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卿这次没有跟着一起,因为邀请的人中没有她,就和顾忌找了家酒楼吃点东西。
詹台权来到王府,直接进入内室,詹台争已经在等他了。
他的脸色十分不好,老人癍越发明显了,明明一月前还不见如此老态。
詹台争睁开浑浊的眼神盯着詹台权。
“你去了妓院?”
詹台权点点头,露出羞愧之色,身为皇子,去妓院确实蒙羞。
“果然啊!”詹台争缓缓闭上眼,脸色并无愤怒,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权儿,我没想到你真的查到了这一层,你现在应该知道你母妃是谁了吧!”
他终于不瞒着自己了,也承认了,可,为什么要隐瞒呢?
詹台争再次睁眼时眼中的浑浊被眼泪覆盖,在皱褶间停留了会儿又顺着沟渠流淌,打湿了案头的书页。
詹台权心绪不宁,他在想隐瞒的原因,何故隐瞒,因何隐瞒。
“我母妃是不是很漂亮!”
詹台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她很漂亮,是我觉得最漂亮的女子,世间万语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
苍老的脸上居然露出一抹笑容,那是真诚的笑容,而非假笑。
“杀我母妃的人是谁?”詹台权的眼中不起波澜,他虽然渴望过母爱,可这么多年过去,哪还有想法。
“没有人杀她。”詹台争将书页关闭,眼泪也停下,仿佛方才哭泣的不是他,“她不是无心王朝的人。”
“探子?”詹台权轻声道。
詹台争缓缓点头,凄然道:“是我先遇见你母妃的,是我!”
可哪有什么用,他的哥哥想要什么得不到,哪怕是自己的弟弟的心上人都敢抢。
“皇兄,这是梦怜,我打算过些日子就去取亲。”
“哦,是嘛,弟妹真漂亮。”
那时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好哥哥笑容背后藏着什么,直到听到吴梦怜入宫的消息。
毕竟是抢的,所以外人只知道她入了宫,但具体干什么并不知情。
他都快发疯了,拼命摔打着家中器具,整个王府都被砸得稀烂。
有种冲动想把她抢回来,可还没走到门口就退缩了,自己拿什么抢,兵权是他给的,身份是他给的,就连自己可以能活都是他开了慈悲。
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只有她了,现在被抢走了,啥也没有了。
讽刺的是,两年后她被查出是敌国细作,任务是探查无心王朝的军密。
本来一开始的目标是詹台争,只是被皇帝抢了而已。
被发现后没办法,知道任务定然无法完毕,便在不足三月的詹台权旁饮毒自尽。
皇帝其实没想过杀她,那条细作的消息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反正活着也没事,日后防范些就好。
可她还是死了,她对自己的两个男人都没有感情,一切都是为了任务活着。
吴家也只是一个据点,她的真实身份就不是什么吴家长女,而是敌国细作。
詹台权攥紧了拳头,现在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父皇知道自己修炼后会如此生气,费这么大劲不让自己修炼。
他怕自己算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他有一半的敌国血脉。
修炼后不敢杀自己也是怕自己的老师报复吧,毕竟老师最护短了。
怪不得敢以太子之位诱惑,原来其中藏着如此丑闻。
抢妻,堂堂无心王朝的皇帝,居然会抢妻,还是抢自己亲弟弟的,真是讽刺。
怪不得会隐瞒真相,会杀这么多人,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被天下人笑死。
“十年前袭击我的人,是您安排的吗?”詹台权平静,可平静下埋着即将喷发的火山,只待詹台争一句话就会爆发出来。
詹台争摇头又点头:“当时你父皇来找我,商量着如何处置你,因为你背后有一个很强大的老师,一个不好容易伤了王朝的骨。”
“后来是打算杀了你,然后伪装成普通的袭杀,后面被我阻止了,我说你老师有晓天探地本事,肯定会猜到原因,权儿,其实测算之法算不到这么详细吧!”
詹台权微微点头,他的老师虽然十分了得,但真要具体算出某个人,真的很难,除非是天机阁的阁主。
见詹台权摇头詹台争轻轻道:“我就是想着有一天你能将这王朝颠覆,所以极力挽救你的性命,好在劝住了他,只待着有朝一日你能查到真相。”
詹台争虽然一直在阻碍,那是因为他觉得詹台权现在的实力太过弱小,即便查到了也没什么用。
反而容易激发他父皇的杀心。
詹台权查的方向是他没想到的,自己不过是安排了一个普通女子去照顾,没想到詹台权居然动了情。
对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人居然动了情,比他还要好笑。
“知道了真相,你待如何?”
“不知道,我只想远离这里,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恶心。”詹台权第一次在皇叔面前如此失礼,毫不避讳。
皇家太过腐烂,原以为皇叔和父皇两个亲密无间,没想到一个抢妻,一个想着王朝覆灭。
原以为袭击自己的是六个哥哥之一,没想到是自己的皇叔,虽然是遵从了父皇的旨意。
这里面的局太乱了,他现在有些庆幸自己早已脱离了这个苦海,日后安心寻求大道,不争这百年繁华。
“她呢?”
詹台争知道詹台权问的谁,平淡道:“死了。”
“哦,知道了。”詹台权闻言也并不恼怒,因为很假,自己都能算到她在紫欲仙教,死的人是算不到的。
詹台争可能也是知道太假,苦笑道:“她本来应该死的,可被路过的一个修士给带走了,不过,有一点我没有说谎,她对你一直没动心。”
詹台权转身离开:“或许吧,我动心就好了。”
拒绝了侍卫的送别,詹台权走了一夜才回到王府,陈淮卿和顾忌真正里面下棋,顾忌每一步都要抓耳饶腮,自己居然会被对方压制。
瞧见詹台权回来,直接一把将棋盘拨乱:“七皇子回来了。”
陈淮卿本来想骂两句顾忌不讲武德,可见詹台权的脸色不太对,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看你身上也没受伤啊!”
詹台权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石,这是由顾忌以神通日日祭炼的宝物,可以识别真假。
虽然只对凡人有效,可不失为一个好宝物。
顾忌接过收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大概知道这个案子可以不用查了。
詹台权对陈淮卿道:“休息一晚,明早我们就回圣地吧!”
陈淮卿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点头,压住心中好奇,这是别人的事,还是少问为妙。
房间内,詹台权蹲在床上,双手抱腿,秀美的脸上早就被泪痕打湿。
她没有动心!她怎么可以不动心,十年,找了十年居然是这样的结果,活像一个江湖逗趣的耍艺人,天生就要被人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