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桃树上的秋霜,在晨光中化成水珠,缓缓滑落。
福多喜双手抱膝坐在窗边,院子里没人,好像大家都同去了,四周安静得出奇。
这时不想出门,只觉得浑身格外疲惫。侧头看着纪云深,纪云深睡得很沉,眉心舒展着,嘴角眼角都挂着笑。
老树妖教的方法太疯狂了……
福多喜的眼前又浮现出昨夜和纪云深在一起的情形,还是脸红心跳,忍不住捂脸。
原来自己可以那么疯狂!
今天应该办一场酒宴,庆祝纪云深康复,也要当作她的喜宴,初婚的喜宴,但不能与人说,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哦,你醒了……”
福多喜俯下身,看着纪云深的眼睛,晨光中,纪云深的眼睛透着一抹迷茫。..
“我怎么在这?”纪云深认出了这里是福多喜的房间。
“在这不好吗?”福多喜的心抽搐了一下。原来纪云深不记得了……
树妖婆婆说得对,心锁打开了,心钥最不重要了……忘掉过去,才是最好的治愈。
“好,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多喜,我昨晚好像做了许多梦,你在我梦里……”
纪云深坐了起来,握住了福多喜的手。
福多喜乖乖让他握着,想听他讲昨夜的梦。
纪云深却不好意思了,看着窗外,岔开了话题。
“我去看看早饭准备好了没有。”
福多喜抽出手,下地拉开门。
“人都去哪了?”福多喜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饭。赵小莲急忙回说:“他们都出去了,柏香和她娘她哥去抚宁县了,说是要采买用品。狐小萌去崖山了,燕九和长吉公主说是去赏菊花,也不知道他们去哪赏花……”
福多喜叫纪云深吃饭,纪云深还隐在他昨夜那个绮丽的梦里,不敢看福多喜,感觉在梦境里对福多喜做的那些,亵渎了福多喜的清白。
“纪大人都记得什么?”福多喜夹了一根萝卜条放到纪云深碗里。
纪云深看着碗里的萝卜条,“我记得去见皇上,请皇上收回赐我和长吉公主的婚期,我要毁婚……皇上震怒,治我不敬皇威重罪,当即发配我去西疆……”
纪云深的记忆到了发配途中就断了。“多喜,是你救了我?那些押送我的官差呢?”
纪云深不记得被女妖抓进洞府蹂躏的情景最好,福多喜随口应着。其实也没错,她的确是去救纪云深的。
“纪大人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好好休息,等长吉公主回来,再商量下一步打算。”
“多喜,我想去一趟沉木堡。你在家等我。”
纪云深说走就走。福多喜急忙拦住,“不急,等大家都回来吧,到时让龙洵送你过去最快。”
傍晚,燕九和长吉公主推了一车酒菜回来。
不用福多喜张罗,大家都心照不宣,要办一场酒宴。
小狐妖和黑猫妖棕猫妖也来了,小狐妖拉着福多喜,“姐姐猜猜,我把谁带来了?”
福多喜摇头,这一天心神不定的,总感觉胸口揣了一只小鹿。每次和纪云深对视,都急忙瞥开目光。
纪云深也好像满腹心事,坐在院子里捧着那本御厨菜谱出神……
“多喜,是我。”一道雪光晶莹的身影身黑猫妖身后走了出来。
“雪女!好久不见!”福多喜情不自禁上前和雪女拥抱。
纪云深看着福多喜那环起的手臂,又想起了梦用的情形。福多喜在梦里也是这样紧紧拥着他,那体温几乎将他融化……
雪女望向纪云深,“这位是?”
“他是纪云深。河神婆婆帮他疗过伤。”福多喜不想过多介绍,却发现雪女目不转睛地看着纪云深,似乎被纪云深给迷住了。这让她竟有点吃醋,随即又释然了,她和雪女不是凡人,与纪云深都属于两个世界的平行线。
计较太多,为难自己。
“有好酒好菜,可怎么少得了我!”河神婆婆呵呵笑着飘到饭桌边,看着满桌子的酒菜,对赵小莲伸出大拇指赞叹。
赵小莲知道眼前这些都不是凡人,尽量让自己不被看见,专心制作御厨美食。
树妖婆婆也来了,随手朝院里指了几下,秋色潇杀中院里瞬间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
树妖婆婆走到福多喜身边,拉着福多喜的衣裳袖子,伸头闻了闻,点头微笑,“我那两个该死的重重孙女儿也不算笨,知道把花魂染在多喜你的衣袖上,等多喜你神光普照,她们也能再入修仙正途。”
雪女不胜酒力,被河神婆婆强灌了一杯酒,立刻就醉倒了。
“雪女醉成这样,怎么回去?”福多喜伸手扶雪女,却扶不起来。向黑猫妖示意,黑猫妖回避。雪女是妖魔两道都不敢沾的仙灵,黑猫妖自然不敢靠太近,更别说要送雪女回崖山了。
树妖婆婆看着雪女摇头叹气,“可惜了,这么好的仙灵,却登不了仙途。”
“谁说不能啦?我说能就能。”河神婆婆多喝了几杯,说话的嗓门特别大。拉着身旁的纪云深站了起来,“他可以帮雪女登仙途。
你们都不知道吧,这小子不是凡人。
那次他身受重伤,我帮他重新改造筋骨,以巨蛋孵化成人。
而且他是阳年阳月阳时生人,任何妖灵和他在一起,都能马上飞升……”
福多喜的心里咯噔一下,河神婆婆再说什么都听不见了。
原来女妖想要纪大人,就跟西游记里那些妖精一样,男妖都想吃唐僧肉,女妖都想和唐僧成亲……
河神婆婆这意思,是想让雪女和纪云深成亲洞房?
河神婆婆昨晚就知道怎么给纪云深解锁五感,却故意不说,让树妖婆婆出面。
河神婆婆明明她和纪云深已经……福多喜再淡定,这时也有点绷不住了,用力忍住眼泪不掉下来。直在眼圈里打转。
“多喜,多喜……啊,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快去水池洗洗,一会咱们帮雪女登仙途。”
河神婆婆开心大笑,端起酒碗又仰头喝干。
福多喜看着坐在对面的纪云深和雪女,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女靠在了纪云深的肩膀上,纪云深的一只手揽着雪女的腰,那神情格外温柔和小心。
福多喜撇开脸,视线落在了蹲坐在桌边的小狐妖身上,小狐妖显然也很生气,撅嘴瞪着河神婆婆。
这哪里还是喜酒欢宴,明明是醋水伤心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