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宋文彬在公园醒来,他照例前往公园厕所刷牙,刷牙的时候,手指疼的钻心。他皱眉打开纱布看了看,伤口已经重新化脓了。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虽然三十万很重要,可手指也很重要,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去诊所看看。
搭乘地铁来到工作的李姐炒面店,宋文彬刚想和老板娘请个假去看看医生。
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听见炒面店里老板李大中和老板娘争吵的声音。
不过具体在吵什么,他并不清楚。
因为两人用的是韩文。
只是随着两人吵架的火气逐渐上升。老板娘无法忍受开始说中文,她骂道:“鬼知道那钱丢哪里去了啊!说不定是被哪个狐狸精给勾走了!以后进货你别问我要钱!你拿自己钱.....”
老板李大中大声叫嚣着韩文,老板娘愤怒,“你拽什么洋屁!别跟我席巴席巴了行吗!?”
“你还要不要过日子了,臭娘们!就许你把钱给男人不许我拿点钱给女人!”
“我给谁钱了!我给谁钱了!
”
老板娘发疯一样的在屋内和丈夫争吵。
声音中的痛苦令人窒息。
摄影师天生好冲突,听见店内的争吵声,便拿着摄像机凑过去,想拍的更清楚点。宋文彬见状感觉拉住了他,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不要在继续拍了。
宋文彬拖着摄影师离的远远的,他没有想到,自己随便挑的一家店铺都能有这么多事。当真就不能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个月了吗?
他看着自己破损的手指,神色晦暗。
吵架时间不长,大概也就几分钟,老板李大中骂骂咧咧的出门了,开上自己的破面包车,晃晃荡荡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宋文彬等待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的走进店里,店里,他看见老板娘正红着眼睛擦桌子。宋文彬也没问什么,只是道了声早。
老板娘见宋文彬过来,赶紧揉了揉眼睛,给他安排今天的工作。宋文彬虽然手指疼痛,但在这种时候,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干活去了。
直到过了中午最忙碌的时候,宋文彬这才来到老板娘身边,问道:“老板娘,附近哪里有诊所啊。”
拖地的老板娘一愣,问道,“怎么啦?”
宋文彬想了想,把手指拿出来给老板娘看了看。
老板娘看见宋文彬青紫渗血的手指,吓了一跳,大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手破成这样也不早说,我问你你还说不碍事!”
“可能只是有点感染,消炎一下就好了。”
“走走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老板娘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带着宋文彬骑到店门口的电驴上。
两人骑着电驴来到巷子里一家诊所。
诊所的老医师看了宋文彬的手指之后,给他用碘伏消了消炎,又开了一些消炎药,叮嘱宋文彬在伤口愈合时间不能再碰水了。
回去的路上,老板娘很自责,跟宋文彬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疏忽,还说自己要是在国内,孩子只怕也同宋文彬一般大了。宋文彬在车上问老板娘为什么在韩国不生一个,老板娘只说太忙了,没有空。
然而二人刚刚从诊所回到炒面店,就看见李大中把货车停在店门口,自己则在餐厅的收银台里翻来翻去。
老板娘看见他之后愣了一下。
李大中看见外面的老板娘也愣了一下。
宋文彬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因为老板平日都是负责采购原材料,老板娘负责做菜做饭,这个点老板李大中应该在外面进货才是。
陡然间,老板娘愤怒起来,连电动车都来不及扶就站起身,走向店内大骂道:“你在这干什么?偷钱吗!”
“席巴!”老板同样大怒,骂道:“老子拿自己家的钱还算偷钱吗?”
“你进货的钱我昨天已经给你了!”老板娘尖叫道:“我昨天刚给你30W!今天你又来问我要!你的钱呢!你的钱呢!”
老板涨红了脸,他破口大骂道:“你管老子的钱哪里去了!臭B娘们管球多,老子赚的钱,老子爱怎么花怎么花!”
“你赚的钱!?”老板娘骂道:“谁天天在后厨忙得累死累活,谁给顾客擦桌子倒水递茶,是你吗!?你就在外面跑个腿,还要一天花个三十万!你怎么不去死啊!”
宋文彬赶紧搀扶住差点要倒的车子,他想要躲的远远的,远离这场家务争端。
可是莫名的,老板的李大中的怒气就来到了宋文彬身上,他大骂道:“老子一天花三十万!鬼知道你一天花多少钱啊,我回趟店这个店连个看的人都没有!大白天的,趁老子不在偷偷约小白脸干丑事吧!”
“烂了你的嘴!”
老板娘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李大中骂道:“我带小宋去诊所看看手指,你不信你去问医生啊!”
说着,她激动的就要去拿开药的收据,宋文彬见她的手都在抖,就把收据拿给了她。
她拿着收据大踏步走到李大中面前,尖叫道:“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老板李大中噼手打过她的手,指着她的鼻子步步紧逼:“他是你姘头吗,要你带他去看,他自己没长腿吗?臭娘们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老板娘被李大中的话气哭了,她哭道:“你太过分了!当初我怎么瞎了眼看了你这种人,还跟你跑韩国来了,要是没我在娘家带来的钱,你的店能开起来吗......”
啪!
李大中一逼斗甩在老板娘脸上。
他指着门外大骂道:“你不想呆韩国你回去啊!你跟你的小姘头回去啊,你那小姘头是中国人哩,让他娶了你你就能回国了。”
老板娘实在受不了,委屈的大哭起来。
宋文彬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朝店内走去。
“小B崽子你过来干什么,这里有你事吗?”
老板李大中立刻指着宋文彬骂道:“臭B五毛要讨饭回国讨去,要饭要到首尔来了,谁得工作你们都要抢是吧!”
宋文彬在老板面前澹澹道:“你是不会和我道歉的,对吗?”
他站着极近,一米八的个子让他在一米七不到的老板面前极具压迫感。
老板见他双目含火,一时间有些怂,他色厉内荏大喊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是首尔!不是你家,你要是乱来,小心我找人揍死你!”
宋文彬没有吭声,转身朝外走去。
老板立刻在他背后叫嚣道:“臭五毛有种在国内赚钱啊,一毛钱都赚不到还护着你那主子,狗一样!”
宋文彬在门口找了根拖把,单手往膝盖上一砸,将其砸断,随后他提着木棍走进了屋子。
老板一看尖叫起来:“反天了你!”
啪!
宋文彬一木棍抽在老板的脸上。
抽得他当场吐出一口血水,脸上光速多出一道青印子。
“我不仅是五毛,我还是战狼呢。”
宋文彬冷笑道,说完又一棍子砸在老板脖子上。
老板被砸得嗷嗷乱叫,用韩文疯狂大喊道:“打人啦!中国人在韩国打韩国人啦!”
宋文彬也不知道他在叫什么。
又一棍子砸在老板膝盖上,砸得他惨叫着蜷缩成虾状。
他捂着头,只是疯狂大喊:“打人啦!中国人在韩国打韩国人啦!”
“打人啦!中国人在韩国打韩国人啦!”
“打人啦!中国人在韩国打韩国人啦!”
一旁街道上的人听见呼喊声,纷纷围了过来。
老板娘拉住了宋文彬,尖叫道:“你不要打了!你不要打他了!”
宋文彬听见老板娘声音中的痛苦和无奈,立刻扔掉了棍子,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你别干了!走吧!走吧!”
老板娘拿出几张韩币塞在宋文彬手里,大声说道:“工钱给你了,快走!这里不欢迎你!”
老板兀自在地上重复着中国人打韩国人之类的话。
老板娘把宋文彬推到门口,将他的包扔给他,大声说道:“走!快走!”
宋文彬看着老板娘,一时间同情,怜悯,自责,不甘涌上心头。他看着一旁的摄影师,又看了看手里的韩币,心里有一万句话却句句苍白,句句无力。
最终,他能做的也只有背起包,拿着韩币冲开人群,低着头,匆匆向远处走去。
.......
首尔下午的阳光照射在宋文彬身上,他却无法感觉到多少暖意,节目开拍这么久,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压抑。才进行了三天不到,就整出这幺蛾子事,这还有二十七天,要怎么过呢。
“这段能剪吗?”他问一旁的摄影师。
摄影师摇头,“剪辑权在导演手上,我们只负责拍摄。”
宋文彬估计鲍利导演是不会剪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吸引他呢?只是自己揍了那个韩国老板,会不会引发争议,宋文彬想了想,决定不再去管这种事。他本就是市井小民,让他制怒学大将军,他可做不来,况且那个老板也着实可恶。
一场风波之后,宋文彬无处可去,刚找的工作没了,手指还需要静养,也不能再找工作了。无奈之下,宋文彬只好回到了公园里。
他身上有6w韩币,约合人民币300块钱,他需要在这300元花完之前养好手指,就注定要小心翼翼,不能有丝毫浪费。
在一旁的商店里买了杯500韩币的泡面,问超市借了点开水,宋文彬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等待泡面泡好。
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拿起看了一眼,原来是霍雨给他发了个消息。
“你死了吗,为什么不回我?”
宋文彬看着霍雨给他发来的消息。
昨晚霍雨就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在做什么,但是宋文彬并没有回复。因为太晚他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还要去上班,自然也没空管霍雨问了什么。可是现在,他却依旧不想回复霍雨什么。
他不可能告诉霍雨自己过得不好,让她开心。
只是,关闭了和霍雨的聊天界面之后,他看见自己的母亲给他发了十几个小红点。本来他是压根不想看这些小红点的,可是今天他不知怎么了,神使鬼差的打开了那些小红点,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给母亲打去了一个微信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