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寨

这山里因为常年人迹罕至并不好走,阿沁与勒穆托手上皆被荆棘刺破划伤了好多道口子。

身后追兵也穷追不舍,像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阿沁循着荆棘少些的路往前探着。

眼见着前边突然有一条人工开辟出的小道,阿沁脸上并没有什么惊喜,反倒是心中大叫一声不好。

这荒郊野岭的有那么一条好道定是误入了土匪窝了,前有狼后有虎,阿沁看着勒穆托,“这前边估计是土匪窝了,要去哪边?”

勒穆托看着前方的小道,蜿蜒通向山林更深处,小道不宽,只容两人并行,道旁荆棘被削割得杂乱无规则,像是被无意中砍断一般,却是乱中有序。

并不像一些穷凶极恶的匪徒所做之事,勒穆托将阿沁的手拉上,“往前。”

两人趁着身后追兵还在林子里寻找,沿着小路飞速往前到了一处寨子,前方有数十间大屋子,坐落在山里,门口有人持刀守着。

见阿沁与勒穆托飞奔而来,身后还跟着官兵,寨子里守卫瞬间拿出弓箭要将来人射杀,鼓声响起一群人冲了出来。

阿沁与勒穆托迅速的将两守卫劫持了,大声喊着:“我们是逃命误入寨子,还望寨子里的英雄放我们一条生路。”

门外的官兵也有些犹疑,见寨子中涌出的人数众多,敌多我寡便开始且战且退。

领头来的人名曰张梁,身长九尺壮硕如牛脸上喘着粗气,只大吼一声放人,声音便回荡在山里震得林间叶子哗哗作响。

阿沁正想与其说道说道,勒穆托已经将刀放下双手举起,拉过阿沁跟自己并排站着以示诚意。

张梁只看了阿沁与勒穆托一眼,便叫人把他两捆了,至于后边的官兵一个不留通通解决了。

阿沁和勒穆托被关到了屋子里,手脚绑的结结实实,等外边喧闹声过去了才有人来将他们带到空地上。

“你们是谁,为何来此?”

张梁将兵器放在座旁,眼神有些探究的在阿沁和勒穆托身上扫来扫去,似乎要看穿些什么。

底下人把从阿沁和勒穆托身上搜到的东西哗啦啦的倒了出来,鞭子兵器还有一些玉饰衣物。

通关的文牒上写着是边贸商人为了给汉帝贺寿专程进京的,张梁在那堆物件里看了几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勒穆托小心的低下头,又微微扭转了半边看向阿沁,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我私带小姐私奔,本就是大罪,如今到了这儿,还望大人放了小姐,我任凭处置。”

阿沁听完将勒穆托抱紧了,坚定的摇了摇头,“是我逼着他带我走的,你们不要动他,我可以让我阿爹给你送钱来。”

张梁饶有兴致的笑了两声,“你这小姐跟着个燕人私奔,还有哪家老爷肯出钱赎你的?”

“我阿爹还指望着我嫁去江南,自然是肯出钱的。”

张梁听完大笑起来,指着下头一个妇人笑道:“娉婷,这故事你熟呀,要不你给他们讲讲?”

娉婷走到中央低头看着阿沁与勒穆托,突然伸手将簪子扎向阿沁,两人都被捆着毫无还手之力,勒穆托用力将阿沁撞开背对着那簪子。

眼看着簪子便要刺入骨肉一刀毙命,阿沁大喊一声不要,声音凄厉似林间阴风昼起。

簪子被迅速收回放在乌发之中,娉婷婉约作揖,“看来确是一对真心人,就是命不太好。”

“为何命不好?”

阿沁跪着挪着到勒穆托身旁,怒目直视着娉婷。

“我们这从不留燕人,只要这燕人死了你便能下山了,至于以后我大汉多少好男儿任你挑选。”

“说得也对,我这雁荡山见一个燕人杀一个,来人把他拖下去。”

阿沁用身子挡着勒穆托,“若是见了燕人便一概杀之,你们和那些掳掠边境烧杀抢夺的燕人又有何差!”

“有何差?”

底下围着的人突然沸腾起来,有人撩起那裤腿,有人掀起袖子,缺胳膊少腿的,身上大刀疤的。

甚至于有个孩子冲了出来用力咬住勒穆托的手臂,“你还我阿爹阿娘!”

勒穆托只看着那孩子一动不动,直到手臂渗出血来仍旧纹丝不动。

“若不是你们燕人,我这一家五口怎么会横尸荒野,我那小儿子还没出生啊便被一刀夺了性命!”

“我一个老婆子如今也无人可念了,今日就算是造孽也是我来造的,让我来把他杀了!”

上至七十,下至垂髫小儿纷纷诉说着燕人恶行,大家的都冲进屋子里要将勒穆托碎尸万段才克平心头之恨。

阿沁护在勒穆托身边,被人一把扯开要将勒穆托拖出去,阿沁右手一扭将绳子挣脱死死的拉住勒穆托。

守卫见阿沁挣脱了绳子立马上前要将阿沁制服,可阿沁只紧紧的拽着勒穆托的手。

就连勒穆托也挣脱了绳索,两人抱在一起面对着这些围殴过来老弱妇孺迟迟不肯动手。

眼见着下边一阵动乱,张梁在台子上大吼一声,“住手。”

台子下闹哄哄的一片终于是停了下来,阿沁被勒穆托护在怀里,几乎没有受一点拳打脚踢。

他将阿沁放在一旁,抬头直视着张梁,“燕人掳掠,德县县令何在,德县官兵何在,你们又何在?”

“你知道什么,大王收留了我们这些人,躲避官兵,给了我们一口吃的喝的已经是不容易了,竟然还要我们与燕人决一死战,你意欲何为?”

勒穆托冷笑一声,“若不是德县县令贪生怕死,如今德县城内焉有此景,若不是迟江军被凌迟处死,如今德县还是个固若金汤的好地方。”

“你不就是想为燕人开脱,果然是非我族类,大家不要相信这个燕人的话,一定是他们的阴谋诡计!”

底下人大喊着想要掀起新一轮的仇恨。

勒穆托抬起头看着台子上的张梁,见他目色凝重似有所思。

“我听说迟江军当时有一贴身侍卫,声如洪钟身长九尺体格壮硕,一直为迟江军伸冤未果,后来便不见踪影,想必就是阁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