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啊……”
渊月螺旋的最深处，俨然是一片废墟。
漫天的星河之下，依稀可以看见两道人影，并排躺在那浮岩之上。
“……喂，老克。”
秦楠浑身青肿，大口地喘着粗气，有些沙哑的问道：
“何时启程？”
另外一边，克罗特的状态同样不好，原本还算俊俏的脸庞，已然肿成了猪头，甚至门牙都缺了一颗。
而其脖子往下的皮肤却是光洁如初，只是布上了些许沙尘。
可以看出……秦楠主打的就是一个打脸。
“……若是你打够了，我现在便走。”
克罗特平静的说着，只是那漏风的话语和肿胀的猪头，却是多了几分喜感。
“抱歉……克罗特，我有些冲动了。”
眼看着克罗特这副模样，秦楠忽地有些愧疚。
那一个瞬间，雷野丸等人的死，已然冲垮了他的理智。
但细细想来，若是克罗特没有被多托雷控制，成为『博士』……又怎会如此呢？
“……”
克罗特没有回应，只是那幽紫色的神光一闪，将脸上的肿胀伤痕消去。
不同于玛尔巴斯的神力，克罗特的神光倒是更为璀璨，与高天之上的群星遥相辉映。
熟悉的黑色风衣披在身上，克罗特将两枚神之眼挂在腰间，一枚是独属于他的冰元素神之眼，而另一枚……
是卡莉娅的神之眼。
迎着秦楠的目光，克罗特眼眸平静，坦然地说道：
“若非多托雷……她本应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而不是活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说着，克罗特微微抬头，看向了远处的两道身影。
“喂！克罗特！”
克洛特站在另一块浮岩之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张扬：
“你这混账……想去哪啊！？”
闻言，克罗特眼神一凛，手中的神光不断凝聚。
“忍冬。”
浸着几分血色的忍冬之果悄然出现，旋绕在克罗特周身。
磅礴的冰元素力不断积聚，和那浩瀚璀璨的神光融汇在一起。
“若是你想动手……我奉陪便是。”
看着上方与他极为相像的少年，克罗特不咸不淡地说道，眼中更是有精芒闪过。
“我问你……你想去哪啊！？”
克洛特丝毫不惧，腰间的风、水两枚神之眼瞬间绽放出光泽！
“啪！”
忽地，一只手探来，抓住了克洛特的手腕。
“痴者……你答应过我，要好好谈的。”
『伽无』站在一旁，话语有些底气不足，但……却是又透露着坚定。
直到此时，克罗特才看到『伽无』的面容，与克洛特和他不同的是，『伽无』的脸庞更加中性化，一头白色的长发如瀑。
玛尔巴斯的塑造肉身，是以人的心灵和认知为根据的，所以……无论伽无是什么模样，克罗特都不感觉奇怪。
当然……若是换做柯无忌来，估计就是某个舞动着触手的黑色怪物了。
“哼……我当然知道。”
克洛特偏过头去，不去看伽无的那双眼睛，而是直视着克罗特。
“赎罪。”
克罗特平静地开口，随后一步踏出。
“赎罪……？”
克洛特戏谑地笑了笑，眼中的讥讽不加掩饰。
“你的罪……可远远偿还不清啊！”
“我当然知道。”
克罗特说着，随即踏出第二步。
“但是……这不是我不去赎罪的理由。”
眼看着克罗特逐渐走近，克洛特不由得冷哼一声，浑身的气势拔高到了极致！
“你……当真准备好了！？”
“当真。”
“嗡——”
话音刚落，克洛特浑身的气势骤然散去，变化之快，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愣神！
“喂，克罗特！”
克洛特的嘴角上扬，眼中的戏谑与敌意一散而空，仿佛变了一个人。
“你这家伙，还是那么讨人厌啊。”
“别忘了，我和你，也算是同根同源了。”
“你现在想去赎罪……那我呢？”
听着克洛特没头没尾的质问，在场的众人都是有些茫然，克罗特更是收敛气势，静等着下文。
“想一个人去赎罪，让我在一旁难堪，被自身的罪孽包裹？”
“你想的太天真了！”
听到这，克罗特终于是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便将忍冬之果收起，向着对方走去。
而伽无更是拉过克洛特的肩膀，碎碎念的说道：
“嗨哟……你想跟主身一起赎罪，直接说不就好了嘛……”
“伽无！！！”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一周后，风起地。
温迪依旧提着那盏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良久，微风拂过，一道人影从远方缓缓走来。
“好久不见啊，温迪。”
“嘿嘿……看起来，你们恢复的不错？”
“秦楠，感觉如何？”
闻言，秦楠上前几步，看着笑意盈盈的温迪，道：
“老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他有着自己的事要做。”
“伽无和克洛特跟他一起，踏上了赎罪的旅途。”
“嗯……那你呢？”
“我？”
闻言，秦楠挑了挑眉毛，看着温迪手中的那盏灯，旋即又道：
“有些事情，我想找艾莉丝女士谈谈。”
“另外……温迪，这次还要多谢谢你了。”
“诶？谢我做什么？”
温迪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自己，那翠绿色的眼瞳中满是疑惑。
“我能感知到……在马斯克礁的时候，你的神力盘踞在天空。”
“啊……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啊。”
温迪叹了口气，随即不再多说什么，将那盏灯放下，转身离去。
“秦楠，回来的时候……请我喝口酒啊。”
话语夹在风中，逐渐散去，不留一丝痕迹。
而秦楠看着那微微亮起的灯，嘴角的笑意忽地散去，心中泛起一丝忐忑。
“哟，秦楠！”
“好久不见……嘶……”
艾莉丝的话语刚说了一半，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良久，才缓缓说道：
“秦楠……你可害苦了我啊。”
“玛尔巴斯那老家伙……嘶……动起手来一点情面都不留……”
听着艾莉丝的话语，秦楠倒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踌躇许久，秦楠看着那盏古旧的灯，才开口说道：
“艾莉丝女士……我想清楚了。”
“我想…回……”
“回家是吧？别想了。”
秦楠：？？？
似乎是看到了秦楠那副懵逼的表情，似乎是心中有所预料，那灯中隐约传来了些许笑声。
“秦楠……如今的你，已经牢牢地跟这个世界绑在一起。”
“就算你能回去，也要承受一些代价。”
“比方说失去记忆啊……失去力量啊……这已经是最轻的代价了。”
听着艾莉丝的话语，秦楠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失去记忆？
平白无故地失踪了十多年，甚至连一丝记忆都无法留下？
失去力量？
把提瓦特的一切……都当做是一场梦吗？
克罗特、玛尔巴斯、雷野丸……
璃月，稻妻，须弥……
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当做是一场大梦？
怎么可能！？
拳头无声地攥紧，关节发白，甚至轻微地颤抖起来。
“艾莉丝女士……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嗯……也不是没有啦……”
秦楠：[?_??]
“事实上，我可以用契约的方式……嗯……你看过稻妻的那种轻小说吗？”
“落魄的巫师后代，在家中的密室中发现了一个玄奥的阵法，然后召唤出了异世界的绝世高手……”
“停停停……我大概是懂了。”
秦楠揉着有些发胀的脑袋，对于眼前之人的跳脱深感无奈。
“总之，我可以把你短暂地送到那个世界，但……你终有一天，还会回来。”
“那么，秦楠，告诉我。”
“现在的你……还想回去么？”
闻言，秦楠沉默了许久，黑色的长发遮住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许久之后，一股微风吹拂而过，拂起了秦楠的发丝，露出了那双坚定无比的眼睛。
“……当然，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