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堇的嫡子出生后,宋蔚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之后他也不再关注宋堇的后院了。
宋蔚多多少少还是了解自己的胞弟的,他既然认定了叶氏,甚至与母后都进行了一番交流,连母后都后退一步了,那自己还是莫要惹元慎不喜了。
对于元慎独宠叶氏一事,宋蔚起先是深感荒谬,简直是荒唐至极的事,无论叶氏是怎样的身份,元慎都不该如此。
但见到元慎向自己低头,见到他与叶氏两人之间谁都插不进去的恩爱模样,最后是叶氏离开后,元慎犹如一副躯壳的模样深深的吓到了宋蔚。
几回无效的反对后,宋蔚也就歇了心思。
日子终归是他们自己过的。
但宋堇对叶姝攸的情感,也令宋蔚感到了一丝茫然。
心仪,亦或是爱,究竟是怎样的东西?
又或者说是怎样的感觉呢?
后宫妃嫔不在少数,但似乎没有任何一名女子可以叫自己久而不忘的.......
莫名的,宋蔚想到了他的皇后。
当夜,宋蔚处理完折子后,就直奔坤宁宫。
近日,宋蔚总不时的就去见韩悦伊,倒是叫坤宁宫上上下下的宫人们早有准备,同时心中也是极为欢喜,毕竟圣上给了娘娘恩宠,他们代表坤宁宫出去,也更有面子。
往年的每月唯有初一或者十五的时候,宋蔚才会到坤宁宫,其余的日子大多是随心所欲的翻着牌子。
现在韩启已经将兵符主动上交了,宋蔚觉得自己也能对韩悦伊再多一分尊重,再给一份面子。
两人就寝的的时候,房内是一片的黑暗,连一盏宫灯都不曾点。
都不曾入睡,而宋蔚心中憋着事,也没有兴致。
韩悦伊静静的躺在宋蔚身旁,亦是一言不发,心中却毫无睡意。
许是黑暗能激发人心中莫名的情感,许是现在无需担忧韩启有异心,又许是受到了宋堇的影响.......
宋蔚忽然很想与自己的皇后发个牢骚,吐露一些自己的心声。
帝王,无疑是孤独的。
若非宋堇一直陪伴在宋蔚身边,宋蔚只怕是下手愈发得狠戾,至于其他人,在宋蔚眼中不过是工具。
后宫的女人也罢,朝堂的臣子也罢。
一个传宗接代,一个统治大宋,都是工具罢了。
终于,宋蔚轻翕唇瓣,嗓音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殿内,清晰的传入了身侧的韩悦伊耳中。
“栀栀,你说叶氏究竟有何等魅力,叫元慎这些年都只记着她?”
不像是询问韩悦伊,更像是吐露着心中的不解。
“今日元慎的嫡子落地,朕也彻底放下心了。早些元慎不肯纳其他女子,而叶氏迟迟传不出喜讯,朕都打算令暗卫找个元慎不在的时日,把叶氏解决了。”
“比起让元慎恨朕,朕更不愿见到自己的胞弟绝嗣。”
“不过,今日倒是可以彻底放心了。既成全了元慎与叶氏,也成全了朕与母后......”
宋蔚一句一句都讲得极慢,每一句包含的情感都不大相同。
韩悦伊有些茫然,与永瑞帝成婚多年,同床共枕多年,今夜却是永瑞帝首回对她讲了一些关于恭亲王的事。
先前的一回,只不过是简单的道了两句。
而今夜这一回,是永瑞帝絮絮叨叨的话语,像极了家常话,充满了平淡与温馨。
等韩悦伊回神后,则是应和着宋蔚,不时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期间,她还细细的听着宋蔚的呼吸声,以及感受着他的动作,唯恐自己讲了什么不该讲的惹怒了永瑞帝,亦或是叫永瑞帝不喜。
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了,宋蔚先入眠了。
韩悦伊却没有半分睡意,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的过往,她的过去与嫁到皇宫后的现在......
以及,栀栀,她的闺名。
记得两人成婚的那一夜,他唤了栀栀这个名,只唤了两个月左右,之后便是喊她依依,再后来成了太子妃,最后他登基后,就变成了皇后。
皇后,真是极尽冰冷的词。
现在想来,韩悦伊都有些不可置信,自己怎么就进了宫呢?
他登基后,两人再相见,一个是圣上,一个是皇后,却不是夫妻。
同床异梦,常事而已。
韩悦伊轻轻的侧过身,于黑暗中望着宋蔚隐隐约约的轮廓,凝视了一会后,就缓缓闭上了双眼。
还是莫要抱有期待,这样便不会有失望,韩悦伊提醒自己。
翌日寅时,天还没大亮,宋蔚便起身穿衣洗漱准备早朝了。
宋蔚刚醒没多久,韩悦伊紧接着也醒了,便帮着宋蔚穿龙袍。
在韩悦伊的脸上,宋蔚似乎永远只能见到温婉的浅笑,其余的从未见过。
宋蔚忽然很想知晓,自己的皇后可曾落泪过吗?可曾失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