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几秒钟的事情,也许更短。
林木脑中一片空白,身体比他的脑子更快反应过来,本能似地扣住了车顶的边缘。
那两个人狠狠摔进了丧尸堆里,就在林木的脚下被蜂拥而至的丧尸撕成碎片。
鲜血裹挟着碎肉四处飞溅,浓烈的血腥味连丧尸的腐臭都难以掩盖,那瘦弱的脖子被尖锐的指甲撕开,连一声尖叫都没喊出就断了气。
林木闭眼不再看,大巴的顶端有一点弧度,并不好支撑,他的手就快要脱力。
无数腐烂枯手伸长了想要抓他的裤脚,身体撞在车身上的力量让他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他想用藤蔓缠上钢架,凝神手心却毫无动静,也许是能量已经耗尽了。
冷汗沿着他的额头落下,车里的人忙于应付丧尸甚至没发现林木,即使发现了,也根本没办法探出身子来救人。
他一脚踩上一个高个丧尸的脑袋,借了点力,尽量让手抓的稳一点,可那湿了的手心仍是寸寸下滑。
逐渐消失的体力让他微微眩晕,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越发苍白。
就这样了么,要死在这里了?跟那两个女人一样被撕碎吗?
他勾唇笑了笑,这样死了,真的好丑……
车顶上的几人只见那两个女人撞到林木一起滚了下去,除了抱成一团,完全不敢往边上走一步。
千钧一发之际,引擎声由远而近,夹杂着巨大的公路音乐,在刺耳的漂移声中拐上跨江大桥,suv一刻不停撞翻了桥上的丧尸。
车子像是被炸弹炸过,整个车身都是坑坑洼洼的洞,全部车窗早已碎裂没有遮挡。
傅京墨扔出道道黑刃,瞬间清理了车前一大片丧尸。
围在大巴边的丧尸发现了新的目标,咆哮着冲suv而去。
傅京墨又转了个圈,直到车子被撞倒的丧尸卡的不能动弹,才丢了方向盘,弓起身子跳出了前窗。
厚重的军靴将引擎盖踩出两个坑,他一脚踢烂近前几只丧尸的脑袋,踩上车顶,一个起跃就上了大巴的顶端,伸手扣住林木的手臂。
那截小臂被他紧紧抓住,伶仃的骨节握在他的手心里,他一颗心才放回了胸口。..
他好不容易将那群丧尸困进一个巨大的网球场,调头回来,还没开到桥上就看见了林木被撞下车子,只觉得浑身冰凉。
手腕用劲,林木被拉了上来,他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
腰身被有力的手臂揽住,傅京墨低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还好吗?”
林木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胸腔像要炸开,他缓过神,刚想回答。
头顶上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两辆迷彩色的直升机在头顶盘旋。
探出头的是温棠,她一手拉着直升机的安全扣,一把重型机枪被她瘦小的身子扛着,眼上带着黑色的防风眼镜。
“哟,还说是谁呢,原来是傅京墨,”她唇角一勾,按住耳上的简装联络器。
“扫射!”
一声令下,机枪对准了下方的丧尸,巨大的枪声在耳边炸开,接连不断,接着是一阵一阵的血雾染上半空。
大巴里的人全都蹲下身子抱住了脑袋,枪声一直持续了五分钟,桥上的丧尸被一扫而空。
但温棠在直升机上看得清楚,街道上还有丧尸再朝这边接近。
她大吼了一声,“速度,撤退!”
傅京墨没有一丝犹疑,冷眼看着车顶上的几人,也不管,抱着林木跳到了地上。
林木浑身冷汗,近乎虚脱,除了体力的消失,他的身体里,所有能量好像被掏空,手脚都是麻木的。
“林木,林木。”
傅京墨叫了两声,林木全无焦距的眼神微微动了动,茫然地看着他。
傅京墨松了口气,摸了下他软软的头发,“没事了,不要担心。”
低沉又霸道的声音像是能催眠一样,林木觉得自己是不是撞坏了脑袋,竟然在那里面听到了一点与傅京墨一点也不搭边的温柔。
眼皮渐重,好像所有暴雨淋漓后的恐怖经历都消散了,好像让他忘了这是末世,林木缓缓闭上了眼睛。
何泽刚从连续的枪火声中回过神,脑子里嗡嗡的,耳朵几乎听不见声音,回头看了眼,大声道:“木木怎么了!”
“开车,走。”
傅京墨没有回答他,只冷喝了一声,车顶上的人随便,要死要活关他屁事。
没再耽搁,大巴启动,摇摇晃晃地朝着对面开去。
路上都是丧尸的尸体,傅京墨将林木放在座位上,朝沈让尘说了句,“照顾好他。”
后者点了点头,傅京墨跨上了副驾,黑刃掀开了一地腐烂的尸体。
车顶上的人一动不敢动,趴着身子唯恐掉下去。
“跟着直升机。”
直升机在他们头顶带路,这里没有适合降落的地方,况且也装不下那么多人。
但有了直升机的机枪扫射,大巴终于顺利地离开了东区,从那数以万计丧尸的城市里逃离。
整车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传来了压抑又痛苦的哭声,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每一个人喜极而泣。
有直升机,有部队,有枪支弹药,像一剂强心剂注入了所有人的心里。
原来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这个世界还有安全区。
还有人在努力的救援,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