺氧的地方待着,是会觉得热的。
雪竹眉头一拧,不过他看起来也没有多想,只是道:“趁他们没有再回来,我们快走吧。”
“……这条密道,是我在被捉回来后发现的。”雪竹说,“我的血渗到了这里,然后居然流了下去。”
“后来我探索过几次,它通向往生山脚,但附近,正好有往生的一个出口,人来人往。我不敢从这里出去。”雪竹说,“今天往生乱得很,我想,这大概是唯一的时机了。而且,即使还有那几个守卫在的话,以梅仙长的功力,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只会点穴和逃跑的宁明昧点头:“嗯,交给我。”
如今整个往生后台到处都是侍卫,除了走这条密道试试运气,看来也没别的办法了。
两人翻开地砖就看见了这条密道。密道极其狭窄,只供一个人通过。雪竹在前,宁明昧在后。
里面像是许多年没有阳光照射,雪竹循着记忆有些生涩地走,没过一会儿,他就冷得有点发抖。
宁明昧问系统:“这里很冷吗?”
系统测了一下环境温度,道:“确实吧。”
宁明昧:“奇怪,我怎么感觉热得不行。”
系统:“很难受吗?”
见鬼的,它怎么开始关心宁明昧这个黑心奸商了?
宁明昧说:“尚可忍受。像是考完一场考试时大脑过热的感受。难道是实验材料长腿了,跟着我走,使我心如火。”
系统:“你他爹的是人吗?”
操,它就不该关怀宁明昧。
他皱着眉头在思忖,前面却出现了两条岔道。雪竹主动说:“走左边。右边那条道不通。”
宁明昧:“里面有什么?”
雪竹露出有点畏惧的神色:“有一具骷髅。”
骷髅……这事儿倒是有趣起来了。宁明昧说:“是探险的路人,还是别的什么?”
雪竹说:“倒像是有人被囚禁在那里,如今已经去世……我只远远看了一眼,不过能看出,那人应该是个大能。”
大能啊。
雪竹瞅他脸色,道:“你要去看看么?”
宁明昧思忖,问系统:“有人追上来了吗?”
系统说:“没有。”
宁明昧:“大能应该有乾坤袋吧?”
那好,那就远远地去看一眼吧。
雪竹谨慎地带着宁明昧进去了。
右边的岔道里居然是一个小洞穴。宁明昧脚一踢,还碰到了一个沾灰的茶盘。
像是在这里被遗留了许多年的。或许很多年前,有人通过这条密道,向里面的人送吃的。
到底什么样的人会被藏在这诡异的往生底下的、诡异的密室里?
雪竹再走几步,就不敢进去了。他说:“那骷髅就在那里。”
宁明昧顺着那边看去。
!
系统:“啊啊啊啊!!!”
“骷髅……”宁明昧喃喃道。
系统:“啊啊啊啊啊!!”
宁明昧:“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它不在福尔马林里时的模样。”
密室里有一张玉床,玉床上坐着一具骷髅,看起来是已经在这里面坐化了。它披着一袭脏兮兮的灰袍子,盘腿坐在玉床上。宁明昧从没见过这样惹人生厌又满是灰尘蛛网的骷髅眼窝。
它的腹部有个大窟窿,这或许是它死亡的原因。整具身体几乎被轰掉一半,没有愈合。
它的脚上绑着两枚脚环,手指骨却少了一节。
很快,宁明昧在它身边的墙壁上找到了答案。
那是深入墙壁的、让人看之渗人的字句。
像是用手指硬生生在上面抠出来的。
“星星之火,燎原众。”
“燎原者,天下大同。”
“背叛。”
“恨。”
“恨、恨、恨!”
到头来,整面墙上只剩一个“恨”字,力透墙壁,像是此人被迫在此处躲藏、了却残生时用手指硬生生地抠下来的一个又一个字。
直到死,它幽深的眼窝还看着前方,像是看着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未来。
让宁明昧注意到的,却是骷髅怀抱在手里的一盏同样染灰的东西。它看起来像是一柄破旧的莲灯。
一种奇怪的直觉在动……宁明昧说:“我每次能中顶刊前,在打开邮箱时,都有这种感觉。”
系统:“说得好,下次别说了。”
“我们快走吧。”雪竹小声说,“上次我看到它,就觉得浑身发毛。好像,它在看我似的……”
……不。
宁明昧发现了。
在那幽深的眼窝里,的确有两点小火苗在看……它在看雪竹,和宁明昧!
系统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滚了下来:“它好像……”
还活着。
只是忌惮宁明昧的修为,不敢直接出手为止。
可对峙真的能带来安全吗?
‘三百余年……无人路经的隧道……修为不过如此而已……’宁明昧好像听见那人的笑声,‘既然如此,由不得你们了!’
呼啸一声,有黑灰雾气向他们冲了过来!
那雾气看起来是向雪竹冲来的,宁明昧冷冷看着它,运功抵挡。
可他没想到,雾气居然拐了个弯,冲向宁明昧!
宁明昧为雪竹支起屏障,却没来得及为自己支起。那雾气来势汹汹,论其修为,居然有合体期!
合体期真人!
距离大乘期神人,只有一步之遥的境界。步至大乘期者,距离进入最终的上境界、渡劫期只有一步之遥。唯有渡劫期之人可被称为天人。天人已被视为亚神。
一个这般高境界的,足以开山辟地的强者,怎么会绝望地被囚禁在往生小小的一座山里,苟延至死去,还这般满身怨气?
尽管雾气生前已至合体期,死亡和衰弱已经让它的力量只掉到化神后期。但这已经是极为可怖的了。
因每个修者只有一次夺舍机会,之后即使万幸能再次夺舍,也会导致魂体分裂。所有魂体分裂的修士都会修为滑落,几乎没有例外。虽然不知道这名大能是如何把自己囚于此处死去,又是因如何,在死前没有夺舍。但显然,它在死后后悔了。
因此,宁明昧是它最后的机会。因此,它必会爆发出比自己目前的境界更高的求生欲!
而宁明昧只有化神中期。
系统:“啊啊啊啊啊!”
这大能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意外了!这怎么看都是从逻辑上不可能发生的事啊。无论在系统的判断中,还是在宁明昧的判断中。
宁明昧:“吵死了。”
他不清楚如何运行有效法诀,只能运最平实的功法抵挡。青蓝色的屏障在他面前展开。
“哐!”
挡住了雾气的第一轮攻击。
黑灰色的雾气就像红莲被燃烧后的灰烬,它没有退缩,而是缓缓凝聚成了一把矛的模样。
矛立于洞穴之中,像是宣告死亡的证明。
“轰!”
又一下。
这一次宁明昧被顶得向后退了一步,可他表情未变,只是冷静地继续结印,手指动作都没有丝毫减速——这几乎是超出常人理智所能企及的范围的了。
雪竹已经被吓得软在地上无法动弹。宁明昧明明在被攻击,岌岌可危,他明明在安全区,可他却还是下意识地想躲在宁明昧身后。
或许是因为宁明昧有这样的才能。
他总是让人觉得,只要跟在他身后,一切就都有方向似的。
“砰!”
又是一次。
再如何竭尽所能地结印,也抵不过黑雾矛竭尽所能的三次进攻。更何况,宁明昧是穿来的——他能抵抗第一次,已经是奇迹了。
可系统总觉得,会有奇迹再次发生的。
“宁明昧……”系统说。
它没有称呼他为宿主。
而是他的名字,宁明昧。
“卡啦。”
绝望的声音如丧钟如影随行。屏障终于破了。
可这一次随着屏障被突破,宁明昧还听到了更多声音。
黑灰雾气里的声音。
像是怨念或绝望。
“吾等宣誓我们的理想。天下大同,有教无类,凡人、炉鼎、修者、妖鬼、邪魔,均平等地拥有修行的权力。从此不再有仙门,不再有仙城,我们以四海为家,我们以苍天为誓。心火燃烧者,皆为大同。”
“若是太平已被他们污名化为谎言。从此的我们,便是燎原。”
“别追杀我们……别杀我们的兄弟姐妹们……”
“最渺小的私欲杀死了本可燎原的理想。”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东西足以燎原。”
“没有什么理想!没有什么梦想!什么舍生取义,你曾体会过死亡吗?感受□□腐烂,感受蛆虫在你的腹部钻来钻去……等到那时,你会后悔,会后悔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你告诉自己你没有理想,你只是被人骗了!”
“我后悔了!我要活……我要活!”
痛苦,怨毒,咆哮,绝望。
宁明昧也明白了它最开始不对雪竹出手的原因——夺舍的机会只有一次,它看不上雪竹的身体。
“真好啊……这鲜活的、我要夺取的□□。”
“……我要活!!”
第七次攻击。
屏障终于破了。
黑灰色的长矛停在宁明昧眼前,却没有急着刺下。或许是因为猎物已经近在眼前,所以它可以尽可能地观察猎物的垂死挣扎、嘲笑失败者的恐惧。
可宁明昧没有恐惧。
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矛尖。
“你们修仙界,还真是危机四伏。大意了,以后该让冤大头帮我出手……或许也没有以后了。”系统听见宁明昧平淡的声音,“罢了,这次怕是做不成学术了。”
为什么即使这时候,宁明昧的反应还是这么平淡啊?
系统突然有点想哭。
它从来没因为哪个宿主有过这种感觉的。
明明它也可以立刻跑路,更换宿主。可这一刻,它是如此地希望有转机。
系统说:“如果只是夺舍的话……”
‘为什么不恐惧?’
宁明昧听见“它”的声音。
宁明昧开口了,声音依旧冷淡:“你是赌徒,我亦是赌徒,愿赌服输耳。”
异世界的赌徒,因另一个世界的规则而输,愿赌服输,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愿赌服输?’他听见那人重复了一次,好像这个词戳中了它什么伤痛的回忆,‘愿赌服输,好啊。’
黑灰色的雾气凝聚成一根长矛,可这次,它比从前还要锐利,还要煞气腾腾,活像是要把宁明昧剜心刺骨:“你说话就像她一样……你们这些骗子!赌徒!”
“现在让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长矛刺来,宁明昧一动不动。他冷静地看着它,就像已经准备好了目睹自己的终结一样。
能看着自己死去的时候不多。
可这时……有一道光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他腰间的那把剑。
齐掌门临行前送他的那把剑。
那把剑的上面,居然有在危急关头自动护主的法术!
剑挡住了雾气长矛,与它厮杀。剑上金色光芒大盛,一时间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就连灰黑雾气,也被瞬间破开。
宁明昧没有丝毫犹豫,他几乎就在这一瞬间,重新凝聚起自己的灵气,汇成一柄冰凉的蓝色的剑,直直地、快速地……
刺向床上的骷髅!
第一下刺中,天顶的灰色雾气哀嚎一声,比它被金色光芒打中时还甚。那惨叫声没让宁明昧有任何犹豫,他继续刺、继续刺,将那骷髅捅成烂泥,捅成粉末……
只避开了那莲灯。
终于,灰黑雾气消散了,只剩下最后几缕还在全然消散前趴在地上,垂死挣扎。
丝丝缕缕,试图抓住宁明昧的衣角,就像是渴求生存的虫豸。
宁明昧把骷髅戳了个粉身碎骨。此刻,他垂眸看它。
“愿赌服输,不代表放过最后一丝翻盘的机会。”宁明昧说,“我们这些投期刊的人,不到截稿的前一刻,是不会停止赶ddl的。”
灰黑雾气还在挣扎。
“你夺舍我,对得起她吗?”宁明昧忽然说。
宁明昧直觉这句话足够杀人诛心。
果然,灰黑雾气在那一刻放弃了所有挣扎,彻底消散了。
消散前,宁明昧好像听见一句话。
“对不起……”
“我终究不是个高尚的人……我想要活……直到我死后……我才发现……”
“我是那样地想要活……”
“对不起,再也没办法让你看见满池莲华了……”
那是那魂体最后的叹息。
它像是对某个人发出了自己最后的声音,也像是对自己曾认可的某个理想做出了最后的背离。
一时间,洞穴内只有瘫软在地上的雪竹,和滚落在地上的莲灯。宁明昧走向莲灯,伸手,将它拿起来。
莲灯沾了宁明昧满手灰尘,可宁明昧觉得它有一种奇妙的触感——他用袖子擦了擦那灯,灰尘结得太厚,只露出了灯的一角。可也能看出来,其中一瓣莲瓣是如何晶莹剔透、摄人心魄。
只是它的花瓣脉络部分像是凝结着丝丝黑血,十分不祥。
宁明昧把它放进乾坤袋里,随后又开始搜索那座床。床上的一切早就被宁明昧砍得乱七八糟,宁明昧翻来翻去,最终找到了一个乾坤袋。
乾坤袋里躺着两块中品灵石(约合两万),一堆已经死去的种子,还有两个看起来很精致的小匣子。
第一枚匣子里躺着一枚陈旧的令牌——那令牌却不是用木头做成的,更像是用妖怪的骨头做成的。不知道能通向哪个地方。
另一枚匣子里的东西就更古怪了——是一断枯藤。
宁明昧:“这是干什么,这是要召唤老树昏鸦吗。”
别的就什么都没了。
还有一件事。
高悬在顶上的剑。还在蜂鸣着闪烁着金光。
系统大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
宁明昧:“知道什么。”
系统泪流满面:“齐掌门看你天真单纯,第一次下山,生怕你受了委屈,特别在神剑上设置了禁制保护你!”
一检测到生命危险,就会自动弹出的那种。
系统:“磕死我了!!!”
宁明昧:“哦,是吗。”
系统:“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齐掌门真是个好人啊。”宁明昧说。
系统:“那原作设定就是这样的。否则也不会为了救人强行突破,最终身死道消于秘境之中。那就是清极宗的白月光设定嘛。”
毕竟是用来对比后来的代行者宁明昧执政有多糟糕的白月光。
人人都道齐掌门是个好人。
可只有宁明昧看出,此处出现的光芒看起来温暖,其实冰凉。
危机解除后,剑乖巧地收回了剑鞘之内。宁明昧低头盯了一会儿那剑,道:“是么,但我的直觉从来没出过问题。”
系统:“还有,宿主你太太太太帅了啊!!我这个宿主,果然没选错。”
宁明昧:“希望你二十年后还能说出这句话。”
确定洞里没有什么值得搜刮的东西了。宁明昧开始用脚踩混过去的雪竹:“清醒了吗?”
雪竹这才醒来,眼眸看向他,瑟瑟发抖。
看起来雪竹在他们的战斗中被高层修士的灵压波及,已经无法行走。宁明昧于是背起他,往密道的另一头跑。
只是走了几步他就眉头一皱。
身体很不舒服。
一是方才那灰黑雾气几次进攻,到底有些影响,还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到脑袋里,昏昏沉沉的。
二是……
宁明昧问系统:“你有没有觉得天气更热了?”
系统:“没有啊?”
太怪异了。
宁明昧:“难道是雪竹的体温太高了?”
两个人贴贴就是会很热吧。
宁明昧来不及想这些。他方才与那尸体缠斗,毁了整座洞穴,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往生的人这都不能发现,那他们就真是吃白饭的了。
“有人从密道那头进来了。”系统说。
密道的出口在山脚。宁明昧气喘吁吁至出口,背着价值百万的雪竹(实验材料),九百六十二万的研究资金,还有一盏不知作用但看起来很贵的灯。除了后面被人追,一切都很完美。
“我要守护我的学术成果。”
他很快就发现山脚处,还有更大的动静。
因为……
宁明昧愣了:“这山怎么泥石流了?”
“宁长老——”烟云楼范钧天看见他,就像看见救星一样扑过来,“宁长老啊——”
宁明昧这才看见他身后还有两个人,见他来了,两人都停住动作。
一人是常非常。灰衣少年苍白脸上沾了血,灰色衣角也被削掉一块。他举剑于脸颊边,向来慵懒的眼眸,如今是一片冷厉。
而且眼底有隐隐的红色。
另一人则是身着紫衣的大妖了。
那大妖大约是妖狐族出身,额上有妖狐族化形特有的纹样。他身上的口子比常非常身上的要少一些。
但让宁明昧意外的是,大妖身上的伤口全部集中在要害处——就像这看似慵懒的少年出手实则狠厉,除了一击致命,不接受任何其他可能。
见宁明昧来了,大妖哼了一声,转身跳入山林。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宋鸣珂,传音道:“……很好,我记住你们了。”
宋鸣珂在旁边低着头,额间红痣黯淡。
“……嘁。”
确认大妖走后,常非常才吐了一口冷气,把剑收回剑鞘。
但他眼里的冷意尚未消失。
他转头,看向宁明昧的眼神依旧很冷。宁明昧……
宁明昧铺开了飞舟。
“事不宜迟,我们走。”他对常非常道,“你也不想我们被往生的人追上吧?”
两人对视,杀气腾腾。终于,穆寒山颤巍巍地从后面过来,道:“师尊,有人要来了。”
“走吧。”
常非常终于屈服了。
陆游鱼从后面跑过来,扶住倒地的宋鸣珂。范钧天则喊:“我们的东西还在澄园……”
大闹了往生一场,难道还敢回瑶川城?
不等宁明昧开口,老五就在后面说:“都拿上了。”
范钧天:“啊?怎么提前拿上了?而且我还有东西放在衣柜里……”
宁明昧又看了一眼老五,老五说:“全都拿上了,包括衣柜,就是为了这种万一。还依照师尊的嘱托,留了方长老的支票在客栈处。”
真不愧是从前打黑拳流落街头的、最狠绝的老五。
范钧天:“啊???”
范钧天被狠绝的老五一巴掌拍上仙舟。几乎所有烟云楼弟子都没搞懂,宁明昧门下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怪异。一个林鹤亭会自我突破,一个老五做事如此狠绝,就连衣柜都给拔走。如今老五还把人推上飞舟,像绑架人一样狠绝。
“他们跑了!”
有人喊。
老五驾驶飞舟,在飞来的法术间闪躲求存,以最高速度冲破云霄。一时间,所有追兵都被扔到了身后。
飞舟穿云破雾。瑶川城,萦城,通通消失在视野之内。
它前往的方向只有一个:清极宗。
余袅与郑引商还昏迷着,范钧天等人坐在旁边,都长舒了一口气。唯有宋鸣珂坐在另一边,神色低沉不明。
……
“往生/>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晃着腿,看着眼前如爆炸现场一般的密室。密室里的一切文字与床都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满室剑意纵横。
有黑衣人在室内查来查去。其中一人替她捡起一根黑发,递到她的手里。
阿黛举着黑发,对着阳光看。
有人道:“阿黛小姐,我们查过,那人就是从这里和雪竹一起跑的。”
可阿黛却许久没回答。
“我最讨厌被漂亮小猫骗了。”她突兀地来了这样一句。
仅仅一句话,却吓得几人肩膀发抖。
他们很久没见过大小姐这样生气的模样了。
她手指拂过一道剑口:“查查,这剑意来自哪里,是哪里的手法?”
手下连忙道:“是。”
这时候最好顺着大小姐的脾气。
“还有。”女孩眼眸妩媚地眯了起来,“查查那梅仙长。”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瑶川城的……梅仙长?”
他和这件事有关系?
“直觉。可别小看我啊,有直觉的人,不止你一个。”阿黛闲闲地说,“我愿意玩儿你,是愿意把你当乐子玩,可没愿意你在我头上拉屎。”
寒气一凛。
“销金楼楼主,和往生场主都往这边来了。”有人汇报。
销金楼楼主,往生场主,是这个场子里一明一暗的两个主人。
“惊动大老板了吗?”阿黛问。
“没有。”
“那告诉哥哥,我要自己处理完这件事。”阿黛说,“我带进来的人。要是我处理不了,我还有什么面子?”
“是。”手下说。
只有一个地位较高的,如军师般的人皱眉:“大小姐打算如何处理?”
上门讨债吗?
那往生本来做的就是不干净的生意。
“先查出他是谁。然后想个办法……比如,潜伏到他身边去。”阿黛说,“我要让他后悔遇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