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久不相见

晚上,季萱和跑腿小哥约好时间,又去看苏棠的视频。她越看越饿,干脆起来给自己泡了一碗面。

跑腿小哥果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说那些菜式准备起来时间恐怕不够,也不能达到她的要求。

吃不到视频里的菜式,季萱也不知道什么搭配比较好,就把自己的情况和跑腿小哥说了,让他自己拟定菜单,反正在中午之前做好走人就行了。

季萱正吃着泡面,想起了李星洲带回的那份荷叶粉蒸肉。吃也吃不到,她只能多塞几口泡面。

说曹操,曹操到,李星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季萱正在看视频,没注意按下了接听键,听筒里李星洲声音带着点疲惫:“果然没人管你你就反了天了,明天中午那顿饭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可是在你妈面前立下军令状了,你要是能照顾的了自己,她以后就先不管你,任你折腾;如果明天不行,我都得被押着和你一起相亲。”

季萱差点把泡面喷出来,之前小舅跟她说准备饭菜的时候,她也没想到他是这么和她妈谈的。

她咽下泡面,清清喉咙,对着手机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放心吧李星洲同志,我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一定会取得李月华同志的信任。”

李星洲狐疑地:“你真的能行?我问你煮饺子是冷水下锅还是开水下锅?”

季萱:“……温水?”

李星洲:“……”

他现在有点后悔,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季萱知道他的意思,让他放心:“我早找好了厨师,等明天他走后我就通知你,你再带我妈过来。”

李星洲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季小草,你妈可是全国连锁餐厅的北城区经理,做餐饮三十年了,她一尝就能知道是饭店做的还是你做的……”

“所以我找的不是专业的厨师,也提了要求,你就放心吧。”

季萱这次可是下了血本,拿出比平常单多三倍多价钱下了单。奈何她条件苛刻,挂上两天都没人接单。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今晚终于有人接单了。

季萱快要哭了。

其实她觉得她的要求还好,就是要厨艺高一点,但别那么高。是家常菜的做法,但做好要做一两道精致的苏城菜。要做得好吃,但也别太好吃,要搭配得当,还要像一个有天赋的新手做的。

许多人不敢接单的原因就是看到这些要求望而却步了。凭跑腿小哥多年的经验,能提出这么复杂要求的人,肯定难缠,到时候钱挣不到还得遭到投诉,得不偿失。

季萱都打算求助李星洲了,忽然被接单了。

这个跑腿小哥虽然没有厨师证,但和他聊了一会儿,跑腿小哥就心中有数,还给她列了个菜单,虽然就是简单的六菜一汤,也符合她的要求。

季萱问了李星洲明天的行程,和他约好了时间,赶紧睡觉了。

等第二天她被门铃声叫醒、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前看着穿着跑腿工服的苏棠时,深觉不能再熬夜看手机了。

她昨晚是看着苏棠的视频睡着的,这就做梦梦到她了?

当苏棠问她介不介意入镜,解释他们在拍一档综艺,还提醒她要不要去换个衣服化个妆时,季萱才彻底清醒。

苏棠来给她做午饭,这事季萱想都不敢想。她倒是不介意出镜,只是想到自己老妈可能会看到她作弊,就问苏棠到时候能不能打码。

她倒是没隐瞒,还把原因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棠。

苏棠总算知道为什么她写了那么多要求,给了一千的跑腿费,还不算菜钱。

苏棠想了一下说:“我会让摄像只拍我,你尽量避着镜头,后期也会给你打码。不过你妈妈什么时候会到?做这些菜一个小时满够了,你家有没有温菜器,不然他们来了菜就冷掉了。”

两个人“合谋”算好了时间,季萱看时间还长,领苏棠熟悉了厨房之后,不要意思地问:“苏棠姐,我是你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她的粉丝找她签名。

之前在机场的时候,倒是有代拍黄牛什么的招她签名,她推脱自己签名不值钱,也从来没签过。

苏棠其实不怎么想签的,白纸上不能签名是艺人的基本常识。这个小姑娘说是她的粉丝,她是信的。只不过肯定是因为她最近发的视频的新粉丝,也没什么海报照片的。

苏棠正想说以后给她寄签名照,就听小姑娘说等一下,她跑去卧室,不一会儿就拿出一张她的海报。虽然只是她之前一部剧的宣传海报。

季萱其实之前追过这部剧,当时苏棠还是新人,但长相是季萱喜欢的,她还专门买了海报。之后苏棠发展一般,季萱也被妈妈勒令不能追星要好好学习,她把这些都藏在李星洲这里,今天正好用上。

季萱拿着这张签名海报,如获至宝,她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苏棠姐姐,你知道吗,我妈逼我相亲,我逃到我舅舅这儿来了,这两天全是指着你的视频让我活下来的。你什么时候再更新视频啊?”

看来贡献功德的还有她一份功劳,苏棠小声问季萱:“要不这段给你掐了不播?”

季萱摆摆手:“没事,到时候播出的时候我不让我妈看就好了。”

苏棠点头,又聊了季萱的学业和向往的工作,季萱还可怜巴巴地问苏棠可不可以当她助理,还意外地得到了苏棠的肯定,还得到了苏棠的联系方式。

这个小插曲没影响到苏棠的进度,她手脚麻利地备菜,还问了些季萱妈妈的口味喜好,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开始做菜。

她选了新手可以做的几道家常菜,不用考验刀工,重要火候到位就会很好吃。

季萱只说妈妈在餐厅工作,所以不怎么喜欢复杂的调味,比较喜欢简单的家常菜。她是苏城人,但是自从外婆去世之后,她已经二十多年没回过苏城了。

苏棠准备做肉末炒毛豆、银鱼炖蛋、糖醋藕片和清炒莴笋,汤则是做个简单的冬瓜排骨汤。

“苏城菜我打算做一道樱桃肉,一道碧螺虾仁。”苏棠和季萱解释,“你不是说你妈妈是在冬天离开苏城的吗,她最遗憾的是没吃到春天苏城的时令菜。

我知道苏城人讲究‘不时不食’,一年要吃四块肉:春季樱桃肉,夏天荷叶粉蒸肉,秋天扣肉,冬季酱方。这樱桃肉和碧螺虾仁正好是春季的食材。现在虽然是初夏,就当赶个春天的尾巴了。”

这些季萱还是头一次听说,她听到荷叶粉蒸肉时又想到了那天吃的那一盒,忍不住地分泌口水。

本来她只是想着做一桌差不多的菜,再靠小舅煽风点火,她妈妈那关就应该能过了。现在听苏棠的科普才知道,苏城菜原来有这么多讲究。

还好来的是苏棠,不然今天这关她肯定过不去,她妈妈多精明啊!

季萱给自己捏了一把汗的同时,还不忘和苏棠继续请教,边问边记,一会儿也好应付她妈妈突然考试。

她见苏棠把一整块五花肉放进砂锅里,惊讶地问:“不用切开吗?我记得我吃过一次樱桃肉是真的像樱桃一样,一小粒一小粒的。”

季萱说完才忽然察觉,自己这样是不是在质疑苏棠?她忐忑地看着苏棠,却发现苏棠正在锅里倒入绍酒和葱姜,她非但没有生气的迹象,还认真同她解释。

“苏城的樱桃肉做法和北方的不太一样,它要整块下锅,小火焖熟。它会在肉皮上横横竖竖地打上花刀,再用红曲米上色,焖好之后酥嫩软烂,色泽红亮,就像一颗颗樱桃簇拥在一起一样。”

苏棠说着,麻利地在肉皮上落到,刀刃触到第一层瘦肉时干脆利落地收刀,就这样将一整块五花肉表面切成了均匀的方格,然后又翻过来将瘦肉底部划了个井字。

“这道菜最讲究火候,苏城有句话叫‘千烧不及一焖’,等焖上三四个小时,香味自会出来。”

苏棠说着,却听见了咽口水的声音——季萱已经在一旁盯着那块肉,迫不及待地想象它出锅的样子了。

苏棠笑笑,等焖上五花肉的时候,又煲上了冬瓜排骨汤。她特意选了新鲜精排,肥瘦均匀,肉嫩味好。

还好这里有四个灶,煲汤焖肉的同时,她还能炒几个菜。

苏棠看着时间差不多,开始准备剥虾仁。

她接买虾仁,而是买了活虾。

季萱看着还在活蹦乱跳的河虾,惊讶地问:“姐姐,你、你买了活虾啊?”

她看着这一水池子活物脑袋就大,上次她帮她妈妈抓鱼,结果敲晕的鱼还在她手里跑了,然后她看着那条鱼的嘴一张一合被开膛破肚,让她心里有好大的阴影,以后都没怎么吃过鱼了。她这次还特意备注不要做鱼。

季萱下意识地想避开,就见苏棠两只手分别轻捏着虾头虾身,轻轻一拧,小虾就身首分离,紧接着她指尖一挤,一颗完整的虾仁就被剥离出来。

动作干净利落,素手剥虾,赏心悦目,不一会儿就剥了一小盆。

苏棠剥虾的时候,口中依然小声念着《往生咒》。

季萱听不懂她在念什么,只觉得心下渐渐安定,盯着那一双白嫩干净的纤纤细手,渐渐入迷。

剥完虾,苏棠净手看她:“昨天和你说的碧螺春准备好了吗?”

李星洲昨晚下了飞机直接去了公司,今天上午刚忙完工作,就接到了姐姐李月华的电话,“我临时要出差几天,今天中午恐怕是来不及了。”

李星洲捏着鼻梁:“那小萱那怎么办?我可是跟她打了保票的。”

李月华冷哼一声:“她那两下子我还不知道?能做出一桌菜来不是外卖就是枪手。”

李星洲被噎住,孙猴子果然翻不过五指山,还真让她姐猜中了。

李月华叹了口气:“我和她爸很早就分开了,我也一直忙着工作没空管她。你说的对,到她成年再这么管她确实不合适。今天你就替我去吧,不管她做的好坏,都告诉她我不干涉她了。”

李星洲沉默:“那相亲……”

李月华底气十足:“你的得去,你不看看你都多大了!”

忙不迭地挂了电话,李星洲认命地拿起车钥匙准备回家。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碰见了拉着行李箱回来的谢临闲。

“你罢工了还是翘班了?”李星洲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毕竟清醒后的谢临闲和以前不太一样。医生说可能是间歇性的失忆症。

谢临闲垂眸看他手中的车钥匙问:“去哪儿?”

“回家……”

“让你找的美食相关的博主,不是还有苏棠,怎么样了?”

李星洲:“……”

他心虚地拉着谢临闲走出办公室:“你还没吃午饭吧,正好去我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