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童这一哭,把苏晴跟袁华的醉意惊醒了一半。袁华抬起美丽的双眼,用手拽了拽舒童的衣袖,“舒童,是不是遇到不痛快的事,给姐说说,你说吧,就咱们三个人,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舒童抬起头,发红的眼眶,还布着一层水雾。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姐,我的女朋友她今天结婚了,而且还选在我的生日这一天,我们俩谈了八年多,快九年了,她就这样跟别人结婚了,我心里难受。”
他面色有点难看,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拼命地压抑着,用力紧握着红酒杯,手指关节已经有点发白。
他想掩饰,就又笑了一下,嘴角用力向两边拉扯,但是他却笑得有点凄凉。..
“是你抛弃了她,还是她抛弃了你?”袁华怔怔地看着泪线还在睫毛滚动的舒童问。
我们不存在谁抛弃谁,她干了对不起我的事,就在我们打算结婚之前,我也不想见她,她也没脸见我,就这样一别两宽,再也不见。
苏晴跟袁华睁着迷离的大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舒童,此刻餐厅只有舒童的声音,在餐厅客厅回荡,声音低沉,伤感。她俩也被舒童的声音带到舒童跟她女朋友的故事里。
在舒童的缓慢诉说下,陪着他欢喜,陪着他难过。
“我女朋友她是一个空姐,她长得很漂亮。她背着我找了一个有钱的男人,那个男人是个富二代,能给她想要的东西,想要的生活。而我什么都给不了他,她想要的车子、房子、包包、那个男人都能给她,所以她就抛弃了我们八年多的感情。
八年多了,我们八年多的感情真的比不上那些东西吗?”
此刻舒童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他的表情都有点扭曲,他在用力地压抑着,没想到昔日的画面就像火山爆发,所有的感受汩汩而出,火热,挤压,爆破。
他一字一句诉说着他的委屈和无奈。
苏晴眼前闪过平时在单位里舒童的所有画面。虽然她跟舒童不是太熟,但平时看着他自信,阳光,好像见他从来没有为什么事伤心过。
舒童以为自己把情感隐藏得很好,让大家看到他想让大家看到的样子。他在大家面前树立的阳光酷帅的样子,最终在他跟她的共同好友里一张婚礼的视频崩溃了。
他想放纵,他想喝醉再也不想醒来,他没想到自己死命绷住那颗破碎的心,没想到眼泪却先缴械投降了。
舒童的情感好像陷入了沼泽地,他在努力地想把自己的情绪跳脱出来,此刻酒精也在作祟,挤压着他把曾经的往昔倾囊而出。
也许只有这样,把心里的憋屈倒出来,把自己的情绪让倾听的人分担一点,自己才能吸附一些正能量,也许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原地爆炸。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以为时间会让悲伤淡化,没想到悲伤和委屈也会发酵浓缩,曾经他认为自己忍一忍就会过去。没想到积压的时间太长,一切的尖锐没有磨平,反而更加尖利,它刺破了心脏,把内心的委屈一点点放大,直到再也躲不过去。
随着又一杯酒进了喉咙,舒童低沉的嗓音在空气中流动,苏晴跟袁华静静地听着....
舒童的脑海出现了新房里的那一幕。
新房里才买好的家具物件,一个个七扭八歪倒在地上,玻璃花瓶镜子一片片碎片就像锋利的刀子,卧在新房的角角落落。
他的手在流血,不但从手上,而且从心里汩汩而流。顷刻一幅血红的残败之图在房间涌动,手上滴落的血线,蔓延在新房里,新房里大红被子也好像变成了鲜红的血,地上每一片刀片好像都在切割着他的心。
泪水随着眼角滑落,从嘴角流进嘴里边,苦涩心酸,新房里一双泪眼跟此刻的泪眼交叠出一幅画面。
在泪眼朦胧里,他的思绪回到了跟女朋友第一次才认识时候的画面。
那是上大二的时候,学校刚开学第一天,几个宿舍哥们拉着舒童让他一块去校园转转。
他上铺的陈学冰说:“咱们去学校门口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让我们一见钟情的漂亮小学妹。书里电视电影说一见钟情多么美好,上大学一年了,也没有碰见一个让我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一见钟情的人,走,去看看,今天是新生报道的日子,去看看小学弟,小学妹。”
他也百无聊懒,就跟宿舍的几个哥们在校园里就像猎人一眼,搜寻自己的猎物。
宿舍里另外三个货,专瞄那些身材高挑,模样靓丽的女孩。
新生入学大多数都是家长带着铺盖行李,带着孩子一起来办入学手续。有开着豪车的,有开着普通车的家长,也有不远千里风尘仆仆来报道的。
基本上新生的行李都是家长大包大揽,一个个家长就像一个辛勤的苦力。新生大多就像一个个公主少爷,两手轻松,睁着新奇的双眼,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校园。
舒童觉得乏味,这几个室友出的馊主意,又不是演琼瑶电视剧,还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一个个贪婪的眼睛,就像个小流氓一样,在一个个女生身上乱飘。真是无聊透顶,还不如回宿舍睡大觉。
这时舒童听到一个女孩清脆软糯的声音传来。
他被这个声音给吸引过去了,抬头一看,他看见一个女孩长得高高瘦瘦,她的旁边是一个老男人,衣着打扮像是山区农村来的。
只听见女孩说:“爸,你回去吧,不要省钱,回去一定要买软卧,不要买硬卧,你看你腰都不好,坐了一晚上的硬座,不让你送我,你非要送我,你看你腰又疼了。”那个女孩清泉一样的声音传来,舒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抬头看见一个女孩的侧影。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九月的太阳,还有点毒辣,阳光被旁边一棵大树层层过滤,滤到她身上,发出一缕缕光圈,轻轻在她脸上摇曳,看着很梦幻。
她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穿了一件碎花衬衫,蓝色裤子看不清面部的表情,就是她说话的声音,就像涓涓泉水般清润,沁人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