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摔得屏幕破碎的手机,柯无忌愣了许久,才手忙脚乱地捡了起来。
编辑了许久的消息被忐忑地发出去,却是被一个刺目的红色感叹号回应。
“为什么……”
柯无忌不知向着谁低喃一声,随即不死心地拨打了电话。
“嘟嘟——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您拨打的……”
一阵阵忙音传来,如重锤般落在柯无忌的心中。
直到许久之后,电话才被接通,一阵女声从电话的那边传来:
“嗯……有事?”
电话那边,女人的声线很好听,但此刻却是带着几分不耐烦,似乎还有一些局促和微喘,仿佛在忍耐什么。
“……为什么。”
柯无忌的声音很平静,但身体却是止不住地颤抖。
“啧,真烦。”
“嘟嘟——”
一阵忙音传来,让柯无忌的心如死灰,随即猛地爆发:
“曹尼玛的!为什么!!”
手机被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咆哮声响彻了整个街边,引得来往的行人纷纷侧目。
“我靠……哪来的神经病……”
“那男的有毛病吧?”
“孩子你记好了,不好好学习只能像那个神经病一样……”
空站在柯无忌的身后,看着他颤抖地跪倒在地,看着他止不住地颤抖,看着他无声的抽泣。
来往的人形形色色,川流不息,没有人在乎他,也没有人会关心为什么街边出现个疯子。
柯无忌跪倒在地,泪流满面,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
场景忽地变化,是在一处洁白的走廊。
柯无忌再一次出现在眼前,而这一次……无论是气质还是面容,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双目布满血丝,本就瘦弱的身体更显消瘦,下巴的胡茬有些凌乱,似乎很久未曾打理。
原本那股有些颓废的气质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迷茫与无助,仿佛老了很多。
只见柯无忌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双手紧紧攥着另一名中年男子的衣服,声音带着几分无助与颤抖:
“杨医生,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救我妈!”
“钱的事我会想办法,您……”
“哎呀,你烦不烦啊!”
被攥住衣服的中年男子喊了一嗓子,让柯无忌有些无助地怔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妈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再不缴费的话,我们只能停止治疗了!”
“可是……我真拿不出钱了啊!”
柯无忌的声音依旧颤抖,似乎带着些许哭腔。
“啧……这都是医院的规章制度,我们也没办法。”
说完,那中年男子将柯无忌甩开,随即快步向着远处走去,嘴里还嘟囔着:.
“没见过这么墨迹的,没钱就去借,活不起就去死啊……”
…………
场景再一次变化,这一次,化作了一间酒馆。
酒馆的陈设极为凌乱,刺鼻的劣质烟此起彼伏地燃烧着,烟雾缭绕,弥漫在酒馆当中,呛得空的眼睛有些辣痛。
叫骂声,轰闹声不断响起,嘈杂至极。
但凡是在酒馆中的,无一不是凶神恶煞,满身纹身的混混流氓,或是玩着满是油污的扑克,或是喝着那辛辣的劣质酒精。
但是,有一人除外……
“虎哥,就是这小子要借钱。”
一道凶悍的声音响起,而柯无忌有些局促地站在一众大汉面前,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虎哥好,虎哥好……”
被称作虎哥的那人肌肉虬结,一头黄色的短发,右眼还有一处骇人的刀疤,眼球有些浑浊,手上不断把玩着一把小刀。
“嚯……你小子想借多少?”
忽地,虎哥咧嘴一笑,一嘴黄牙露了出来,似乎是常年吸烟导致的,恶臭的口气扑面而来,熏的柯无忌有些恍惚,但他丝毫不敢表达厌恶的情绪。
如果可以的话,他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只可惜……没有如果。
“十五万……”
“呦,听听,这小子借十五万!”
闻言,虎哥掐灭了手中的烟,笑意都蔓延上了眼角,皱起层层叠叠的皱纹。
“这小子我看着顺眼,行,这钱虎哥借了!”
闻言,柯无忌的脸上闪过几分惊喜,随即还不待他表达感谢,虎哥却是话锋一转道:
“不过嘛,这个利息稍微有点高,但是你既然都来这了,利息高点……”
说着,虎哥嘴角的那抹笑意淡去,将手搭在柯无忌的肩膀上,用那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
“也是情理之中吧?”
随着虎哥将手拍下,柯无忌似乎吓了一跳,身躯一颤,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虎哥,我妈现在就躺在病房里,能不能……”
“我操!我踏马给你脸了是吧!”
还不待虎哥说些什么,一旁的小弟瞬间暴起,一脚踹在柯无忌的肚子上!
“哗啦!!”
柯无忌瞬间被踹飞,倒退了数步,随即砸落到一张无人的桌子上。
然而,周围打牌喝酒的人只是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随即接着在酒桌上忙活着。
这种事……一天要发生许多次,让他们早已麻木。
最后,这场闹剧在柯无忌的连声道歉中结束。
…………
“嘶……”
柯无忌揉着肚子走出了酒馆,手上还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与他那单薄的身形形成极大的反差。
“嘟嘟——”
一阵手机的提示音从腰间传来,柯无忌有些吃力地将袋子放到一旁,随即取出手机。
那手机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似乎找人专门修复过,勉强还能使用。
“喂?哪位?”
柯无忌将手机放在耳边,下一刻,他的眼睛猛地瞪大。
“哥,是我,袁无惑。”
手机另外一边,则是一道俊郎的男声,声线清朗且富有磁性。
“……有事?”
“再过两天就是咱爸的寿辰,袁家的人都会到场,你看……”
“袁无惑,我最后再说一次。”
“我和袁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听懂了吗?”
说罢,也不管电话那头的声音,柯无忌便径直挂了电话,随即关机,揣进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