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龄蹲下身一一检查起四人的尸体。
他们随身携带的只有武器，没有身份令牌，也没有乾坤戒。
她原本对宋家还有所怀疑，可仔细搜寻后，便能确定这并不是宋家派来的人。
她从禁区回来已有半个月，赵师姐与宋览皆没有寻过她，宋家就连半分试探也没有。
而今日刺杀她之人，都是专业和顶尖的刺客。
若她只是普通的炼气九层，说不定早已死在他们的利刃之下。
难道是狐族？狐族会舍得花那么大的价钱调查她的信息吗？
狐族现在只剩狐言一人，他真的会不回万神洲，就留在黄金城，等着为他的狐子狐孙报仇？
如果排除掉宋家与狐言，还会有谁呢？
回去的路上，月龄也时刻保持着警惕之心。
而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地上散乱堆叠着无数的竹简、地图与书册，足以体现这主人家的底蕴。
此时，一位筑基期的老者轻轻叩门。
“主子。”
“进来。”
说话的男人身穿城主府最普通的青色道袍，一条青色的绸缎将他的黑发系在身后。
除此之外，全身没有一丁点装饰。
他的眼睛盯着桌上的画作，大而明亮，眨眼间仿佛会说话一样。
他的鼻子坚挺，鼻头微微上翘，看起来单纯又无害。
但配上他薄而略显苍白的嘴唇，又多了几分的清冷之气。
虽不是特别出众的样貌，但自身所带的矜贵，却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老者来到还在做作画的男人身旁，躬身道，“主子，死了八个。”
“八个。”男人点了点头，“却有些本事。”
“我们还要再派人前去刺杀吗？”
男人放下手中的炭笔，老者赶忙递上一面白绸。
矜贵的男人接过白绸擦了擦手中的碳灰。
他低头看一眼染上灰尘的白绸。
“派出去的人，死了多少？”
老者微愣，连忙跪下，“死了一百多人。”
“唉。”男人幽幽的叹了口气，“一百人换八人。”
老者跪到男人身边，“主子不必担心，那些人都是我们从黄金城外雇来的，不值钱，也不会有人发现。”
男人蹙着眉似乎在思考问题，老者也不敢再讲话，只是安静的跪着。
“八十六个死了八个，外面还有六十二个没回来。”
老者的头更低了，只差没有埋进地上的玉砖里。.
男人挥挥手，“不用派人了，下去吧，死了八个没用的废物。”
“是，是。”
老者如负释重般站起身来，直至退到男人看不见的地方才转身离开。
男人回到自己的桌前，细细抚摸着他的画，丝毫不在意手上又染上的碳灰。
只见他的画上是用炭笔勾勒的一条美人鱼。
人鱼的脸一片空白，但那曼妙的身姿，纤长的双臂，长又卷的头发，鱼尾闪闪发光的鳞片都透露着这条人鱼到底有多美。
男人将画作收好，转身走向一间密室。
密室建造的很深，很大，整个密室都被深海色的海水填满，屋顶的吊灯璀璨光华，碧蓝的波纹缓缓流动。
密室四面的墙上挂满了同一张美人鱼的画像，但无一例外的，她们都没有脸。
男人挂好新的画作后，欣赏了一圈没有脸的美人鱼。
轻轻一跃，纵身进入海里，他不断下沉，直至落到最底，慢慢闭上了眼睛。
——
清晨，月龄被窗外的叽叽喳喳吵醒。
夏天的鸟儿起的都非常早。
弟子令牌一闪。
上面是刘川给她发的通讯。
小蒙遇袭！
昨夜，小蒙与刘川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两名炼气大圆满的截杀。
他们靠着保命护具和符咒撑到了刘川朋友的救援。
虽然合力将那两名刺客击杀，但小蒙却身受重伤，现在还在医馆里。
而同样的刺杀事件，昨夜发生了八十六起。
遇袭的对象都是云谷山脉的弟子，刺客都是一到四名不等的炼气大圆满。
很明显，这是有预谋的刺杀，针对的便是拥有城主亲传弟子考核资格的弟子。
待月龄赶到缉凶司后，燕紫星和三子才松了一口气。
三子原本还很担心，看到月龄并无大碍后便与她二人分析起来。
“看来考核名单已经流落出去了。只是不知道刺杀你们之人，是为了城主弟子的名额，还是故意在谢城主收徒一事上捣乱。”
“不管是为了什么，他既然已经动手，便不会善了。”
燕紫星上前捏捏她的小手。
“小蒙那里还好，医馆有筑基期的大人坐镇，你要不这几日随我到燕家休息。”
三子也点点头，“燕家、秦家、聂家在同一条街道，又有十多位筑基期强者，背后之人不一定敢在哪里动手。”
月龄刚想说话，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院外响起。
“又有哪里比得上缉凶司安全？”
“段师兄！”
“段师兄，你回来啦！”
段飞自从古息禁区出来后，便一直在闭关，这是几人分别后，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
月龄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恭喜段师兄，突破至炼气大圆满。”
段飞径直走到三人身旁，赞赏的点了点头，“不错，都有长进。”
燕紫星笑眯眯的，眼睛都弯成了一道月牙。
“恭喜段师兄啦，不知道你会不会成为我们的段队长！”
三子也是一脸笑意，“段师兄，你可真厉害，想必今年就能筑基成功。”
“哪有那么快。”段飞摇了摇头，反而看向月龄，“倒是月师妹，感觉用不了多久，你就要赶上我了。”
三子撇了撇嘴，“反正已经赶上我了。”
随后，他想起来了今日的重点。
“段师兄，我们正在讨论昨夜云谷山脉弟子遇袭之事，你说月师妹是住在哪里好。”
“哈哈哈哈！”段飞摇头笑笑，“你们两个傻瓜，月师妹说不定还想趁着这次的机会磨炼一下自己呢。”
月龄低头抿嘴笑笑，她确实想趁此次机会练练手。
反正背后之人最多也只会派炼气大圆满前来刺杀。
而且为了不闹得满城皆知，他对付一个弟子不会派出超过十名刺客。
对于月龄来说，十名炼气大圆满，就算她杀不死也能安全逃离。
可惜的是这些炼气大圆满都很穷，连个身份令牌都没有。
但这也让月龄怀疑，他们会不会是昨天才从外面进入黄金城的。
若按这个思路去调查，其实很快便能知道他们的身份。
只是，月龄发现，整个云谷山脉似乎都没有追究昨夜的事件。
遇袭的弟子，死去的刺客，各人的怀疑，都只停留在了人们的讨论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