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停顿，让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月龄感觉不到对方的杀意，少女也知道月龄并没有杀她的意思。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宁姬雅的声音淡淡的，但依旧很清脆灵动，丝毫没有被人发现的慌乱与紧张。
“感觉，虽然不是一张脸，不是一个声音，但是感觉是一样的。”
“噢？什么样的感觉？”
宁姬雅来了兴致，要知道她这个模样从她娘亲身旁经过，她娘亲都没有认出她。
月龄老实回答，“你看人、事物、东西都是一种旁观者的心态。”
“你的订婚礼，你却比我们更像一个观礼的，如今，我们明明在同一片大雨下，但你好像感觉雨不存在，我也不存在，天地只有你一般。”
宁姬雅听到月龄的话，微微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对，我修行的道让我变得更像你说的旁观者......”
“你修的是绝情道吗？”
“嗯？”
宁姬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月龄的这句话让她好像从画中走了出来，变得真实而又很明晰。
两人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不再隔着两个院子，两道窗户，宁姬雅好像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果然筑基了。”月龄看着她清晰的身影和身上若有似无的筑基气息。
宁姬雅微微一愣，“是的，我筑基了。你怎么知道我修炼的是绝情道？是缉凶司？还是阿拓先生？”
月龄不懂缉凶司与阿拓部长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是你杀的吗？”月龄轻声询问，绝情道里就有一道阵法叫绝情断魂阵，可以剿灭人的魂魄。
但宁姬雅没死，月龄虽然知道眼前人是她，却不知道她是身未死，还是魂已转移。
但她更愿意相信这只是宁姬雅的另外一道分身，她俩是很久的邻居，虽只是点头之交，但月龄确定没有换人。
“对。”宁姬雅点头，“是我杀的。”
“我原想要师兄亲自动手的，但是我不放心，我不敢赌他的无情道，如果他真的下不去手，绝情断魂阵还能助我一臂之力。”
“被阴阳山选中的原来不止轩辕弘一呀。”
宁姬雅点点头，“我和师兄不过是阴阳师山大人下棋时偶遇的玩物。他说师兄有修炼无情道的天赋，我那时还小，不知道无情道是什么，我问他，我呢，我适合修炼什么？”
她说着露出一个苦笑，“他对摇摇头，说我天赋差，根骨不佳，难以筑基。我不服气，我说师兄可以我便也可以。”
“他好像第一次见到敢与他顶嘴之人，笑了笑没说什么，我却记得那一刻我娘亲把我抱的生疼，仿佛很怕我会死去。”
“后面，我越想越生气，那位大人将无情道传给了师兄，我却不甘心，趁他一个人下棋时找到了他。”
“我说，我想要和师兄一样修无情道，他还是笑着说我不行，好像我只是一个顽皮的稚童在惹他玩笑。”
“后面我每天都偷跑去看他下棋，每天都求着他教我无情道。最终，他被我磨得烦了，他说我不适合无情道，但是我长得不错，以后可能是一个美人，适合修炼阴阳山的绝情道。”
“他在离开阴阳宗前偷偷将绝情道的功法给了我，除非修行到筑基期，不然不准我告诉任何人。”
宁姬雅看向远方，眼睛里淡淡的，“你也知道，阴阳山的人一生只能选一个山脉学习，他即是无情道的大人，自然不会绝情道，所以我一直都是自己摸索学习。”
“你说我错了吗？”宁姬雅转头重新看向月龄，她的眼睛里闪着好看的光，好像很希望从月龄那里得到答案。
“师兄可以修炼，可以成圣，我却连筑基都不行，我也想追求大道，我错了吗？”
“你没错。”
追求大道的心又怎会错呢。
宁姬雅笑了，“对呀。所以我比谁都努力，师兄只要筑基成功便随时可以前往阴阳山，那么我也可以，而且我要在他前面先筑基。”
“唉。”宁姬雅叹了一口气，“可惜天赋这个东西真的很玄妙，师兄还是领先我一步筑基了。没有办法，我能想到的不用筑基丹筑基的方法便是绝情道的重塑魂魄。”
她的声音时而低迷，时而婉转，时而清明，时而迷茫。
“那你为何要利用轩辕弘一与宋默呢？”月龄疑惑的问她。
宁姬雅却一脸茫然，“我从未利用他们，这就是我的‘道’，绝情道者入红尘堕尘世，斩情丝忘因果，这是我与他们的因果。”
月龄对于她口中的因果却感到一阵迷惘，她追求的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
而宁姬雅却更像在主动结因果，又主动斩情丝，难道这就是绝情道？
“宋默是因你而死的。”月龄淡淡开口。
宁姬雅看了一眼身上的白色长裙，她指着上面的小黄花，“这是他喜欢的花。”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他喜欢的海灵粉，他说海灵粉的味道很香。”
宁姬雅笑了笑，“其实我不喜欢海灵粉，也不喜欢小黄花，这只是我攻略他的手段。”
“我从未爱过宋默，也从未爱过师兄，我只想有一日修成大道。”
月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但她隐约觉得宁姬雅修炼的方向有问题，若不能全身心爱上一个人，斩断情丝时又如何称得上绝情？
“说了那么多，你想要抓我回去吗？”
月龄摇了摇头，“不，管我什么事呢？”
宁姬雅笑了笑，从布袋里取出一块莹绿色的拇指大的石头扔给月龄。
“送给你了。希望以后我们还能见面。”
月龄接过石头时，便感到一股暖流涌入身体，好像无形中为她增添了生命之元。
这是长生石？
感受到月龄的目光，宁姬雅对她笑了一下，最终消失在了雨中。
其实月龄更期待的宁姬雅与轩辕弘一重新见面的那天，想必会很精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