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梦乔赶回来的时候，楚言之的能量几乎耗尽。
林木呼吸微弱，偶尔呛咳出一口血又陷入昏迷里。
天色暗了下来，关寒扶着楚言之在椅子上坐下，傅京墨一动不动地坐在林木边上，只握着他的手。
直到陆梦乔的能量也耗尽，她看了眼几人，“这真的有用吗？”
“尽力而为，你先去休息吧，乔乔。”关寒叫了人把陆梦乔送回去。
傅京墨揉了揉额角，仰起头活动了一下，看着还在昏迷中的人，又把他冰凉的手握在掌心里，放在唇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木就像睡着了，呼吸微弱，偶尔露出痛苦的神色，指尖颤抖。
黑暗，浓稠的黑暗。
林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浑身被撕扯着疼。
一小时、两小时……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心中一喜，加快速度走了过去，面前逐渐出现一片巨大的红色，很薄，像是一块玻璃，朦胧的白光透过红色，暗了几分。
他凑近看去，才发现那红色的玻璃上皲裂着无数裂纹……
这是……什么？
他往前走了点，伸手想要抚摸上那红色的地方，还未凑近，就被一股大力吸了进去。
再睁开眼，他就出现在意识空间里。
原本的草坪隆起一棵巨大的树，枝叶繁茂，树干粗壮，抬头才能看见它的顶部。
小原？
巨大的树像是被上面一层膜压抑着，无法再往上伸长，树枝扭曲盘横……
那些林木种在它身边的草莓和其他蔬菜，都在隆起的泥土中压得稀烂。
巨大的根系破土而出，暴露大半。
[呜呜，木木，呜呜呜]
小原的声音难过又可怜，带着哭音……
“小原……”
[呜呜，小原不要长大，不要长大了。]
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小原还在伤心着，林木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想要再叫他。
却被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现在要跟我回去了吗？]
是地球原……
[坏人！你是坏人，小原不要跟你回去，你让木木受伤了！]
[不过是一个人类，你是我的一部分，就必须回到我的身上。]
[呜呜，我不要，小原只喜欢木木。]
话音一落，空间急剧颤抖起来，心口的绞痛骤然加深，周围发出一阵有一阵血肉涌动的声音，听得人牙关发麻。
[住手！你住手！不可以，不可以弄坏木木的心脏。]
小原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巨大的树干疯狂晃动，叶片在晃动中从树上落下。
林木突然明白，这个空间就是自己的心脏，他看到的那血红像是玻璃的地方，就是心脏脆弱的薄壁。
小原扭曲着不愿意向上生长，是在保护他。
他心中一软，“小原……”
实验室里，林木的手狠狠拽紧，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毕现，痛苦地翻转起来。
傅京墨一把抱住了他的身子，贴在他脑袋上的磁片还连接着仪器，电脑发出“滴滴”的声音，关寒立刻走到电脑前面。
看着混乱的电波，代表地球原意识的黑色线条正在涌动着。
“地球原在……”
小原无法控制得生长着，林木抬头，看到心脏的薄壁薄得像是能透过光线，只差一点，就会炸开。
地球原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不跟我回去，马上，这个人类的心脏就会完全炸开，到时候，怎么也活不了。]
声音落下的一瞬间，林木似乎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地球原知道自己在这里，也许就是他，屏蔽了小原和自己的连接。
林木咬牙，开口道：“地球原，你就只会这种威胁又愚蠢的手段吗！”
心口涌着一股怒意，“你这样只会让小原更难过，更讨厌你！”
[人类，不要不知好歹。]
那声音骤然贴近耳边，果然没错，地球原知道他在这里，看来，现在这句话也不会让小原听到。.
“呵，不知好歹的人是你，人类比你想象得更聪明，如果你让我死了，你知道，我们家哥哥脾气一点也不好，真会炸烂你。”
林木想起傅京墨说的话，笑了一下，“你只是想带小原回去，我们原本就是合作对付病毒，没必要这样不是吗？”
[哼，]地球原冷哼了一声，[我要带它回去，跟你在一起，它都不乖了，你的命，我要来有什么用。]
林木叹了一口气，温声道：“小原很乖的，给它种一棵草莓，它就会开心很多天，委屈了会蹭着手撒娇，生气了要你哄哄，但是哄一句就会好了，你只要对它好一点……”
[哼，我不用你教我。]
“你要带它走吗……”
[当然，好了，你别再这里吵了。]
地球原不耐烦得丢下一句话，一股力量挥出，林木就失去了知觉。
巨大的意识沉默着，许久，空间里重新响起了地球原的声音。
再然后空间里骤然一空，拔地而起的大树瞬间消失不见，只在草坪上留下一个大坑。
疯狂涌动的能量潮汐般褪去。
傅京墨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少年单薄的身子痛苦痉挛着，衣服被冷汗浸透。
关寒转过眼，不忍再看，他没办法想象，自己最爱的人在生死边缘挣扎，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目光触上楚言之，楚言之伸手拉过了，开口道：“我们回去拿几件干净的衣服吧。”
“嗯。”
两人离开了房间，沉默着往外走。
出了实验室，关寒慢慢站住了步子。
感觉到拉着的人没有再走，楚言之回头，就对上了他微微湿润的眼睛，无奈道，“别这么担心，我觉得事情应该不会像我们想得那么糟糕。”
关寒摇头，慢慢走近了一步，艰涩地开口，“那天，你没回我消息的时候……我也很担心你。”
长长的睫毛沾上了湿意，眼睛轻轻眨了一下，关寒闭了下眼，“还好，你没有死……”
楚言之心头一震，喜悦的情绪冲进脑海，又看着眼前脆弱的人，转瞬被心疼取而代之。
他伸手，抱住了关寒，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都说了，要回来睡你。”
“……”
关寒额角一抽，果然，不要跟他说这些最好，他抽出了手，大步向前走去，楚言之勾唇跟了上去，“害羞了？”
“滚。”
“等等我嘛，我能量都用完了，走不动……”
“……”
前面的人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慢下了步子。
苦肉计，确实很好用……
夜色静谧，一切都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