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枫妄卿新建了一座自己的寝宫,她从来都没有在养心殿留过夜,每每只是派人翻找些东西便匆匆离去。
她嫌慕路脏。
但毕竟也是一座宫殿,慕路为帝之时更是将其修缮的奢靡无度,养心殿里的银子珍宝拆下来收进国库里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值钱的物件被拆收了,养心殿便成了一座闲置的宫殿。
那龙榻旁的花瓶也被宫人们搬进了宫殿,花瓶摆放的地面被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出来,竟然被打扫的宫女误打误撞的发现了暗门。
吓得那小宫女当场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连忙跑去了御书房。
枫妄卿闻声赶来之时,发现那龙榻都被移了出来。
床底下便是一个暗门。
她也没着急进去查看,用目光淡淡打量着养心殿其他的角落,等侍卫纷纷皱着你的眉毛从暗口爬出来之时,她才缓缓从木椅之上站起了身。
“如何?”
为首的侍卫准备拍灰的动作一顿,即便恭敬的半跪了下去,“回禀陛下,里面并无危险,只是......气味有些刺鼻。”
枫妄卿淡淡颔首,即便将暗卫唤至身侧,与景逸一同走入了暗门。
先是转身进入了密道,即便在那狭隘的密道之间缓步向前,暗卫以前后包围的方式将主子护在中间。
密道不长,不过十步路便看见了已经敞开门的密室。
因为先前已有侍卫探过情况,所以桌面上还为枫妄卿留了一盏烛灯,可即便如此,密室内还是显得昏暗无光。
直到后方的暗卫手持灯盏跟着进来,密室内才亮堂了几分。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烂的气息,墙角隐隐生藓,蛛丝遍布,摆置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也是布满了灰尘。
枫妄卿略扫了几眼摆在桌上的书卷,即便注意到了书卷旁摆着的画像。
厚重的灰尘遮盖住了女子的面庞,她用一旁的书册轻扫了片刻,那女子的面容便清晰了许多。
枫妄卿大致扫了一眼,没忍住轻啧出声,“湘尤霜?”
景逸先是跟着略一点头,当视线落在画像末端那几行小字上后眉头一皱,即便淡声开了口,“陛下,此人应当并非湘太妃。”
耳畔传来景逸低沉的声音,枫妄卿一怔,又投去打量的目光,她眼眸微眯,即便将桌上的画像拿在了手中。
那女子的眉眼与湘尤霜相当相似,哪怕不说眉眼,整张脸瞧上去都有些相像,叫她乍一眼看过去,先入为主的便以为是湘尤霜。
枫妄卿当即便兴奋的拍了拍景逸的肩膀,她眸光微闪,又回头去吩咐暗卫,“将这屋子里的东西全部给朕抬出去,并交代其他见过暗门的宫人守好自己的嘴,今日之事全当没有发生过。”
随即,便拉着景逸匆匆往回赶。
此时御书房倒有些热闹了。
小桃小心翼翼的将画像擦拭干净后又轻轻摆在了枫妄卿的桌上。
“瞧瞧。”枫妄卿冲慕默久招了招手。
慕默久自从回宫后便被枫妄卿秘密保护了起来,眼下站在桌前本还有些紧张不安,当目光触及到那画像上女子的脸之时,他那双漆黑的眼瞳都瞪大了几分。
先是震惊的神色,再逐渐转化为浓烈的悲伤之色。
枫妄卿默默打量着他的面色,再垂眸看向那画像之时,眼底都带了几分了然,“此人你应当是认识的。”
慕默久沉默了半晌,竟是红了眼眶。
“陛下,此人是草民的母亲。”
枫妄卿也是默了默,“她为何从没在后宫出现过?”
慕默久几乎是有些哽咽了,他眼中闪过了一瞬的恨意,抚摸在画像上的指尖带着无尽的眷恋与牵挂,“母亲是湘府庶女,她给不了先帝想要的,先帝自然不会带她入宫。”
先前慕默久从未向她提起过自己的母亲,一来是心有顾忌,二来是提及则泪流,满腹皆仇恨,叫他实在无法开口。
因宫中人多眼杂,他这么些天见不到她,便只能将当年他知道的事写在纸上,再由景逸转交给枫妄卿。
虽说试图毒杀皇子也是掉脑袋的罪,可枫妄卿的目的根本不在杀她之上,而是那一支禁军。
湘尤霜做过的事太多,有些事情被她抹去了痕迹,慕尚言一直在尤霜殿之内,也是找到了一些证据。
他能做的事,便是帮枫妄卿在抓住湘尤霜的众多把柄之中,找出最尖锐最致命的那把刀,杀湘尤霜个措手不及,再将她手中的兵权夺回来。
枫妄卿见他情绪低落,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递过去一张帕子示意让他将眼泪擦掉。
不过她也没那么多耐心去哄人,看着人将眼泪擦净后她手指弯曲用骨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即便又继续开口问话,“所以你母亲与湘尤霜是什么关系?”..
“我母亲名唤湘若怜,是湘太妃的姐姐,她虽然是庶出,却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女。”
枫妄卿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即便又垂眸看向桌面上的画像。
女子一头如瀑青丝被一根素净的银簪挽起,那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含笑,虽是一身颜色淡雅的衣裙,却愈发显得纯净不已。她怀抱琵琶坐在窗边,柔若无骨的手抚在琴弦之间。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虽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但一举一动之间都好似透着风韵。风韵之间又不缺青涩之感,更带着一丝才气,着实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不得不说,慕路后宫中的女子每一个都是绝色。
枫妄卿对美人向来是有怜惜之心的,一想到这画像上的女子早已香消玉损,心头都涌起了一抹怜悯之意。
可慕路竟舍得令如此佳人泪流。
这后宫之中笑到最后的人,千不该万不该是湘尤霜,可她便是用那歹毒的心思害尽了他人,换取了今日的地位。
慕默久双拳紧握,语气之中带着坚定与固执,他缓缓上前一步,几乎是咬着牙开了口,“陛下,草民母亲之死定是湘太妃所为,草民愿奉献微薄之力,哪怕是搭上这一条性命也定要她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