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逐渐散去，只剩下些许火星攀附在焦土之上，看起来颇为凄惨。
秦楠伫立在原地，胸膛处的衣物已经完全破碎，血肉更是无比模糊，大片的血液不断渗出，甚至传出了一股肉香。
几块黄色的碎纸粘连在血肉之上，似乎还用朱砂绘画着什么，此刻却是已然被鲜血浸透。
金色的光芒一闪即逝，化作一阵清流涌入秦楠的身体，那血肉模糊的胸膛迅速修复着，不过数十息便已经恢复如初。
“嘶……好险。”
秦楠有些后怕的低喃一声，若非他用符箓保命……此刻怕是已经成了一堆焦土。
“不过……神之眼么？”
看着焦土之上的灿红之色，秦楠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有些唏嘘的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决心，我认可了。”
“若有来生，便投个好人家……谁在那！？出来！！”
秦楠的低喃忽地变成暴喝，一道惊雷瞬间出现，径直劈在远处的树林当中！
“轰！！！”
暴虐的电弧不断游走，将那有些焦糊的枝叶顷刻间裂解，化为一片虚无！
在那树林之后，一名少年伫立在那里，冰蓝色的头发散乱在背，表情无喜无悲，只是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
“克罗特……？”
“不……等等，你是『痴者』！？”
闻言，那少年有些惨淡地笑了笑，似乎默认了秦楠的话语。
细看之下，少年的脸庞竟是极为惨白，不带有一丝血色，那冰蓝色的头发更是干枯无比，整个人显得憔悴至极。
很难想象……短短几日，『痴者』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果然死了啊。”
两人僵持许久，『痴者』才蹦出来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就知道，为了主身，她连命都不要了。”
“他也是……你们啊……”
『痴者』忽地抬头望天，不知道在向谁发问，只是话语中的孤寂愈发明显。
“这……真的值得么？”
“……”
秦楠默然不语，只是手中的断刃忽地归鞘，锋芒尽敛，只留下那极有年代感的刀鞘暴露在空气中。
“秦楠……呵，罢了。”
『痴者』的头缓缓垂下，那赤色的眸子无比空洞，如一滩死水一般，直勾勾地盯着秦楠。
……或者说，是在盯着秦楠脚边的神之眼。
“她的愿望……果然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啊。”
『痴者』轻叹一声，随即缓缓走来。
“也罢……本就是不该存在之人，又如何期许这些东西？”
而眼看着『痴者』逐渐走近，秦楠刚刚放松下来的身躯再一次紧绷，手已经搭在了刀柄之上，随时准备拔出。
一步，两步，三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近了，秦楠眼中的锋芒尽显，隐约有金光和紫雷闪动。
直到最后，『痴者』站定，与秦楠面对面。
【这个距离……可以一击必杀。】
默默掐算着距离，秦楠握刀的手微微用力，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血光四溅！
只是……并没有想象当中的突袭，『痴者』缓缓弯腰，将那枚火红的神之眼拾起。
随着持有者的死亡，神之眼中的火红愈发暗淡，化为了极为苍白虚无的灰暗。
“这枚神之眼，我便带走了。”
“……请便。”
“…你应该发觉了吧，她的右眼。”
闻言，秦楠愣了一瞬，似乎没有想到『痴者』会如此问询。
“的确。”
“已经被克……被主身挖去了。”
“……”
眼见秦楠不回话，『痴者』慢慢站起身子，视作珍宝地将那神之眼上的灰尘拂去，随后接着说道：
“秦楠……那家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闻言，秦楠眉头微挑，心中泛起一丝不详的预感，连忙问道：
“何意？”
“他太偏执了……也太疯狂了。”
“他沉浸于追求力量当中，已经迷失了本心。”
『痴者』的语气极为平淡，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落在秦楠的耳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多疑』曾告诉过我……你和主身的关系匪浅。”
“他还说……你是终结这场闹剧的唯一希望。”
“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说着，『痴者』的眼睛清澈无比，眼神极为坚定，直直地盯着秦楠。
“以往我们互相敌对……所以，我接下来所说的情报，信与不信，都取决于你。”
“……好。”
“那么……先从他的成神开始吧。”
『痴者』的眼中闪过几分思索，但很快便理清思绪，有些严肃的说道：
“他的成神，需要三样东西。”
“其一，是玛尔巴斯的神之心。”
“其二，是玛尔巴斯的完整权柄。”
“其三……”
说到这里，『痴者』忽地一顿，面目狰狞，青筋暴起，似乎极力忍耐着什么痛苦。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身体不断抽搐，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
汗水顷刻间渗出，似乎不像伪装，让秦楠有些举棋不定。
“喂！痴者！？”
许久之后，『痴者』才缓缓挺直腰板，有些苦涩的说道：
“呵……不能说么……也罢。”
“等你找到他……一切迷团都将迎刃而解。”
“所以……他在哪？”
“给我一个准确的位置，我现在就去找他。”
说着，秦楠周身的仙力不断涌动，已然做好了遁行的准备。
“咳咳……抱歉，我不能说。”
『痴者』咳出一口鲜血，有些中气不足地说道：
“并非我有所保留……只是他如今的力量，我已经做到了极限。”
闻言，秦楠的眉头紧皱，有些怀疑地看着『痴者』。
不可想，不可言……这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等等……！
记忆被勾起，秦楠的身形猛地一颤，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喃出声：
“克罗特……有系统！？”
『痴者』默然不语，但其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这怎么可能！？”
“秦楠……暂且将这件事放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虽然我无法直接言说……但可以旁敲侧击，给予你些许提示。”
“比如说……『世界树的根脚』，本质上是一个谜语。”
“谜语？”
“是一个地名……我言尽于此，好好揣摩吧。”
说罢，『痴者』将那枚晦暗的火元素神之眼挂在腰间，随即转身便走。
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了『痴者』的衣摆，只见其腰间挂着四枚神之眼。
两枚风元素的神之眼灿灿生辉，一枚灰暗无光，还有一枚……
是一枚水元素的神之眼，闪烁着宝蓝色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