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亡

初冬,深夜。

乌黑的天空像是巨大的幕布,笼罩着大地,透露着压抑。

远处的山峰重峦叠嶂,怪石嶙峋,在黑色天空的映照下仿佛一头狰狞的怪兽。

寒风凛冽,低矮的草丛中,叶片击打着枝条,“簌簌”作响。

阴暗萧瑟的夜晚,一个破败的小镇在夜风的咆哮中沉默着。

小镇门口的铜像倒塌,镇外枯草肆意生长,镇内残垣断壁,满目疮痍。

往日热闹的街道再无喧嚣,繁华的站台也失去了活力,整个小镇只剩下飞扬的尘土、随处可见的尸体和弥漫的血气。

轨道旁,曾经整齐干净的集装箱如今堆积了尘土,长满了杂草。

没人相信,这些变化只用了一天。

废弃的纸张顺着风飞到了集装箱面前,一只白色的兔子从集装箱的地洞里出来,跳到集装箱门口时,四处张望,警惕地望着周围。

兔子等待一会,继续向前一步。

或是感到杀机将近,兔子吓得立马回头想要逃回集装箱。

可惜还是太迟了。

“嗖!”“嘭!”

随着破空声和扑倒声,一个瘦小的身影将兔子死死的压在身下。

身影面无表情缓慢爬起身,将兔子放进麻袋中,快速往小镇内跑去。

这是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女孩,穿着洗到泛白的棉袄,外面是一件残破的麻制披风,腰间系着刚刚放入兔子的麻袋。

女孩神色平静,在小镇内极速奔跑着,风顺着领口渗入女孩的衣内,女孩似乎没有察觉,脚上不停半分。

风更大了,带起了女孩的披风,带起了地上的尘土......

女孩无视地上狰狞的尸体,绕过尸体,顺着石板路进入了小巷。

小巷内竟然有一间残破的育幼堂,这时,女孩推开育幼堂的门走了进去。

育幼堂并不大,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桌椅,女孩跨过杂乱和陈旧的摆设,径直来到几张桌子拼接遮住的角落。

桌子和椅子整齐的将育幼堂角落围出一块干净的区域。

区域内,铺着一块薄薄的海蓝色波纹地毯,放着一个同色的枕头,看起来这是整个小镇最干净的物品。

地上还有些许散落的药材,煎好的草药和几块黑色硬面包。

地毯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老妇人面色如土,脸颊皱纹丛生,气息微弱。

在看到女孩那一刹那,老妇人缓缓抬起手想要抚摸女孩。

女孩一只手回握住老妇人的手,另一只手从布袋里抓出兔子,想要捏碎白兔的喉咙,将血喂给老妇人。

老妇人却按住女孩的手,“没用,跑,南边。”

女孩没有说话,也没有放过白兔,拉着老妇人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我......快死...了。”老妇人的声音犹如破败的手拉风箱,拉一下,响一下,每说一句话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女孩蹙了蹙好看的眉毛,她讨厌死亡,从她有意识以来,这个世界就在死亡,现在这个小镇的最后一个人也要死了。

她不想让老妇人死去,她阻止不了,因为老妇人已经开始和小镇其他死去的人一样,变得僵硬,不再清醒。

她其实知道,这是结束。

只有当老妇人死去,她才能出去,这个小镇才会出现。

老妇人的手垂了下来,女孩依旧没有松开握住老妇人冰冷的手。

另一只手将老妇人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梳理起她的白发。

时间不多了,她需要赶快离开。

将角落整齐的区域破坏,把老妇人的尸体放到散乱的桌椅旁。

女孩开始奔跑。

南边,这是她唯一的信息。

裹紧身上的披风,女孩的速度越来越快,奔跑在这一条条熟悉的街道,越过小巷,穿过站台,冲进了小镇外的松林里。

女孩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冲出小镇一瞬间,笼罩着小镇的阴霾逐渐散去,小镇正一点点出现在黑岩平原上。

小镇内原本死去的生灵慢慢爬了起来,皮肤恢复光泽,眼神变得灵动,继续游走在小镇内。

奔跑中的女孩不敢回头,脚步越来越快,胸口闪烁着淡淡荧光,配合着呼吸间运转的法决,疲惫感消失了。

身后渐渐失去了小镇和松林的影子。

女孩从白天跑到傍晚,狂风如同夜鬼的哭啸,杂草拍打着枯枝残叶,空中乌鸦的啼叫,远处野兽的嘶吼,黑夜中的荒野将会更加危险。

这时,一个山洞出现在女孩面前,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的腥臭和粪便味。

棕原熊!

棕原熊闻到陌生气味后狂啸着从山洞中奔出。

巨大的熊影映入女孩眼帘,熊掌拍向即将靠近的女孩。

女孩不躲不避,眯着眼睛,手中寒光一现,疾冲棕原熊而去。

就在女孩与棕原熊擦身一瞬,棕原熊大吼一声,熊掌还未落下,女孩手中拳刺已从深入棕原熊的腹部。

“嘭!”棕原熊重重地落到了地上,鲜血喷涌而出,沾湿荒野。

女孩收起拳刺,不看地上棕原熊一眼,冲进山洞。

黑夜如约而至。

————

身穿黑色夹克,带着头盔的男人将重型摩托停至小镇门口,跨坐在车上。

在小镇上空,一身白色长袍,手持金色权杖,戴着镶钻王冠的白须老者看了眼男人没有说话。

而老者不远处,停着一艘悬浮的白色飞行战甲,战甲内是一位穿着白色作战服的女人。

远远地,一辆黑色轿车快速驶来,在摩托车旁停住。

车上下来一位大腹便便,红色西装,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

“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久等。”中年男人笑着道歉,看到只有三个人,愣了下,“这是......万神洲的大人还没到?”

提到万神洲,在场的几人脸上均露出恭敬的神色。

“温城主,时间不等人,万神洲的大人想必会自行进入。”白袍老者声音低沉提醒。

戴着头盔的男人一言不发,转动把手,发动摩托车,直冲进了小镇。

上方的女人见状,眼神冰冷,驾驶着白色战甲飞入小镇。

白袍老者眼看两人身影抢先进入小镇,冷哼一声紧随其后。

温守林笑着摇了摇头,拄着手中拐杖,脚步呈虚影,很快消失在原地。