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原本是宫中最热闹的时候。往常这时,是宫中人们极少的玩乐时候。年纪小的宫女们会结伴踢毽子。年纪大一些的会坐在一起聊天。这个时候,主子们都不会过于管束。
只要做完了自己的事情,就能一起去享受除夕的快乐。但是今年的宫中尤为冷清,大约是因为宫中传出来的睿王反叛的消息。君墨初派了杨家的主力军,与贺家少将军合力剿灭。甚至将顾里调过去作为军师。
哪怕到了这样危机的时候,君墨初还是决定宫宴照办。一来因为大家已经准备了这么久,贸然取消,这无非是让大家白忙活一场。
再者这将是宁昭容在宫中过的第一个朝岁。第一年的时候,不得不将他送走,君墨初对此已经十分遗憾了。若再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打扰他们一起过朝岁的话。君墨初大约是要提到亲自砍了二皇子的狗头…
其实君墨初是真的想过御驾亲征,毕竟身为皇子,他的武功文学都是样样绝顶。但众大臣一起不同意。觉得若是御驾亲征,与自己的亲兄弟对上。若是毫不犹豫,手刃兄弟。在外面的名声不好。M..
君墨初只觉得好笑,他的名声还能挽救回来吗?他刚上位,就被人扣上了逼父篡位的名声。后来残暴多疑更成了他的代名词。哪个人不说自己一句暴君?
从前微服私访时曾听见一个妇人吓唬自家小孩。说是若他不听话,就让皇帝将他抓去砍了。他这名声已经臭到连普通百姓都拿这个吓唬孩子了。
哪还需要什么好名声?
再说了,他敢叛国。与自己敌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亲兄弟了。皇子犯罪与平民同处。他如今也顶多是个卖国贼…亏那些大臣想的出这样的破理由。
最终,皇帝为何没去。还要功归于宁昭容。她一句话都没对皇帝说。但当天晚上宁昭容从梦中惊醒,那惊慌失措扑进自己怀里的模样,令君墨初格外痛心…
也不知怎的,当天早朝。不少人又提起自己御驾亲征。请求他收回成命,这群人哪里是个敢和自己叫板的。最终看到跪在
最终还是放弃了…
玉清宫
夜晚的玉清宫因为大雪的加持变得愈加仙气。宫殿的四角挂上了暗红的灯笼。烛火从中照出光亮,被风吹的哗哗打在檐上,君墨初踏雪走进去。到房外就将外袍脱下挂在衣架。用火炉烘烤着他的全身…
今夜是除夕,虽然今天大殿上的气氛并不是往日那么活跃。但好在也算是歌舞不休。也能凑凑数了。
驱赶完身上的寒气,君墨初这才跨着步子进了内殿。房中的灯更加幽暗,莫名有了一丝暧昧的气氛。纱帐层层被放下,里面坐着一个宛如仙子身影的人…
君墨初显然是被这一幕惊到,脚步顿了顿沉默着继续往前走。他似是误闯入仙宫的人。只知道一味的探究前方的未知…像是被蛊惑一般向着那倩影走去。
忽然之间,箜篌之声响起。他陶醉在那泠泠的乐声中。盯着那抹纱帘后模糊的影子。最后一层纱帐揭开后,女子全貌展现在他面前。
如同他们的初遇一般,她甚至未曾描眉化妆。简单的穿着浅桃色的外衫,白色的流光纱套在上面。盘了简单的发髻一根桃花簪步摇。遮住了面容…
纤细的手指在琴弦间来回穿梭,轻轻拨动发出悦耳的声音…
不愧,是…宁昭容啊…
不愧是让他初次相见就念念不忘之人…
原来她只要静静的在那,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易左右他的情绪。心中奔腾的感觉,令他想起了之前。从来都清心淡欲的自己,在那日泡在冷水池中久久无法平静。
像是中了什么蛊一样,无法忘怀。脑海中都是女孩儿俏若春桃淡若秋菊的美貌…他在那时才知道见色起意,原来并非是没有可能…居然还因此大病了一场…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不,他这不就全都得到了?
她与初见时没什么两样,还是一样的貌若天仙。只是之前的她不食人间烟火。如今,她的眉眼间都多了抚媚…当然,若是忽略女孩凸起的肚子。那就真的没什么两样了。
想到这里君墨初盯着女孩的肚子温和一笑。宁昭容一曲过后就转头看向来者。
“阿初?”
“容儿好琴音…我这算是有了福,居然还误打误撞听到你练琴。就算并非第一次听也还是会陶醉其中啊!”
宁昭容知道这人不过区区玩笑,不过提到这里,她神色暗了暗。然后提裙缓缓跪下行了一礼。君墨初看女孩这样慌了神,连忙将她拉起。带着些责怪。温和说道
“这是做什么?容儿不必如此…若是有求于我。不用这样,我也一样会答应。”
宁昭容当然知道面前的人宠她,所以现在她说什么这人都不会拒绝。但帝王的恩宠怎能祈求长久?以色侍人又能讨得几分好?因此,她倒也想要维持自己温柔解语花的作用。
以君墨初的心机自然是已经想到她昨夜故作惊慌算计他的事了。虽然这件事对现在的他并无影响。但等到之后自己哪日犯错,他又重新想起今日的欺骗。若是等他往日厌恶,不如今日坦白从宽…
毕竟现在自己有皇子在身上,他也不能真的重罚了自己。
“陛下恕罪…容儿特地在此等候陛下,想要陛下看到这一幕…不敢称作是偶然。容儿今日羞愧难当。不敢起身…特来向陛下请罪的。”
其余的妃子若是在此时必然会惊讶的装作看见他,然后又演上一番碰巧的戏码。这才是他熟悉的套路。但登上皇位的帝王什么没见过,这种小伎俩,他只是不愿拆穿罢了。
但看破是一回事,她自己主动说又是一回事。他还没见过哪个妃子会说自己蓄意等着他来。君墨初扶她的手一顿,就连表情中也带着茫然。丝毫想不明白,这女孩究竟为何请罪。
“容儿若是有话…就起来说吧。地上有地龙虽不冷。但也要小心湿气入体…”
宁昭容跪着摇了摇头,然后装作一脸愧疚难以为情的样子。
“请陛下息怒…容儿…做了让你难过的事…可臣妾没有恶意…臣妾只是…”
说着,她像是委屈了一般。率先抹着眼泪。宁昭容自己擦的太使劲,将眼周都擦的特别红。暗暗的想着被自己掐的地方是不是一片青紫。继续道
“容儿莫哭,到底是怎么了?”
君墨初注意力完全都在这人被擦红的眼睛上。完全没有看到这人掐腿的动作。女孩这种反应有些让他怀疑,是不是她给某人下毒了。但是最近也没有什么下毒的案件…
难道是刚下的?
“臣妾的爹爹写信告诉臣妾,陛下要御驾亲征…臣妾知道御驾亲征本是给将士们助阵立威的好机会。可是那反贼是本就诡计多端满腹算计的睿王。臣妾昨日…是真的做了噩梦。但臣妾对陛下说了谎…我不是梦到孩子,是梦到…”
宁昭容满脸脆弱的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哭着。君墨初没想到因为这样的事,会让女孩这样内疚。这本就是一件小事,但大约是因为女孩胆子太小,觉得这事儿有些大了…
这种事可大可小,说大了就是嫔妃议论朝政,说小了就是闲谈。但站在她面前的可是皇帝。自然就没什么大碍…君墨初好笑的扶起她。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
“小哭宝…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这样爱哭?好了好了,我原谅你就是了。这有什么大不了?”
况且这人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想让他留下…那些大臣的理由还不如宁昭容的好呢。这么多人中,似乎也就她是因为安危才不让他去的…
“真的?”
“真的…金口玉言,概不收回。”
“可是我做了让阿初为难的事…”
“不算为难,这样我也能好好陪陪你和孩子,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