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阳郡,醉锦阁絮厢内。
听着传报的女子的话语,叶姝攸的心不断地沉了下去,面上也不复往日的笑颜,但一想到身后的两人,她也只能故作无事。
早在第一次林恒玉来求见她,她还是醉锦阁的花魁,是无数男子追捧的对象,即便作为风尘女子,难免还是心高气傲,便拒绝了这位林家大公子。
而在他第二次来时竟然想强迫于她,再被她厉声拒绝后,他面色阴沉、话语狠毒,本以为还有第三次、第四次来,却不想,这位林公子竟然再也没来了。
最令她感动恐惧的是,在她身上发生了这种事后,这位林公子回府后还是该吃该玩,毫无变化。
那只能说明一点:醉锦阁背后的主子没有出手!又或者说:背后的主子偏袒这位林公子!
林公子显然不是轻易放手之辈。
所以在当时的环境下,既然林公子不再来,那就很明显了:有身份地位压过他的人阻止了他。
可是如今,他却大摇大摆地再次来求见她,毫不畏惧,也无所畏惧!
是对她势在必得!
那必定是阻止他的那个人不再压着他了。除了这个理由,叶姝攸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看来,今夜怕不能善终了。叶姝攸想。
转身对面春溪与秋露惨白的面孔,叶姝攸只能扬起了一如既往的笑容,“春溪,今夜你先带着韵儿先去茴厢吧。”
茴厢是春溪她们的住所。
春溪心乱如麻,她知道她很笨,所以她只能听从小姐或者秋露姐姐的话才不会出错。可是现在,她家小姐让她先带着小小姐离开。
即便再傻,她都知道今夜可能要发生的事了。
只能泫然欲泣,狠狠地点头,马上就去收拾叶韵往日会用到的物品,最后将熟睡的叶韵放在篮子中带走了。
春溪与叶韵一走,叶姝攸感觉自己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即静静地对视上秋露那近乎哀戚的目光,安慰似地拍了拍她手。
这才跟久侯的禀报的女子点头,同意接待林恒玉。
而林恒玉这边,众人还在吵吵闹闹,却无人见到四层栏杆处的汀月正目光恶毒地盯着那满面春光的林恒玉,时不时还望向絮厢的位置。
面目狰狞,好似一头凶兽恨不得把那个贱人和林公子给剥了皮吞下!哪有往日的柔弱无骨。
泠音那个贱人,整日一副无欲无求的狐狸精样,转身就把她最大的财神爷勾走了!
这林公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真以为自己对他这种歪瓜裂枣的子弟有几分真心?要不是他有几个臭钱,她哪能会见他!
可如今,他竟然又去找那个贱人!这不是把她的面子狠狠地地摔在地上!
也不知晓今夜一过,会有多少人在暗地里讥笑她作为醉锦阁的花魁连个人都守不住!还被三层的贱人给勾走了!
汀月恼羞成怒,一双手被绷得泛白,死死握在栏杆上,恨不得把泠音和林公子给碎尸万段!
今夜还长着,林恒玉自然也不急,谅泠音也跑不到哪去。
等到传报的女子走了下来,准备领林恒玉上去三层时,出乎意料之外,林恒玉又自信地勾了勾唇。
这泠音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在身后一众人的吃惊的目光与一声声吹捧的话语中,林恒玉大摇大摆地跟着传报的女子上了三层。
时隔三年多,当林恒玉再次站在絮厢内,与叶姝攸那双带着浅浅笑意、娇媚动人的美眸对视上时,他仍控制不住心跳的骤然加快。
不曾想,经久未见,她都是越发的美艳妩媚,比昔日添了几分成熟,也不知等等在床榻间是否也会这般笑意吟吟,还是垂泪欲下?
一股邪火开始窜窜的在他体内升起。
只见林恒玉三步并一步地向叶姝攸而来,自顾自地一挥裳衣褂子,坐在了叶姝攸的面前。
即便过了这么久,但林恒玉的目光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令叶姝攸感到不适恶心。
十分露骨,上下打量她,似乎在评价她的身子能值多少。
叶姝攸的眼神闪了闪,眸底划过一丝厌恶与淡淡的无可奈何,但面上还是与往日无异的浅笑。
“好久不见了,林公子。”
林恒玉目光直直地盯着叶姝攸,丝毫不动。
“泠音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妩媚动人啊!真是令本公子至今都无法忘怀!”
最后的两个字拉得极长,甚至带了点尾音,有种意味不明之感。
“林公子说笑了!泠音不过姿色尚能入得了林公子眼的一介女子罢了。那汀月妹妹可是比泠音更上一层。”
听到这话,林恒玉嗤笑一声,猛的站起身,一把拽过了叶姝攸的手腕,声线冷冷,“汀月的滋味我可是尝过了。倒是泠音你本公子还没尝过呢!谁更上一层,一试便知。”
叶姝攸猝不及防被拽了过去,她那几乎与本能无异的笑意,终是一点一点,从眸中褪却,淡去了,徒留满眼的平静。
“秋露,退下吧。”
闻言,秋露脸色波澜不惊,却紧紧抿了唇,默默地退出了絮厢。
她知晓她不能闹,更不能否认小姐的决定,否则事情只会糟糕。
今夜怕是逃不过了。无端地叶姝攸心中涌起了一份悲凉。M..
也是,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低贱妓子,清高孤傲什么呢。
自从当年与他在一起后,叶姝攸便再也没有接过客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不过一介薄情的读书人,既然他们无缘,又何必再坚持所谓的守身如玉呢?
若是曾经她或许还有几分傲气厉声拒绝,甚至可以玉石俱焚。但如今,她变得懦弱了,她怕,怕她出事了,她那一岁体弱的韵儿怎么办?
她,有了软肋,她终归是不得已为了女儿妥协了。
良久,叶姝攸抬起了头,神情似笑非笑,扬起了那完美无缺的精致笑颜。
压抑住心中的作呕,缓缓地拉住了林恒玉的衣襟,一步一步地朝着卧房去。
叶姝攸望着他那近乎露骨的眼神,内心忽然再无波澜起伏。
算了,不过与床笫之事而已,何必矫情呢?
叶姝攸苦笑,安慰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